朱睿曾几次来过,爷爷对他的态度也明显好了许多。有时候会坐在一起喝点小酒,聊一聊彼此的事。爷爷只要一提到夏丛生的事,朱睿下意识的便是避开话题。
“朱老板真是好人!”爷爷面露笑脸给朱睿倒了杯酒:“本来不干你的事,都是那坏蛋的错!这天底下大概也只要你这样的老好人才会替那蠢货买单!”
朱睿被这一夸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有些木讷的赔笑着夹了一颗花生放在嘴里咀嚼着。爷爷猛咳了几声,脸色通红,像是得了急症一般!但是很快他又笑了笑,挥手示意说:“让你看笑话了!不过你别担心,我没有什么传染病的!”
“不”朱睿担忧的看着他:“只是你咳得这么厉害,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打紧!老毛病了……”
“老毛病?”朱睿的脑子顿时闪出一个思维,那就是是不是夏家家境不好的缘故,所以爷爷的病一直拖着?朱睿稍稍叹了口气,也不敢多做询问。一旦提及夏丛生,爷爷的情绪又会激动几分,自已也尴尬!
“支气管炎而已。”
“哦……”朱睿应了一声,又夹起一颗花生吃了。像是在思索问题一样。
夏悠看着桌上的烤鸡,馋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朱睿知会,放下筷子,扯下一只鸡腿给夏悠。夏悠抬头看了看他,又看着爷爷,似乎在等着爷爷发话。
“你这丫头!”爷爷说:“想吃就拿着!这是你朱叔叔特意给你买的!”
夏悠这才笑了起来,接过鸡腿,狠狠咬了一口,油渍沾满了樱桃似的小嘴。爷爷看着更觉得欣慰了,还好把这小家伙留在了自已身边,还不至于绝望!
“叔叔,我能要那只鸡腿吗?”夏悠看了看那只剩下的鸡腿,又看了看朱睿:“我想给爸爸留着!”
朱睿的笑僵住脸上,爷爷的笑也转为了无奈,摇了摇头自饮了一杯酒说:“唉,这孩子,还不能接受丛生已经死去的事实!每天都会搬个小凳子在门口凳,不到天黑,她说什么也不走……”
朱睿看着夏悠,心中说了无数遍抱歉的话,可是当夏悠那张可爱的小脸出现在自已瞳孔里的时候,那些蠢蠢欲动的愧疚和罪恶感泛滥而上心间。爷爷猛咳了一阵,
“叔叔……”夏悠不解的看着朱睿,像是一个正在等着别人施舍的孤儿。
“嗯?哦……”朱睿回过神,利索的扯下那只鸡腿递给夏悠:“给你,夏悠,对吧?”
“嗯嗯。”夏悠很满足的将那只鸡腿放在自已的面前碗中,又继续啃咬着手中的鸡腿。
“哎,别说这些伤感的事,来。”朱睿挤出一个较为尴尬的笑,给爷爷倒了一杯酒,举起杯敬了爷爷一杯:“干了……”
爷爷倒也不含糊,仰头一口而尽。
“嘿,夏大叔。”邻家李舒急匆匆的朝着爷爷走来。
“是李舒阿”爷爷站了起来,看着他急匆匆的模样:“有事吗?”
“是这样的”李舒正经的准备开始说,眼神无意扫过朱睿,又支吾了两句,在看着朱睿的时候,脸色却僵住了脸上,明显有些不悦:“哟,有客阿夏大叔!”
“阿哦,来来来,李舒,我给你介绍一下”爷爷很热情的指着朱睿说:“这是胡氏企业的总经理朱睿,朱老板。这位是我们多年的邻居李舒,平时很照顾我们家的!”
“你好!”朱睿很有礼数的站起来,伸出一只手。李舒直接别过头去,理也没理他。朱睿有些尴尬的缩回了手,看了爷爷一眼。爷爷只好打着圆场,不让气氛尴尬化:“哎,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也知得这礼数,今日怎么……唉,算了,说吧,小舒,什么事?”
“夏大叔……”李舒喊着爷爷的名字,却看着朱睿。意思很明显,是希望朱睿回避的。
“你说就是了,你看朱老板干嘛?”爷爷不解的看着他。
李舒却不再说话,直到朱睿轻咳了一声,慢慢的说:“这样吧,夏大叔,我就先走了!下次再和你一起喝,咱好好喝!”
“你倒是识趣!”李舒终于正视着他,眼神中满是轻蔑之色:“慢走……不送!”
“你!”
“小舒!”爷爷警告的瞪了李舒一眼,李舒撇了撇嘴转过身去。爷爷这才抱歉的冲着朱睿说:“不好意思阿朱老板,小舒平时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他是吃错了什么药……”
“阿,没关系!年少难免轻狂了些!”朱睿一副大度的样子:“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爷爷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说:“那夏老板路上小心点!”
“嗯,我知道的。”
爷爷看着朱睿的背影渐渐远去,才一脸责备的看着李舒。
“你这家伙,平时最懂事,怎么今天这么不知礼数?”爷爷怪他得罪了自已的客人。
“要是夏大叔知道真相,才不会怪我呢!”李舒有些委屈的坐了下来,端起朱睿喝过的酒杯,有些鄙夷的看了看,又放下。扯了一块鸡翅啃了起来。
“真相?”爷爷也坐了下来,有些不解的看着李舒:“什么真相?”
“夏大哥是朱睿开车撞死的,不是监狱里的那人!”李舒正儿八百的说着。
“嗯?”爷爷一听身子还是明显一震,但是很快又笑了起来:“你小子喝酒了吗?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要是真的是朱老板,那人怎么会愿意替他?再说了,朱老板可是好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阿大叔!”李舒像是有些无心的说着,但是却是说的实话。
“这怎么可能?”爷爷很有自信的看着李舒:“那人又不是傻子,这种事情也愿意代替?再说了,朱老板是有钱,但是绝对不会是杀死我儿子的凶手!”
“哎呀,我说大叔,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李舒正经起来,放下鸡翅,严肃的看着爷爷:“那我问你,朱睿为什么三天两头往你家跑?”
“他是为了替他司机还债……”爷爷说着,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还债?”李舒像是听见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了起来,但是很快又一脸轻蔑的说:“你信他这套把戏?”
爷爷是个经历过很多事的人,从来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人,但是这次他却选择了相信!或许更多的原因是唯一的儿子死了,再也没人关心自已,而朱睿的出现,无疑让爷爷将全部的情感依赖寄托到了朱睿的身上。爷爷沉默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隐隐不安,也不希望凶手是朱睿。
“他是为了还债,这没错!”李舒不依不饶的分析着:“但是绝对不可能为一个和他毫无干系的外人还债!人都是现实的,如果换作是我,不追究司机的责任就好了,还会替他还债?”
“你从那里听来的这些?”爷爷看着他,心中的某个地方开始塌陷。
“不是听来的,只是大叔被那人的外表给骗了!蒙蔽了双眼而已!”李舒接着说:“有人亲眼看着他开车撞死了夏大哥,不,确切的说开始并没有撞死,只是撞到了双腿而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朱睿的车停在原地许久,他居然又将车倒了回来,直接从夏大哥的身上碾压过去……”
爷爷的手无力的垂下,打翻了桌上的酒杯,很清脆的响声成了此时的唯一声音。李舒没有说话了,看着爷爷的脸色变得铁青,也不知道自已这么做到底对还是错。
许久,爷爷似乎从沉默中慢慢的反应了过来,脸极度的难看,手也气的颤抖个不停。
“真的是他?果真是他!”爷爷气愤到了极点,将桌上的碗胡乱的甩了出去:“混蛋!想赎罪?那就还我儿子的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