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那时候的夏悠还小,显然是看不懂那眼中夹杂着的失望其实就是自已的母亲不要这个家了!夏悠用小手抹去泪水,抽泣了两声,确认道:“真的吗?等一下就能看到妈妈了?”
“爷爷怎么会骗悠悠呢?”
夏悠有些相信了爷爷的话,任由爷爷拉着自已的小手回到了屋中。
夏悠家家境不好,奶奶在两年前就因病离世,家中除了离家出走的妈妈,就只剩下夏悠、夏丛生以及爷爷。夏悠的妈妈在半个月前就走了,夏丛生找遍了认为她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没有见到她。而昨天突然有个男子打来电话说,他是夏悠妈妈的男朋友,希望夏丛生能够放手之类的话。夏丛生当时就懵了,自已和夏悠妈妈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怎么会存在背叛呢?夏丛生不敢确定男子说的是不是实话,所以约了时间,今天见上一面,包括夏悠的妈妈。
“悠悠饿了没?”爷爷将夏悠抱在椅子上坐下,依旧慈祥的笑着。
“妈妈,真的……”
“叮……叮……”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打断了夏悠稚嫩的声音,她眼中充满了期盼。爷爷嘟囔着摸了摸夏悠的头,走了过去。
“喂……”
“您好,请问是夏丛生的家人吗?”
电话那头的是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有力。
“阿,是。”爷爷的眉头稍稍有些不安的皱了起来:“请问你那位?”
“你好,我是交警大队的,夏丛生出了车祸,现在在市医院里,请你们过来一趟……”
“什么?”爷爷的声音有些颤抖,夹杂着不确定的语气试问着:“是叫夏丛生吗?”
“对,他身份证上是这么写的……”
爷爷愣住,难以接受充斥着整个身体里的细胞。就在刚刚,他还站在门口安抚着哭闹的夏悠,他的笑那么的清晰。
“悠悠乖,爸爸去接妈妈,等一下就回来!悠悠不是很想见到妈妈吗?很快就能见到了!”
怎么一转眼就……
爷爷的接电话的手有些无力的垂了下来,夏悠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满怀期盼的踮起脚尖抢过爷爷手中的电话。
“喂,爸爸!”
夏悠还没来得及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爸爸的声音,爷爷一把夺过电话,抱起夏悠急匆匆的出门而去。
“悠悠乖,我们去找爸爸……”
“真的吗?”夏悠的笑容将那一秒的失望掩盖了过去。
“真的。”
爷爷锁好门,拉着夏悠的手蹒跚的走在巷子里。写满沧桑的脸上皱皱巴巴的,眼神有些哀伤。两年前,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丧妻之痛,如今又要经历丧子之痛吗?不,老天爷,你不能这么对自已!爷爷只能期盼着夏丛生还活着,只是受了点点轻伤。还能对着自已笑,体贴的给自已加减衣裳。
“悠悠,爷爷背你!”
爷爷或是感觉到了小夏悠此时成了累赘,焦急的心促使着他的神经,他多么想马上确认自已的儿子还活着的消息!不等夏悠点头,爷爷便把夏悠背在了背上。夏悠眨巴着眼睛,想着马上就能见着爸爸了,心中的喜悦一阵一阵的蔓延开来。夏丛生告诉过她,他是去接妈妈的,那么见到爸爸对此时的她而言,就等于是见到离家半个多月的妈妈。
爷爷背着夏悠来到医院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他来不及放下,本想立刻冲到站在手术室门口的交警问个清楚的!可是他看见了这一幕——朱睿和他的妻子也在,对着那交警感激的模样引起了爷爷的好奇。
“那就麻烦你了!”朱睿有些激动的捂着那个交警的手:“我以后一定开车小心点!”
“嘿!”胡兰责怪的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些什么?人家小许是奉了我叔叔的命令才会同意让那人替你被黑锅的!”
那个交警一听,脸色顺间僵住。心中很是不爽,可是她又认识局长,自已又得罪不得!只好隐忍不说,不自在的别过头去。倒是朱睿,有些厌烦的瞥了胡兰一眼。爷爷愣住,现在还不知道撞到的人是不是自已的儿子,而却已经知道了另一个真相。
“嗯?”朱睿看见了愣在那里的爷爷,不敢确定就是夏丛生的家人,又看了看小许。
爷爷收回视线,反而很平静的走向小许:“警察同志,我儿子没事吧?”
“你是夏丛生的家属?”那个交警个子比爷爷高出许多,几乎是俯视着爷爷。夏丛生?爷爷的心感觉又漏掉了半拍,仍旧不敢确定:“是叫夏丛生吗?不是同名?”
“哦。”小许说着从一个塑料袋子里掏出了一个身份证递给爷爷:“这是夏丛生的身份证,你看看是不是?”
爷爷只是晃了一眼,身子已经颤抖了起来。难以置信的放下夏悠,几乎是夺过小许手中的身份证,仔细的看着,生怕漏掉了什么!就连夏丛生的身份证号码也对了几遍,最后才真正的确定下来。
一下子,爷爷的世界安静了下来。许久才颤抖着睁开闭上的眼睛说着。
“我是他父亲!她是他女儿……”泪水已经将皱巴的脸“洗过”。转而紧张的拉着小许的手着急的询问着:“他没事吧?伤的重不重?他身子一直很好,没事的,对不对?”
“医生还在全力的抢救!”小许如实的回答着爷爷的话:“不过,这次事故的主要责任不再您儿子,肇事者已经拘捕起来了!”
肇事者?爷爷下意识的看了朱睿一眼。朱睿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他不知道爷爷到底听见他们说话了没有!夏悠抱着爷爷的大腿,认生的盯着那个交警。嘴里小声嘟囔着:“爸爸呢?”
“爸爸……等一下就来!”爷爷蹲下来,将夏悠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生怕下一秒就剩下他一个人了!顿时心中五味俱全!
那个交警终究还是不忍心看下去,别过头去注视着手术室的门。
没过多久,医生终于从手术室走了出来,取下口罩,遗憾的摇了摇头。
“他伤的太重了,肝脾肾都不同程度受损……我们尽力了!”
爷爷收回了想要握着医生的手,悲伤的地下了头。夏悠感觉有滴水滴在了自已头上,好奇的抬头看去。
“爷爷……”
爷爷抬起来头,将悲伤掩藏。拍了拍夏悠的后脑勺,看着医生:“现在可以进去看他了吗?”
“再等等吧,等医生们把肝脾肾都放好之后缝好,会把死者推出来了的!”医生的话很冷漠,字字句句刺痛着眼前这个苍老的男人。
爷爷又忍不住抽泣了两声,医生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爷爷的肩膀,遗憾的说:“老先生节哀!保重身体!”
一下子,又变得安静极了!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爷爷也止住了抽泣,只是看着手术室的门发着呆。夏悠也意识到了些什么,不安的将小身体往爷爷的身边凑了凑。
当夏丛生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时候,爷爷几度差点昏厥过去。夏悠也开始哭泣,看着再也不会笑也不会责怪自已的夏丛生。
“悠悠,跪下!送你爸爸……”爷爷抹去泪水,按着夏悠的肩促使她跪下去。夏悠很听话的跪了下去。
“爸爸……爷爷,那不是爸爸!”夏悠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爷爷。
爷爷没有回答她,只是独自抱怨着:“你真是不孝!你妈妈走的时候,你说过要好好的陪着我的!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食言?爸爸平时到底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爷爷,不哭!”夏悠心疼爷爷,扬起小手擦去爷爷皱皱巴巴上布满的泪水:“那不是爸爸!爸爸去找妈妈了,那不是爸爸!”
“悠悠乖!”爷爷将夏悠抱了起来,蹒跚的走到夏丛生的身边。看着他,死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吧?肝脾肾都不同程度受损,脸上也有明显被车轮碾过的痕迹。若不是那个交警交给自已的那张身份证,爷爷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男子就是自已的儿子夏丛生!
“好了,家属请让让!”推夏丛生的护士打断了爷爷的抱怨声:“我们要把病人送到太平间!等一下你们把费用交一下就可以将他领回去了!”
那个交警将爷爷拉开,让那个护士顺利将夏丛生带走。又说了一系列安慰爷爷的话,才扶着爷爷去办理相关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