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罪该万死!”
真是的。早知道人是最不可靠的动物了。楚依依郁闷地一手托头,“他拿什么威胁你?你那么快就和盘托出了。”
要知道,在用岑荣之前,她就让萧伶去打听过了。
他上无老,下无小。家乡也没什么亲戚,可以说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这才决定用了他。
本来想着,若要威胁也没什么可以威胁的。要杀他,也有她给他撑腰。
怎么那么简单就被威胁到了呢?她到底漏算了什么?
“臣……”岑荣神色尴尬。脸上居然飘起两朵红云。
楚依依嘴角微微抽动。
TMD,她居然漏算了这点!
“说实话!”楚依依加重了语气。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只能是……
“是!”岑荣一咬牙,心想,反正也瞒不过去的,干脆就实话实说了。
“臣,在青楼有个相好。”
一瞬间,房间里的空气都凝结了,室内就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楚依依僵硬地转头,看向萧伶,挑了挑眉。
青楼有个相好?
萧伶尴尬地点点头。
没错,她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岑荣居然为了一个区区青楼女子就招了。
知情不报?!楚依依没好气地瞪了萧伶一眼。随后吐了口气,“你居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就将哀家的大事给出卖了?”
“臣,该死!”岑荣扑倒在地。
楚依依一手托头,看着岑荣的后脑勺。
“那个女人很重要?”
岑荣背脊一僵,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地面上。
他一咬牙,点了点头。
楚依依将身体靠在椅背上,说道:“直起身子。”
“臣不敢。”
“怎么?你刚刚把哀家给出卖了,现在连话都不听了?”
“臣不敢!”岑荣再次叩了一头,才慢慢直起身来。
额头上分明有了红色的印记,看来他磕的不轻。
“人说戏子无情。一个青楼女子而已,一双玉臂千人枕。你为了她不惜出卖哀家,应该已经做好了丢命的准备了吧?值得吗?”
岑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神情却非常坚定。
“是!臣进宫来向太后您请罪。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千刀万剐,臣也是罪有应得。”
楚依依微眯起眼,“你以为哀家不会杀你吗?”
“臣不敢!”
“那女人是有什么样的魅力,让你甘愿为她死?”
“她……”岑荣顿了顿,想到心上人,他的神情都变得温柔起来,“她和平常的青楼女子不同。她很有才情,心地也很善良。投身青楼是逼不得已。我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不能救她脱离苦海。”
“岑荣,你要知道,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忠和孝。在家孝敬父母,在朝忠于国家。你无父母,孝字便可暂时放在一边。可你出卖哀家,就是不忠。何况,只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哀家要是不治你的罪,那往后人人都可以对哀家不忠。哀家又何以服人呢?”
“臣,罪该万死!”岑荣再次伏地,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但是,”楚依依看着岑荣,顿了顿,“看在你主动来领罪,并没有临阵脱逃的份上。哀家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岑荣一听,喜上心头,“罪臣谢太后恩典!”
“诶!先不用谢的那么早!你要是没有把握这次机会,你一样得死。”楚依依看了一眼萧伶,招了招手。
萧伶会意,附耳上去。
楚依依悄悄在萧伶的耳边说了些话。萧伶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楚依依则坐正了身子,语气分外严肃,“岑荣,给哀家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只要你的理由能说服哀家。哀家就免你一死。否则的话,午门外的刽子手已经在等你了。”
岑荣慢慢抬起头来,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抬头看楚依依。他想看清楚,楚依依的这个“机会”,是真心还是假意。
还有,他该怎么为自己辩护呢?
过不了多久,一个穿着太医官服的人被两名侍卫架出清宁宫,拖出宫门斩首示众。
几个胆大的太监偷偷跟去看了,发现那个被斩首的人,分明就是岑荣。
“岑荣被斩了?”魏晨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当然,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没办法发现他的变化的。
“是呀!奴才还特意去看过了,那掉在地上的人头,就是岑荣没错!”说话的人,正是总管太监安兴,“哎呀,这么多年,奴才还是第一次见着太后下旨杀人呢。那岑荣也算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居然自己甘愿去领罪。只可惜,太后娘娘这次没有饶过他。”
“他背叛了太后对他的信任,被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若是这次太后饶了他,往后谁还会为她尽忠呢?”魏晨面上微微笑着,但心里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据他对太后的了解,岑荣最多被革职,受些皮肉之苦,不至于丢了性命的呀。
安兴亲眼见到岑荣的人头,看来不会有假了。
怎么回事?现在的太后,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哎,就是岑荣死的可惜。他可是一位难得医术高强的大夫呀。当初,就是太后娘娘亲自挑选的他,进入的太医院。”安兴不无惋惜地叹着气。
魏晨点点头。
对岑荣,他有些歉疚的。
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太后真的会斩了他。
不久,魏晨委托人将岑荣青楼的相好赎了身,并给了她一笔安身费。算是对岑荣的补偿。
那女子面无表情地将那笔安身费打落在地,转身离开,从此再没有出现。
有人说,她为了岑荣殉情,也有人说,她隐居山间,为岑荣守墓。
是一位至真至情的女子,不枉岑荣舍弃性命为她。
“哦?这是真的?京城里真的这么在传?”楚依依听了萧伶的汇报,一点都不意外这样的发展。
“嗯!”萧伶重重地点头,“现在他们之间的故事,都已经被写成了书。茶馆里的说书人,也开始一天三场的说他们的故事。据说场面很火爆。许多人听了故事都为他们暗自垂泪呢。”
“哈,果然悲剧总是能引起人的共鸣。在古代也不例外。”楚依依仰头笑了一声。
“亏你还笑得出来。”萧伶不高兴地一跺脚,“现在呀,你已经成了拆散有情人的坏人了。太后娘娘的名声都被你给毁了。”
“哎呀,没有我。哪有这个动人的故事呀?如果岑荣现在还活着,指不定被骂成是不忠的畜生呢。”
“总之,接下来,你一定要给我想办法,好好把太后娘娘被你搞臭的名声补回来!”萧伶指着楚依依的鼻子,不满地说道。
“好啦,好啦!”楚依依拨开萧伶的手,“现在,我才刚刚开始布局呢。急什么?名声又不能当饭吃,等这场仗结束了,就算被毁的一干二净的名声,也能一瞬间回来的。放心吧。”
“布局?”萧伶迷茫地眨了眨眼,“你布了什么局?我怎么都不知道?”
楚依依斜了她一眼,“如果这么轻易地就被你看穿了,那我还能用到魏晨身上去吗?放心吧,你只要配合我,我让你干嘛就干嘛。就没错的!”
萧伶气鼓鼓地嘟起嘴,“既然我看不出来,你就告诉我嘛。”
“小丫头,你有听说谁在做一件秘密的事情的时候,先把秘密告诉别人的吗?”真是无语了。
萧伶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乖乖等着吧。很快,很快。”
“皇上驾到!”
传唤地声音刚到,凌浩风风火火地身影已经到了楚依依的面前。
他微微皱着眉,双唇紧抿着,似乎正为了什么事情而不高兴。
楚依依站起身,伸手到他的眉间,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你是君王,不可以将情绪直接表露在脸上。让人一眼看穿的话,你就等着被人赶下来吧。”
凌浩一把抓住楚依依的手,力道之大,让楚依依差点就忍不住叫出声来。
“朕不需要你来教朕怎么做。”
“好好,知道你都会做。说吧,让你气到都不想掩藏情绪的原因是什么?”楚依依试着挣脱开手,却没办法。
“你不可以杀岑荣的。”
就为了这个?楚依依一愣,岑荣都死了好几天了,他怎么才来说这个?
“为什么?”
“因为只有他知道如何解魏晨的咒术。”
“什,什么?!”楚依依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个太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