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一直盯着沈碧瑶的脸,竟然没有一丝变化,不由得微微惊讶。他本来可以在沈碧瑶回来之前把沈宅好好休整一番,但他没有,因为他想借助沈宅的破败让沈碧瑶仇恨,仇恨一切伤害过她的人。如果沈碧瑶要想回来复仇,她就必须恨,只有恨她才能狠。但是无论何时,她总是一副静然处之的样子,即使是现在,也从她脸上看不出仇恨。吴天一把拽住沈碧瑶,说;‘如果你后悔,现在还来得及。’沈碧瑶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说;‘后悔什么,我回个家而已。’吴天无奈了,如果她正经一点,他还能说两句,可是她又是这种装懂不懂的语气,着实让吴天很郁闷。
推开沈宅的内门,没有想象中的灰尘遍布,沈碧瑶不经微微惊讶,只看见两个老人穿着破旧仆人装的老人在擦拭着楼梯的把手。沈碧瑶眼眶一热,不禁冲了上去。沈碧瑶认出了他们,宋叔和吴妈,沈碧瑶不知道他们在沈家干了多少年,反正从一出生,他们就在。幸好他们还在。沈碧瑶扑过去紧紧抱住吴妈,她廋了,也老了,沈碧瑶能清楚地看见她两鬓上的白发,短短两年不过七百多个日夜罢了,竟然让两个老人的变化这么大。是啊,谁能不变呢?能不变的只不过是易变的人心和多变的天下罢了。背对着吴天和姜才,他们看不见她此刻已是泪流满面,以往她不敢哭,现在她不能哭,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为那个这世上最爱她的已经死去了的男人大哭一场。宋叔怔怔地看着她,眼里涌上了泪,吴妈只是用颤巍巍的手抚着她的头不停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沈碧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没有了亲人,没有了爱人,没有了朋友甚至身无分文,她只有他们了。而他们,无儿无女,一辈子在沈家,特别是宋叔大半辈子都跟在沈青山身边在商场南征北战,他们看着她从牙牙学语的婴孩一直到亭亭玉立的少女。本来以为她不会再回来,可是如今看着她就站在自己面前,两年间所有的悲伤都化作惊喜。
吴妈很快就收拾出了沈碧瑶的房间,还是她最爱的粉色,还是她的大熊被子,一切都如同她走的那天,可是那个男人再也不会在深夜来给自己盖好被子了。沈碧瑶强忍下要掉落的泪水,不忍心去看书桌的照片上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样。
深夜——
由于整座大宅只有吴妈和宋叔两个人打理,所以今晚吴天只有将将就就和姜才一个房间。但是如果可以让吴天重新选择一次,他宁愿睡客厅沙发也不要和姜才一起睡,因为这家伙睡觉简直是太不老实了,胡乱踢人他忍了,但他实在受不了姜才竟然能一脚把他踢到床下面去。吴天来到客厅打开冰箱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喝的东西。拿了一瓶冰水,不知不觉竟转悠到了沈碧瑶的房间,试探性地扭了一下把手,令他吃惊的是竟然没有反锁,天地良心,虽然他现在赤裸着上身,精壮的后背在乳白色的月光照耀下确实是够让人垂涎的,但他的的确确没有想要勾引谁的意思啊。他怕沈碧瑶大吼一声楼下的二老上来把自己乱棒打死。但是,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沈碧瑶的房间根本没人,床铺整整齐齐的,根本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这么晚了她会去哪里了呢?吴天凤眼微眯,也许他知道她上哪里去了。
吴天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是在埋葬沈氏夫妇的园林里呢!看来她还是不信任自己啊,连伤心都要在大半夜的不让人见着。吴天凝视着黑暗中的那个小人,不知道她到底还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呢?看来回来是正确的啊,估计以后的日子会精彩很多。
这块墓地是沈父在去世前就已经买好了的,所以虽然沈家已经破败了,但这块墓地的规模还是很大的,但也正因为如此,墓地设在郊区,四周了无人烟,深深的夜色中,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一片一片凸起的坟墓轮廓,说不出的凄凉和阴森。沈碧瑶似乎对此毫无自觉,只大口大口地喝着红酒,一身拖地的白裙是一地的哀婉,头靠在背后几人高的墓碑上喃喃地说;‘爸,你真是的,死了就死了弄这么大的石头干嘛?’她轻笑了声,说道;‘爸,我好想你啊,我想帮你报仇,可是感觉好难啊…’目光瞥到刚被她扔到一边的百合上面,不禁冷笑了一声;‘是谁放错了吧?’她实在难以相信会是谁来看望过沈父,树倒猢狲散,还有谁会做这种无用的事情呢? 沈宅——
吴妈一听说沈碧瑶今天要去参加r市各大企业精英的聚会,好像叫什么新春爬梯什么的,反正她搞不懂,但还是感觉很重要的样子。急急忙忙赶上来,想帮她选选礼服化化妆。沈碧瑶的母亲一直不太用心在这方面,所以出入大小宴会,沈母的妆容和礼服都是吴妈负责的,偶尔沈碧瑶参加聚会的礼服也是吴妈挑选的。一推开门就看见沈碧瑶在认真地化眼妆,这着实让吴妈惊讶了一把,记得以前有一次沈碧瑶去参加聚会非要自己化妆,结果…只说那眼睛吧,完全黑了,比烟熏还烟熏简直就一熊猫。现在,沈碧瑶一身黑色紧身长礼服没有多余的装饰却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表现的恰到好处,全身上下就两种颜色,黑色的礼服,白色的钻石项链和耳坠,简约大方而不失高贵典雅。见吴妈进来了,沈碧瑶画好最后一笔,抬起头冲吴妈甜甜地笑了一下,精致的妆容让吴妈都不由得感叹自己老了,看到沈碧瑶的样子吴妈不由得一阵欣慰,随即又感到些许的心疼。
看着吴妈发呆,沈碧瑶攀上吴妈的手臂亲昵地说;‘吴妈,你在想什么啊?是不是看到我这么美惊呆了啊?嘿嘿。’吴妈回过神来,点了下沈碧瑶的鼻尖宠溺地说;‘是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小伙伴我都惊呆了。’说着,一老一少都笑了起来,楼下宋叔一身司机装,自从沈碧瑶回来后,这偌大的房子就又有人气了。
沈碧瑶急急忙忙地冲了下来,吴妈在后面跟着,嘴里念叨着;‘等一下,再去。先吃点东西,去酒会上肯定吃不了什么东西,先吃点什么垫垫。’宋叔在身后小声地说;‘快来不及了。’吴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宋叔讪讪地笑了笑,沈碧瑶的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流连了一会,拿起吴妈手里的糕点就冲进了早已停在屋外的车里,一切似乎与从前无异。
一上车,沈碧瑶就把糕点放在了一边,无奈地笑了笑,这身衣服完全紧身,怎么敢吃呢?宋叔心疼地看着后视镜里的沈碧瑶,她皱着眉不停地揉着太阳穴,尽是疲惫之色。对于r市来说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有钱人间的宴会罢了,但是对于沈碧瑶以及即将看见她的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冲击。因为这是她‘失踪’后的第一次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