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萱低头才发现道具师手腕已经红了一片。
“抱歉，我……”可她自己的眼眶却比人家的手腕还要红。
道具师松了口气，和吴桐琦隐蔽地交换了眼神。
这种时候谁也顾不得这种小摩擦，所有人都揪心地看着摇摇晃晃在半空中，眼看着就要坠落的狐芸。
啪
最后一根钢丝终于支撑不住断裂，狐芸的身体仿若断线的风筝般摇摇晃晃落下，吴桐琦看着，笑意到达眼底却没有到达面部，远远看去还是一副担忧表情。
有人小声抽泣，有人已经捂住了脸不忍心去看，也有人哀嚎一声做好了剧组解散的准备。
陆月手脚冰凉，心跳都差点停滞。
从这样的高度落下，能活吗？
或许至少也和之前的男明星一样瘫痪吧。
可出乎预料的是，预料中仿若西瓜般摔碎的声音没有传来，一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的男人稳稳抱住了狐芸。
狐芸如飘然的彩蝶落在男人怀中，隐隐绰绰的树荫中依稀能看到男人俊美无铸的轮廓，狐芸精致而曼妙身体牢牢嵌在他的胸口，严丝缝合。
“夜总，这么巧？”狐芸仰起头，潋滟的眸光看着夜玺，两人的模样比偶像剧中的跳段更浪漫，画面比许多爱情电影更美妙。
众人悬着的心口终于落下，只有吴桐琦的眼神从欣喜转为阴沉，狐芸回首不经意地和她对上，眸光中的冷意如匕首般将吴桐琦的情绪割地支离破碎，只剩惊慌。
不、不可能，狐芸不可能发现。
吴桐琦低下头，崔姐长长出了口气，“幸好，要不然这戏可就没法拍了。”
“呵呵，是啊……”吴桐琦迎合着，声音很低。
从无意中在酒店洗手间附近看到夜玺和狐芸时，她就意识到狐芸的威胁，却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幸运，也没想到夜玺会来的这么巧。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吗？
“没抱够？”狐芸挑了挑眉，目光下移落在夜玺还搂着她的手掌，掌心的灼热透过戏服，让肌肤也烧的一片滚烫。
夜玺轻轻松手，意犹未尽地握住掌心，似是回味。
“以后小心点。”
狐芸耸肩，“有的事就算再小心也无法避免，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会这深山老林还有夜总的项目吧。”
夜玺定定地看着狐芸，钻石王老五的面容没有波动，说出口的话语却让人吃惊，“因为想见你。”
简单直白，没有半点虚伪。
狐芸偏头，唇边扯出一抹笑，“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夜总的救命之恩。”
仿佛没有听到夜玺近乎表白的话语，亦或者不在意这句足以让华夏所有女人疯狂的短句。
“其实没有我也一样。”夜玺深邃狭长的凤眸似乎能看穿一切，狐芸讶然挑眉。
如果不是夜玺，她其实也能脱身，狐芸已经在脑海中算好了落地的方向，钢丝绳并非被风吹得偏移，而是被她故意用身体的重量牵引，至少能保证最后落入树丛中。
有这些树枝作为缓冲，加上狐芸注意身体的着力面，虽然可能受点伤至少不会太严重。
当然??这次受伤主要是为了揪出某些人的狐狸尾巴。
直到狐芸走了过来，在场还有人没有反应过来。
大起大落中，理智总是最后一个出现。
陆月长长叹了口气，从钢丝绳出了事后一直不断颤抖的下巴终于停下。
“狐芸……对不起。”
他必须道歉，无论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意外，作为导演他始终要负起责任，而且是第二次要的责任。
当然至于最主要的责任，自然是罪魁祸首。
不错，陆胖子看起来不过是个和蔼可亲的胖子，但了解他脾气的人却知道陆月绝对不是一个能轻易糊弄过去的人，这件事若是寻常导演或许会千方百计掩盖，就算不是意外也要当成意外处理。
但陆月的眼睛是揉不得沙子的，这点与陆月合作过的浅羽很清楚，心细如发的吴桐琦也很清楚。
“陆导，这件事不是意外。”
狐芸说这话的时候眸子含着笑，波光潋滟，站在她身边的夜玺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似乎已经写了讨公道三个字。
传闻夜玺是不近女色的，甚至就连业界最能耐甚至拍摄到过玉女天后恋情的头号狗仔也没能拍到过夜玺和哪位女星甚至是非亲属女性的接触，而这一次夜玺却稳稳抱住了狐芸，这样的态度已经摆明一切。
无论今天夜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的站姿、此刻默许的态度都说明了来意。
“我知道。”陆月的喉结艰难滚动，目光缓缓顺着在场的人滑过，最后落在其中一个身上，“老齐，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的目光看向老实憨厚的道具师。
老齐是陆月班子中的老人，甚至逢年过节的时候陆月也不忘给很多熟悉的人发红包，其中有业内著名的大导演，也有老齐这样勤勤恳恳的老黄牛。
汗水从老齐额头流下，将他脸上的皱纹添上一层油光，男人结结巴巴地回应，“陆导，您、您不是怀疑我吧，我老齐跟了你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
陆月闭上眼，仿佛要将眼底最后一层哀叹和怜悯抹去，再睁开眼后已是严肃和冷然。
“老齐，我知道你的女儿眼睛出了问题，移植眼角膜的费用对你是个天价。”
道具师张大了嘴想辩解什么，陆月助理的下一句话却让他闭了嘴。
“陆导已经联系了几个相熟的导演给你捐款，这件事怕你抹不开面子没告诉你，本来这个月末发工资的时候就应该把钱打到你的卡上。”
老齐一屁股坐在地上，脑海中闪过昨日那人放在他手中的卡，那张卡的费用刚好够他女儿的治疗费，也让他的老婆不再絮絮叨叨、夜里起来流泪。
当时的挣扎和庆幸此刻想起来却成了悔恨，口袋中原本紧紧捏着的卡似是烫手般将他的良心也烫熟了。
“陆导……”齐建中捂着脸声音嘶哑，他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浅羽抬头看向狐芸，水落石出，这样够了吗？
不够??
狐芸似笑非笑地斜睨一眼场中的某个人，吴桐琦心头一跳不由得低下头。
狐芸竟然不愿意息事宁人，非要把幕后的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