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影没想到古代竟也能有如此繁华的闹市,置身热闹当中,心情似乎有了几分雀跃。
自打上了马车出了门,这妖孽倒也安静了不少,闭目养神,没有先前的流里流气,倒让她安心了几分,不过处在同一空间,吞纳着融入了彼此气息的空气,邝影总会觉得呼吸不畅。
车外的热闹倒是吸引人多了,初来咋到,多了新奇与兴奋,尽管她并非是喜欢热闹的人,既然来到这异世,那她就要既来之则安之,知悉这世界的一切,包括这里的生存法则。
行人看到是太子府的车辇都远远让开道路,偶有一公子惊鸿一瞥,惊艳于那掀起的帘角一处绝色,立在路间挡了道,被马车夫吆喝一声骇得滚至一旁,惊魂未定,碰倒了摊位,被摊位主人连番至骂,引起路人海笑,邝影顺着目光看去,婉然一笑,使那刚站穏的公子又看呆了眼。
连番动作看在南宫璟眼里,黝黑的眼睛只有更深邃了几分。
正在此时,前方慌乱异常,由远而至,嘚嘚嘚,奔近了一匹受了惊的雪驱,横冲直撞,不少摊位撞翻在一旁,行人大惊失色,便有那躲闪不及的遭了殃。看清了雪驱上有一白衣少年,十五岁的模样,在马背上颠得东倒西歪,慌乱无措。
“救我,救我啊——”
雪驱直冲了过来,邝影的马车挡在路中,车夫惊呼了一声,连滚带爬翻落马车。随车侍卫忙拔剑,却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到了近前,车辇里同时窜出了两人,接着,“吁”一声拉长的悲鸣,砰,壮实的马匹被拍飞砸碎在摊位上。
眼见白影闪落跟前,邝影下意识接住从马匹上滚落的少年,借助筋斗缓解了冲力。
意想到的疼痛没有来到,少年噌地张开了眼睛,天地间霎时颠旋,而这一刻似乎定了格。清澈的琥珀色的瞳仁里倒影着那艳绝的容颜,眼前的女子仿佛用任何语言来描绘都是亵渎,天地似乎为之失色。
众人受了这一变故,都呆立一旁。马儿受了很重的内伤,撑爬不起,呜呜悲鸣。
只见南宫璟负手而立,盯着还在定格的两人,眉毛高高挑起。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伏地高呼,“太子千岁千千岁!”
此刻的璟太子,没有了往日在人们眼里的温和儒雅,众人只感到那高贵艳绝的紫袍身上流溢着冷气。
正在此时,又急速地奔来了几匹马,为首的黑衣大汉的马上负着一名正在骂骂咧咧的粉衣女子,黑衣大汉跃下马来,落地轻声,将像提小鸡一般的女子丢在白衣少年的跟前,单腿伏地作揖道:“害主子受惊,属下罪该万死。”后面的几个青衣护卫也跟着跳下马来跪地请罪。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对我,你们不要命了……”
没待女子讲完,黑衣大汉瞬间点了她两处的穴位。女子憋红着脸,愤愤怨恨的眼神。
白衣少年回过神来,脸上一热,知道这样盯着一姑娘看颇为不对,清俊的玉脸泛着胭红,煞是羞赧,有些结巴地说:
“姐姐,谢……谢谢你……救……救了我!”讲完后扯紧着衣袖,拘谨地颇像犯了错事儿的孩子,加之容颜秀美,孩稚中带着不染一尘的纯真,看在邝影眼里这个小弟弟颇为可爱。
可在黑衣大汉等人眼里,却吃了不少一惊,他们的主子一向睿智多谋,平日里看起来天真无邪,实质腹黑阴险,怎会见到今天这般模样,怕不是刚才吓傻了吧。
“小弟弟,没事就好!”邝影微笑着,语气像哄孩子一般轻柔。
少年看到她的笑,反而更加拘束,手脚无所遁形,不知往哪里放了,脸蛋红得像苹果一样盈润光亮,眉眼里水光潋滟,强加镇定的神情里却掩饰不了眸光里的点点激动,眼前的女人使他有种本能的亲近,或者更准确说是喜欢,对,喜欢,自小在他心里,女人的位置只留有一个,那便是他的母后,宫里的珠圆玉翠、环肥燕瘦,从没得赏他心,但是现在,他想,或许那里还可以容下一个位置,因为此刻他的心脏竟为眼前的女人频频悸动,这应该是从没有过的事儿。
他想他是魔症了,从来他都是运筹帷幄,小小年纪却智冠当世,而此刻,他纯真得只剩下孩子般的爱恋,这便是母后所说的怦然心动么?那么他是吗?没有回答,他只知道,在那一瞬间天地为之苍白,只剩下那张让人舒心的容颜,只要是冲着他笑,他心尖就会溢着甜甜的蜜液。有些人只要一眼便贯万年,佛说回眸五百年便能换来一生厮守,然而有些人却要等待上万年才能换得永世相伴。
“咳,……咳……”南宫璟太子右手放在鼻下,恨咳了几下,生怕被人忽视了去。
邝影挑着媚眼,冷冷地瞟向他。他心里更是不是滋味,再怎么说也是她夫君,这女人为何在他面前就冷冰冰的一副他欠了她金子的模样,而在别的男人面前就这么的没有节操?他没忘刚才她对着那男人笑得是那般的璀璨、妖媚,尤其见到那小男人一副失了魂落了魄的样子,他气就不打一处出。此时恐怕连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对着这个女人本有着别样的目的的他竟会有着这般泛酸的心绪。
“你们是何人?竟敢在天子脚下罔顾法伦,横冲直撞,伤人性命,还有没有王法!”
冰冷的声音使人为之一震,众人感到冷气生生地自地里窜上,只好身子抖得伏地更低,头抵着地,不敢乱动。因为眼前之人绝对有一句话能让你万劫不复的可能,这便是天子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