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的拉她到怀里，温柔的去吻她脸颊上的泪水。这是他第一次吻她，这吻里带着安抚和愧疚。他是因为她失去了一把好刀，但是他却没有失望。
凤霓裳从未想过他会吻她，呆愣片刻，她用力推开他。对着他笑着说，“你以后想让我干什么就直接说，不用和我来这套。若非你当初骗我，又对我下药，没准我会很乐意替你去慰劳你那得意的手下也不一定呢。”
“裳儿！”他怒吼着她。
“别叫我裳儿，我是‘蒲牢’，是你训练出来的没有感情的武器，是想生不能生，想死不能死的怪物！”七年来，这是她一次反抗。
他的脸迅速的冷了下来，声音又变的冰寒，“你别忘了你命是谁给的。”
她果断的也收敛回情绪，对于面前这个喜怒无常的人，就要懂得适可而止。她站直身体，“我当然不会忘记，从骨子里都记得。”
他叹了一口气，“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还有别的任务。”
凤霓裳一愣，她这次任务的失手，他不惩罚她了？
他看出她心中所想，“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这次就先饶过你。”
她心中冷笑，以往的情分？他这种没心的人也配说情分吗？而她对他的情分，早在他想要将她送到别人的床上时候就没有了。她现在为他做事，不过是因为她没有解药罢了。一旦她得到解药，任何人都别再想控制她。
“天凉了，你……”
“那我就先告退了。”凤霓裳果断的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转身离开。
……
凤霓裳从书房出来，路过厅堂时，见了那人的贴身婢女正候着她。
婢女看见凤霓裳，面无表情的说，“你的房间我已经让人帮你清扫好了，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凤霓裳点头，正欲跟着她走，却见厅堂外闯进来一个清秀，面带顽皮之色的少年。
他瞬间蹿到了凤霓裳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臂，对那婢女说，“落霞姐，我来带师姐去吧。”
婢女落霞表情木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饕餮”拉着凤霓裳的胳膊向外走，“师姐，主人他没有为难你吧？”
凤霓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言语。她在悬崖上吊了一夜，日夜兼程两日，刚刚又和那人对弈，任她身体在好也有些虚脱了。
“饕餮”似感到了她的疲劳，竟突然将凤霓裳横着抱起。凤霓裳只觉得一个旋转，便到了厢房的屋内。待站稳后，凤霓裳推了他一把，“饕餮，你不用对我这样。若是真的有一天你我对立，我也不会因此手软。”
“饕餮”的眼里闪过惊讶之色，瞬间后又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师姐，你何必那么认真呢？既然都知道是假的，那你假扮成我姐姐又有何妨？”
假扮？凤霓裳一时愣住了，怔怔片刻后冷笑道，“没兴趣奉陪。”
“饕餮”见凤霓裳真有怒意，嬉皮笑脸的贴了过去，拉着她的胳膊说，“师兄说，师姐你看上去冷，其实是我们这些人里最有人情味的那一个。而最没人性的，其实是老二螭吻。”
凤霓裳心中一怔，抬头看向这面相阳光的少年，心里微微一动。如果他们都不是死士，那么此时他真的就是一个和姐姐撒娇的调皮少年。
可是，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凤霓裳伸出右手，扯下左臂上的手，“我今天真的乏了，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
“饕餮”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却也在此时看见了凤霓裳的手。他立刻将她的手拉了过来，掰开她手指，看着她那有些狰狞的手心，“师姐，你都不知道疼的吗？”
凤霓裳用力抽出手，讽刺道，“死士还有知觉吗？疼是什么东西？”
“饕餮”一怔，随即一阵风似的蹿出门口，消失在凤霓裳的视线。
这回倒是轮到凤霓裳呆愣了，她望着那已经没有少年身影的门口，心想是自己的话刺激到他心底的痛楚啦？那也是他先招惹她的，不关她的事。
凤霓裳向里屋走去，走到桌子旁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闻那香气，看那茶汤的色泽，便知道是极品庐山云雾，那人最喜欢的。
她端起茶杯，轻品一口，当下立即蹙眉。她再次确定似的掀开茶壶的盖子，原来竟是刚沏泡好的。看来他是算准了他们的谈话时间，事先吩咐好婢女的。他是在警告她，任何事情都不能脱离他的掌控吗？
她冷笑一声，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凤霓裳刚放下茶杯，就听见外面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声呼唤，“师姐——”声音未落，饕餮就已经蹿进了屋内。
凤霓裳蹙着眉，正想赶他出去，却见他已经坐到了她的旁边。他将一小瓷瓶的药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扯过她的手道，“师姐，你这手应该先清理一下，然后再上药。”
凤霓裳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不耐道，“你怎么又来了？”
手里的手突然被抽了出去，饕餮显然是一愣，随即笑道，“师姐，你该不是怕我在这止血化瘀的药里面下毒吧？怕我取代你的位置？”
凤霓裳白了他一眼，“笑话，就凭你？”
“哈哈……”他非但没生气，反而大声的笑了起来，“师姐，你不是面瘫啊？竟然会做那样的表情，若是大师兄看到了，一定……唔唔……”
“闭嘴，”凤霓裳瞪着眼睛，伸出手去堵他的嘴，警告道，“再笑就给我滚出去。”
见饕餮连连点头，凤霓裳这才将手放了下来，任由他帮着清理上药。耳边，时不时的还传来他的唠叨之声。
最后，凤霓裳终于被他唠叨烦了，正欲翻脸骂他，却见少年正小心翼翼的为她清理手上的腐皮，神态极为认真，不觉得心中微微一动。她缓缓的张口问道，“饕餮，你今年多大了？”
饕餮手一颤，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却许久未说话。
凤霓裳尴尬的笑了一下，“是我唐突了，对于一个死士，有时候真实年龄也是秘密。”
“13，再过三天，整13。”他低着头，语气里有凤霓裳听不出的情绪。
凤霓裳用另一只没被他清理的手拄着下巴，看向窗外道，“我成为饕餮的那一年，也是13。现在想来，我已经又活了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