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嫣然回头看到赵麒封,情不自禁地笑了。
“你来了。”拎起衣裙,慢慢站起来。现在的她愈加清瘦,苍白的脸色衬得两只眼睛又黑又亮。
“你瘦了。”赵麒封回答。
“那不正好吗?省得被人笑话。怎么这样不好看吗?”林嫣然漫不经心地笑着。
赵麒封沉默不语。
“好久不见了,我准备了茶点,不知皓轩能否赏脸到后院一聚。”
“当然,乐意之至。”
繁花已落,浓密的枝叶昭示着盛夏的盎然生机。一袭白衣,一头如瀑的长发披在身上,银白的珠花在阳光下闪着流动的光。步履轻盈,从枝叶间飘然而过,宛如林中仙子。
赵麒封心中一紧,伸手抓住林嫣然的胳膊。
林嫣然转过头,不解地问:“怎么了?”
赵麒封与张开的嘴唇又合了起来,说:“没什么。”
林嫣然粲然一笑指着不远处的小几说:“喏,那就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总有一种熟悉感。现在看来,我的预感还是不错的。”
“是吗?”
“怎么,你不相信?”
“相信,很高兴你也这么想。”
林嫣然呵呵的笑了起来,伸出手说:“请吧,我可是把压箱底的好茶都拿出来了。好茶酬知己,只不过对于我这种把茶当白水的人来说,确实有点浪费了。所以,一定要找一个雅人好让人觉得我没有俗到不可救药。”
快步走向小几,拿起紫砂壶,倒出一杯香茗,伸手递给赵麒封。
接过林嫣然递过来的香茶,手指相碰,像是有一股电流穿过全身。
“怎么这么说?雅又如何,俗又如何?在我眼里,你一直就像是方外之人,看着这里的纷纷扰扰。嫣然,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会尽可能的帮助你。但是嫣然你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吗?你这样做,是在挑战大铭所有的权势,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林嫣然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赵麒封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的,你不在乎。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兰心?你这样做会让兰心的死变得一点价值也没有。还有那些关心你的人,你怎么忍心舍得让他们难过,你若不在了,他们又如何在大铭待下去?而且……而且……你有没有想过我……”
赵麒封的脸有些微红,不知是激动还是因为说出那样的话而羞赧,但是他却没有停下去的意思,“为什么要那么残忍?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只是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我要你无论如何都要小心,等这里的事一结束我就带你走。”
林嫣然吃惊地看着他,不知如何回答他。在她眼里赵麒封一直都是冷静而理性,从来都不曾见他如此激动的样子,她以为,他脾气很好,好到从来都不会发火,而现在,他在冲她吼叫。
看着不知所措的林嫣然,赵麒封说:“对不起,吓到你了。“
林嫣然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没事儿的,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两人沉默。
林嫣然静了一会儿说:“我明白的,谢谢你的承诺。但是我不会跟你走的,我不想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去。而且,你知道,我的身份不适合参与到你的事情里面。这次拉你下水,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你会是一个好皇帝,你会有自己要做的事,而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我……”
林嫣然打断他,说:“不要说你可以放弃你现在拥有的东西。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但是那个时候不论你还是我都没有能力扭转乾坤了。而且,皓轩,不要让一时的冲动替你做这样不切实际的决定,你知道,你是不可能离开那个圈子的,你的父皇,你的母妃,你的国民不允许。不要让我做一个被天下人唾弃的女人。”
赵麒封将林嫣然紧紧地抱住,喃喃低语:“如果,我们能早一点遇见该多好,为什么你要这么聪慧,要看得这样清楚……”
林嫣然眼睛湿润了,伸手抱住了他。从一开始,他的感情就那么单纯和纯粹,仿佛是命里注定的一样,两个人不由自主的被对方所吸引。碍于身份,他们恪守着礼教,不越雷池一步。兰心的死让林嫣然决定与这个朝廷正式决裂,曙光似乎在他们面前闪了一下。似乎一切就要这么发展下去了,兰心的死打破了这种平衡。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大丫鬟的死会有这样的结果,林嫣然血液中埋藏的的仇恨的因子再一次点燃,李嫣泽善良的本性也在这样的仇恨中被淹没。
“嫣然,不要让仇恨污染了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