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能让本座真正愤怒的,你是唯一一个。”脸孔虽然有些狰狞,却仍然不损他的俊美冷魅。
接下来的话咬牙切齿,冥夜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好―个―该-死-的-唯-一。”
话刚出口,似有不适,双眉兀的一紧,闷叫出声。
“唔。。。。。。你在药中下毒。”
攥紧的双拳忽然改成掌,一手扶上心脏的地方,另一只手下意识的紧紧的抓住药桶边缘,冥夜冷然的面上有些愤恼,似乎是愤懑自己的后知后觉。
本来因为恼怒而有些红色的脸庞,再次变的惨白,额头开始有层层细细的汗丝冒出。
而落惜语也不再看冥夜一眼,对冥夜的话更是恍若未闻,依然是裸着一双白玉嫩足,慵懒的向那看上去舒适柔软的竹床走去,侧身躺下,和衣而卧。
“我不会要你的命,只是,也不想让你要了我的命。”
幽幽的声音缓缓的传来,带着丝丝的清冷,却又让人莫名的感觉安静。
落惜语本是不喜欢计较,因为计较,是要花费心思的。
她觉得,人之所以会痛苦,就是因为花费太多的心思去追求错误的东西,而她相信,只要她不给自己痛苦,别人就不能给她痛苦。
因为她的心中,放不下。
她,只是想安静简单的生活,不想活的那么复杂,那么累。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落惜语,就是那种善良的可以隐忍一切的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将奉还。
这,是她一贯的原则。
这个人没有权利伤害自己,除了她自己任何人都没有这个权利,没有这个资格!
不是吗?
不过,落惜语也十分清楚,不到万不得已,自己也不会轻易伤人性命,不是她不够狠,而是现代生命观念的根深蒂固。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何况,如果她想让人痛不欲生,怕是比死有更好的方法。
是以,她只是在给冥夜用来疗伤的药里,顺便的放了些“莫欲”,禁锢他伤害她的欲望。
“莫欲”,顾名思义,就是不要有欲望,,因为心中些微的欲望,都会导致他力气的流逝,欲望越大,越会无力。
只是,落惜语不禁有些怀疑,他是否真的能下的了手杀自己。
和衣而卧,落惜语丝毫不顾及背后还有一个赤身男子,嘴角缓缓的勾起一丝笑意,轻轻的闭上双眸,平静睡去。
她累了,真的需要休息了。
一阵风过,白色纱帐,飘然落下,阻隔了男子阴霾的目光。
一丝疑惑从冥夜眼中滑过,紧抿的双唇抿成一条冷硬的唇线。
这女子究竟是谁?
初时,只惊于她的容貌和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安静的气场,再加上重伤在身,所以来不及思考,现在,疑惑再次侵染冥夜的心头。
这女子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救醒自己,要知道他身上的毒可不是一般的毒,是天下至毒“情殇一色”,就算是江湖第一神医“鬼谷子”,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将他救醒。
这样的人,他的魔焰宫竟然没有关于她只字片语的记录。他绝对自信他魔焰宫风阁收集情报的能力。
那,她究竟是什么人?竟能躲过风阁地毯式的搜索。
目光再次落到纱帐后的背影上,俊冷的嘴角挑起一抹残笑,深幽的双眸中闪烁着如鹰寻觅到猎物般犀利兴奋的光芒。
他改变主意了,他要让她成为自己的专属。
她,会是他冥夜的。
向来他冥夜想要的,即使不择手段,他也一定要得到。
这女子,或许能帮助自己找到泪血珠。
想到泪血珠,冥夜的表情更为冷然,如幽泉般深邃的双眸兀的一紧。
到现在,泪血珠都还只是存在于一个传说中,并没有人见过那神物。
但是,那个传说那么神奇,那么诱人,所以,才让这所有的人趋之若鹜,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泪血珠!书上是这样记载的吧!
状如泣泪,色如鲜血,大如鹌卵,能增百年功力,能葆二八青春,更能起死回生。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传说,以他魔焰宫笑傲天下之势,得到的却依然只是这个传说。
这次,就是有人利用了泪血珠,设计与他。
江湖纷纷传言,泪血珠以现江湖,有人曾亲眼见到那稀罕之物。他知道,消息可能有假,可是他不想让她失望。他也不能让她失望。所以,他不顾属下的再三劝阻,毅然出宫。
果然,过于心急的他误入敌人事先埋伏好的圈套。本来,以他的武功,对付那些乌合之众,倒也轻松。除了几处小小的剑伤,他也算全身而退。
可是,她却因为没有得到那泪血珠,一怒之下,竟然给他喂食了“情殇一色”。
他清晰的记得当时,夜很静,风很轻。那带着红色面纱,妖娆却脱俗的女子迈着优雅的步子,向他款款走来,慵懒的像一只猫儿一样,只是隐约可见嘴角挂着残惑的笑。
像是递上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她笑意盈盈的将“情殇一色”递到他的面前,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吃了它,吃了它,我就相信你不是敷衍我,而是真心为我寻那泪血珠。”
多么悦耳的声线,多么残忍的声音。
呵,情殇一色呢!那可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剧毒,虽不是见血封喉,却是让人痛的钻心噬骨,生不如死!
他知道接下来自己将忍受怎样深刻,狠决的痛,但是,他还是服下了它。
他―――
拒绝不了她!
他以为,他之于她,应该是特殊的。
呵,到头来,还不是一身狼狈。
冥夜双手握住木桶的边缘,将头轻轻仰起,将后脑放在木桶另一边,枕靠着。
苍白的脸上,冷然阴骛的表情忽然变的悲凉疲惫。
他,也需要休息一下了,“无欲”也好,终于可以安静的休息一下。
安静?多么遥远的感觉!
可是,现在似乎在一瞬间又回来了。
因为她吗?
是了,床上的女人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安静,形成一种气场,感染着周围的一切。
可惜,天不遂人愿。
眼睛刚刚闭上,空气中便有一股疾风掠过,一抹绿色人影背对着冥夜在落惜语床前落定。
冥夜立马惊觉,霍地睁开双眼,目光如炬。
他戒备的坐直身体,眼睛半眯,如豹般危险的目光钉在绿衣女子身上,眼角的余光却不自觉的向纱帘后的背影飘去。
如果,她敢伤她分毫,他发誓绝对会将她碎尸万段,即使拼出自己最后一丝真气。
看着绿衣女子伸手去掀纱帘,冥夜低沉而平静的提醒道:“她死了,你陪葬!”
幽寒的声音似来自远方,飘渺而冰冷,却让人不寒而栗,绿衣女子伸出去的手停在帐边,陡然回头看着冥夜,一张清丽的脸庞冷若冰霜。
面前男子有着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孔,如豹般的眸子危险的半眯着,唇线冷硬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虽是无情,却又像来自地狱的焰火般蛊惑着人的心,去成就飞蛾扑火的悲剧。
只可惜,她绿衣不是那种没见识的女子,尊上,比他何止出色百倍。
绿衣秀眉紧蹙,嘴角含着一抹嘲讽,哼道:“魔焰宫主冥夜,阴狠残暴,冷酷嗜杀。依我之见,也不尽然。只是―――”话锋一转,声音冰冷道:“我家轩主之事,不劳宫主担心!”
她陪葬?呵!如若轩主有什么,怕是要让他整个魔焰宫来血祭吧!
担心?
他有心吗?
他的心已经被她像枯叶一样碾碎,撒入风中,落入尘土践踏着,他还有心吗?
他没有。
他不让别人伤害她,是因为她将会是他的。
冥夜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眸中闪动着如极寒之地的千年寒冰似的凛冽光芒,低咆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如果不是冥夜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绿衣会以为他这是夸奖她呢,但是,那无形中蔓延开来的危险气息,让绿衣明白,即使是一只受伤的豹子,其杀伤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所以,她决定不再与冥夜纠缠。
“哼!”
绿衣轻哼一声,霍然转身,伸手去掀纱帘。
冥夜赫然发现,这绿衣女子,掀动纱帘的动作很是轻柔,似乎怕吵醒床上睡熟的女子似的,隐隐看到她进入帐中,轻轻的坐在床边,似乎在那睡熟的人儿身上摸索着什么。
进入帐中,绿衣小心翼翼将手搭在落惜语皓腕的脉搏上。
眸光流转,娥眉紧蹙,脸上的冰冷忽然被焦虑代替。
在心里重重的叹口气,绿衣将手轻轻收回,起身,退出帐外。
转身面向冥夜时,又恢复一脸的冰霜。
“你害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