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帘,洛雨夕不再言语,暗冥想要的,她不能给,也给不起。
“雨夕,我想听你弹琴。”暗冥突发奇想道,第一次见面,洛雨夕的琴音就已经吸引了他。
“现在?”洛雨夕不解地看着暗冥,怎么他突然有了这份兴致?
“不行吗?”暗冥笑问。
“殿下想听什么?”洛雨夕依旧淡然,暗冥是主,哪有她说不的份。
找了舒服的位置坐下,暗冥随意道,“随你。”
洛雨夕静静地看向暗冥,心中莫名地一阵悸动,从未有过或者说一直压抑着的情愫滴入心头。但只是那么一瞬间,洛雨夕猛地抹去心头种种,笑着取下挂在墙上的琴。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洛雨夕悠扬地唱着,暗冥静静地听着,明明是没有投入任何感情的嗓音却让他感觉到难以言喻的悲凉,看着冷冷清辉下的洛雨夕,暗冥直觉自己想要去保护她。随即暗冥摇头,暗笑自己的荒唐,眼前的人冷若冰霜的笑颜,凄清淡然的声音,若即若离的气息,真想把她的淡漠撕下呢。
琴戛然而止……
暗冥重重地吻住洛雨夕,他不想再思量心中的不舍、心疼所为何事,打横抱起她步入内室,有些事他不想去想了……
水榭亭阁,九曲弯桥,王府内山温水暖,风光秀美。
洛雨夕斜倚栏杆,出神的看着清澈的池泉下鱼儿万头钻动,争相觅食的模样,清凉的微风撩起她的发,也掀起她的衣服,随风飞舞。
“夫人天凉风大,多批件衣裳吧。”一旁的紫灵拿着斗篷利落的为洛雨夕披上。
“谢谢。”洛雨夕淡淡的说着,王府风光再美,又怎么比得上室外的繁华,自己不过是暗冥养在府第的金丝雀罢了。
不懂洛雨夕为何发愁,殿下对她可说是万千宠爱集一身了,她还从来没见过殿下如此宠幸一个人呢,“夫人,你不开心吗?”
“紫灵,你几岁了?”洛雨夕答非所问。
“十四。”
还是个孩子呢,洛雨夕看着紫灵,轻轻的笑了,她自是不懂的。
原本她自己也不懂,暗冥为何对她那般的好,甚至为她一再破例,现在她明白了暗冥对她好,不过是要她屈服的手段,这样的男人多么可怕呵,拿温柔做武器,再你放下心房时却可以给你致命的打击,“回房吧。”
紫灵扶着洛雨夕迎面就见殿下的一群莺莺燕燕,其中以身为侧妃的雪莹作首。
“雨夕妹妹,这么好的兴致出来赏花呀!”一名红衣女子娇声道。
洛雨夕抬起眼来,轻轻额首,没有搭腔。
“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雨夕妹妹好大的架子啊!”
“人家现在可是殿下身边最宠爱的人,自然不把咱们姐妹放在眼里哦?”
“可是,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呀!好歹咱们比她早进府里来,总该有个礼教吧?”
“就是说呀!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就算了,人家雪莹姐可是殿下的侧妃呐!居然也被这么忽视,你真当殿下只宠你一个吗?”
莺莺燕燕连批带斗,外加挑拨离间,而雪莹自始至终都高傲的紧抿着唇,斜看着洛雨夕,神态尊贵的有如皇后。
“是雨夕失礼了,各位姐姐安好。”自进王府,这样的阵仗她已见过不下一次,两次,洛雨夕也不与她们争,自动退了一步。
“嘴巴说失礼,谁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只怕根本就不把咱们姐妹放在眼里。”
“月姐说得是,看那小丫头就知道,什么样的主子就养什么养的丫环,咱们来这么久,连礼都没行,一个小小的丫环都骑到咱们头上来了,咱们这些当主子的还有面子吗?”恶狠狠的目光扫向呆立在一旁的紫灵。
紫灵是被她们刚才你一言我一语的给搅合了,一时间忘了行礼,听到她们的指责,连忙福下身,“雪莹娘娘,月夫人,青夫人……”
可还没行完礼,“啪”的一声,她的左脸已挨了个耳光,被打得部分火辣辣的疼起来,紫灵捂着脸,强压这泪不敢掉下来。
“雨夕妹妹,月姐替你教训你那不知进退的丫环,你该不会怪姐姐多事吧?”月夫人假惺惺的道,一脸挑衅的看着洛雨夕。
洛雨夕眼睛一眯,冷冷的说,“多谢姐姐的好意,不过,既是雨夕的人,雨夕自然会管束,不用劳烦姐姐。”
“哟……我这不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吗?”月夫人抬起下巴,一脸的“你又能奈我何”的得意神情。
冷洌的眼光扫向月夫人,洛雨夕抿着唇快步向紫灵走去,却没注意到兰夫人恶意伸出的脚,莲足一绊,登时跌了出去。
“夫人……”紫灵惊慌的叫起来
“哎呀!怎么好端端的会跌倒了呢?雨夕妹妹可真是不小心。”
兰夫人掩着嘴角,立即引来一阵吃吃的讪笑,没有一个人去扶洛雨夕。
“夫人……”紫灵再也顾不得脸上的痛,快步奔向洛雨夕,却也被另一名姬妾绊倒,主仆俩跌成一团,再次引起哄堂大笑。
洛雨夕先抚起紫灵,自己再挣扎着站起身,脸上依然是一贯淡漠的表情,只有眼里闪着极冰寒刺骨的冷洌。
扬起头,寒冷的目光扫过那些莺莺燕燕们无一遗漏,好半响才道:“失宠的女人也只能用这种欺负人的手段来安慰自己的处境,你们令我同情。”
清清楚楚,一针见血的话语,犀利的刺进了这群莺莺燕燕的心,如花般的丽颜全变了色,不甘心的直瞪着洛雨夕,像是要把她吞进区似的。
“你说什么?”尖锐的好似要刺破人耳膜的嗓音不敢置信的道。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洛雨夕冷冷一笑,“不敢做任何努力,只会打压别人,妄想压下别人好让自己获宠,这种行为实在是再可笑不过了。”她们这般对她,已非第一次,可是这回连紫灵都遭了殃,难道真当她好欺负吗?
抚着紫灵,洛雨夕冷冷的撂下话,“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若让殿下知道,下场会如何你们应该很清楚!”
“夫人,还疼不疼?”紫灵为洛雨夕敷着伤药,心疼的问,若不是自己,洛雨夕也不会受伤,“一定要告诉殿下,让他来教训她们。”
“你以为殿下会不知道吗?”洛雨夕不在意的笑了,暗冥极宠她,便是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她早已成为那群莺莺燕燕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点的伤痛还解不了她们的气呢。
“怎么了?受伤了?”暗冥鬼魅般的出现在洛雨夕身后,一脸心痛的表情。
“殿下,都是……”紫灵忙回着。
“这里没你的事,下去吧。”洛雨夕打断紫灵的话,没有必要呵。
暗冥轻笑,“是谁这么大胆子伤了你?告诉我。”
洛雨夕淡然的反问,相处久了,自然知道暗冥是否是在做戏呵,“殿下会不知道吗?”
“雨夕,我可以帮你的。”从身后环住洛雨夕,暗冥轻声道。洛雨夕始终维持着她的高傲,明明树敌无数,甚至时常被人欺负,可她硬是不说一句。
挣脱暗冥的怀抱,“雨夕没有这个福分。”
静静看着洛雨夕,还真是难以驯服的人呢,不过越难的东西对他才越有挑战性呢,“我的雨夕,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所以你才会有兴趣吗?洛雨夕心底暗忖……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紫灵不明白自己的主人,自从上次挨打的事情之后,洛雨夕对殿下温顺有礼,甚至糟蹋自己的身子,即使已经浑身是伤也不好好休息。暗冥有时也会不舍她的不适,可她倒好,竟主动去勾引他,夜夜云雨,真是……
浅浅的笑绽了开来,“快有结果了吧。”
“夫人……”紫灵为洛雨夕而担心。
“是个赌注。”看出紫灵的疑惑,洛雨夕又说了句让人不解的话。
“赌注?”紫灵实在不懂。
洛雨夕淡淡的笑着,“殿下已经被封为太子,理应居于东宫,他快离开这个王府了。是该结束了。”
“雨夕,我明日就要回宫里了,王府从今后会被空置。”一如以往,暗冥拥着洛雨夕淡淡的说着,“而我不会带走这里所有的人。”
“这个自然,殿下贵为太子,理应回宫。”洛雨夕一脸的柔顺。
一脸深情地看着洛雨夕,暗冥轻声问着,“雨夕,你会舍不得我离开吗?”
洛雨夕淡淡的笑了,“舍不得却也要舍。”
“权做一梦终有碎,寐醒万事无须随。红墙深闺何往返,浮萍自来亦自归。”听了洛雨夕的话,良久暗冥不经意地吟着,却让怀里的人马上挣开了他,眼中的慌乱让他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真是首好诗啊,对不对,雨夕?”
叹息着,他还是知道了。洛雨夕淡淡的道,“雨夕不敢。”
“你还真是该死的聪明啊,雨夕。”暗冥用力抬起了洛雨夕的下巴,让她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怒气,“我差点就被你给骗了,你甚至都摸透了我的心思,果真是惠质兰心。让我瞧瞧,如此佳人还真是少有。雨夕,这样的你我怎么会放手?明天和我一起进宫!”
“我还有说不的权利吗?”洛雨夕反讥。
在明了暗冥的心思后,洛雨夕一在委屈自己顺从他,以为他终究会厌了,弃了,只是一步错,步步错,一首诗输了满盘……
“娘娘,该走了……”看着洛雨夕的不舍,紫灵一旁提醒着。
是啊,该走了呢,六年的宫闱生活,她一步一步陷入暗冥用温柔编织的网。爱,逃不开,那就坦然面对,带着她的爱她也可以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