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慈将楚钰和陈子绾送到谷外,莫北辰早已赶了马车在此等候,怀中抱着剑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十年之后的莫北辰依旧话不多,模样越发的冷酷俊逸,一袭黑衣裹身显出精瘦高挑的身材,他抱剑的模样简直就是小说中江湖侠士的形象。
楚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冷言冷语道:“该回神了。”
陈子绾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转过身听到楚钰嘟囔道:“师兄可比冰块帅多了,也不见你这么瞅过我。”
悬慈呵呵笑道:“师傅倒是认为莫少侠更好看些。”得到师傅的大力支持,陈子绾朝着楚钰做了个鬼脸,跑过去抱着悬慈的胳膊小女儿态般撒娇。
“此次出谷并不轻松,师傅还有许多事要交代给你们。”说罢他从袖袍中掏出两样东西来,其一是一枚玉牌,其二是三尺薄纱,悬慈将玉牌交到楚钰手中:“这是长公主府的信物,到了那里拿出这个就会有人接待你们了。”悬慈又将面纱交到陈子绾手中:“这是小碗儿第一次出诊,可还记得十年前师傅给你说的话?”
陈子绾点点头,乖巧的接过面纱带上:“师傅放心,小碗儿乖着呢。”她笑眼弯弯,眼眸闪耀似坠有星光。
悬慈的担心不无道理,陈子绾乃陈国淳和公主,身份尊贵地位崇高,虽说十年来一直放养在外,但是并不代表陈帝不会将她召回宫中。
十丈红尘,诱惑繁多,鲜衣怒马上,月凉风清下,十亿凡尘中,她注定不属于这里,悬慈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其中道理。自古无情帝王家,她必定会回到宫中,为拱筑皇室的荣耀而献出一生。
三个人紧赶慢赶一路舟车劳顿,终于在第四天金乌西沉时分赶到了睿国都城兖封城。路上的吃食住店,马匹车骑都由公主府的人在打点,陈子绾全当做在旅游,一路上观摩景色领略风土人情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有两点让人略有不快,一是他们的马车在兖封城门前硌了个大石头,堵在了城门前造成了城内的马车出不来,城外的马车进不去,以至于赶路的人怨声载道,陈子绾在楚钰的威逼利诱下,不得不一一的去对人家赔不是。
另一点就是脸上的面纱,她本不是一个淑女,从前一提起有吃的她一定是奔在头一名,但是现在一旦说吃饭她就提不起兴趣。刚出发第一天,他们吃的炸酱面,面纱在眼前飘飘忽忽,她正准备一把扯下来,楚钰执起筷子看了她一眼,低头搅拌黑乎乎的面酱,声音无比悠远富有深意:“师训第八条。”
陈子绾的手登时就怔愣住了,默默在心里反思,师傅乃是当世第一神医,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受万人之景仰,可谓是江湖中第一风流人物。自从收了她为徒,师傅夜里可能经常担忧她会砸了谪仙谷的名声而从噩梦中惊醒吧,但是师傅从来都不曾责备她。反观自己,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从此打消了摘下面纱的念头。
最后她为自己总结了一下,她果真是个既善良漂亮又温柔体贴的女子啊。
不摘面纱吃炸酱面的结果就是,飘啊飘的面纱不小心在她吃面的时候飘进了碗里,裹了一层的酱。她一惊,倏忽站起来,然后脸上又裹了酱。
想她刚进客栈时,衣袂飘飘面纱飘飘,掳了多少看客那颗乱跳的心,现眼下一顿噗嗤的笑声频频入耳,果然,这就是美丽的代价么。
又有一日,他们半路停车在一个小村庄,楚钰捂着肚子寻了个茅房。马车上就只剩下莫北辰和陈子绾,她看着楚钰狂奔的身影笑得毫无形象,莫北辰瞟了她一眼,又瞟了她一眼。
当莫北辰又忍不住瞟了她一眼时,两人目光相对,那个尴尬啊,陈子绾立刻跳下了马车,整理整理衣装胡乱晃悠去了,结果晃悠晃悠就到了茅厕,于是幸灾乐祸的问道:“师兄啊,你怎么了?”
楚钰艰难的回答:“今早的吃食有些不干净,闹肚子而已。”过了半晌,又有一个略显羞涩的声音传出来:“师兄,师兄一时太急忘带草纸了,需得劳烦师妹一下。”
陈子绾踢了踢脚下的石头,又望了望天有流云飘过,信誓旦旦的答道:“师兄稍等片刻。”
言罢,她朝前走去,逛入了树林里看了看风景,呼吸了一会儿大自然的空气,聆听了一会儿清脆的鸟啼,找了条小溪流喝了两口清澈的溪水······然后慢吞吞的就过了一个时辰,她才拿着草纸到了茅厕前,她那可怜的师兄啊早已面如土色四肢麻木严重脱水。
最后她又为自己总结了一下,没有耽搁两个时辰的时间,她果真是个既善良漂亮又温柔体贴的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