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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佳人难再得

书名:错嫁为后 作者:白首莫离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21
      “姐姐,就帮我送这一回嘛,要是姐姐给大王送宵夜去,大王一定不会生气的。”
      “好啦,我答应你,不过早些回来,夜深了也别乱跑了,知道吗?”
      “嗯,飞砚明白,时候不早了,姐姐还是快些送去吧。”飞砚说着,便将我往门外推。
      寒风瑟瑟,食盒里却泛着温热的气息,我一路小跑,终于来到了永安宫偏殿德清殿外。
      调到永安宫后,我才发现夏侯城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忙碌,夜已经很深了,他却还在宫中批阅奏章,日日如此,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
      走在德清殿曲折的回廊之上,黑暗处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我触不及防,便和他撞在了一起。
      “小心”我手一惊,宫灯被撞落在了地上,黑衣人立刻一个跃步,一手托住了我手中食盒,另一手稳稳的扶住了我欲倒的身体,“飞砚?”我惊呼,宫灯落到燃起的火,使我清晰看到这个男子和飞砚一样独特的水蓝色的眼睛,就连皱眉的样子也像极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飞砚。”他放开我,极不自在的拉了拉脸上的黒巾,将食盒塞到我的手中。
      他的声音粗犷而冷漠,一听,我便知自己认错了人,飞砚的声音是那种甜甜的有些女孩子气的,而眼前这个男子的声音更像是一个习武之人的声音。
      等我反应过来时,才发现,眼前的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速度之快,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我回头望了一眼,并未发现他的踪迹,看他来的方向,想来一定是从夏侯城那里过来的吧。我犹然记得当初飞砚也曾说过确实还有一个叫走笔的,两人感觉如此相似,莫不他就是走笔。
      我正欲离开,脚突然踢到了一个金黄的令牌,上面赫然写着……
      走进永安宫内,夏侯城此时正在埋首写着什么,并没有抬头,我走上前,将宵夜放在案上。
      “添茶。”他突然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是。”我拿过茶杯,续上茶水后递给他。
      “怎么是你?”他突然抬首,碰翻了我递过去的茶,茶水迅速浸湿了桌上的奏章。
      “对不起”我本能地说道,却忘了自己是在和一国之君说话,“奴婢该死”我跪下来,又重复了一遍。
      “起来吧,没事的。”他温和的说道,声音却透露着一丝惋惜。
      我起身,发现他手里正拿着姐姐的画像,此时却已被茶水浸透了,画上的姐姐巧笑倩兮,画的非常传神。
      “可以让奴儿试试吗?”我大胆的说道,作为父亲的女儿,画作与我并非难事。
      夏侯城回头望了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许了,我取出一张干净的宣纸,开始在画上描摹姐姐的模样。
      这幅画我感觉画了很久,当我细细的描摹姐姐的眉眼时,便发现这是多么困难的事,我从来没有画一幅画时感到这么难受过,一想到姐姐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我便难受的想要落泪。
      “可别把泪水滴到了画上。”夏侯城用一种极其轻松地语气说着,顺势帮我拭去了脸上的泪,我抬头看到了他望向我的眼,目光相接,突然不争气的一阵脸红。
      一切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他却只是淡然的笑了笑,将目光转移到了画上,一阵无力感顿时涌上心头,夏侯城,我们之间终究还隔了多远?
      经过细致的描摹后,画终于还是画完了,夏侯城接过我手中的笔,在画上题了一首诗: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佳人难再得”,夏侯城,在你的眼里是不是只有姐姐一位佳人?
      “这首诗是你姐姐作于朕的,却不想今日恰题在了这里。”夏侯城的声音失去了平时的温和,清冷异常。
      夜冷清,殿内的熏香沉沉渺渺正似一缕叹息,我握着袖间的令牌,心间无比的一阵压抑……
      冷宫,这是一座极为僻静的宫苑,比印象中的华宫还要冷清几分。
      在确认没有人跟踪以后,我轻轻的推开一扇偏门,刚进门,便看到了满树的火红的木棉花,这使得原本冷清的院子,添了些许生气,淡淡的花香像极了德清殿内的味道。
      “这是不是比风府别院的木棉花开的还要多?”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
      我回头望见一身白衣的裳,她琥珀色的眼里闪烁着淡定安闲的光芒,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反问道:“还记得慕风的那首《木棉花辞》吗?”
      “当然记得,那首辞曾经轰动一时,京城哪个女子不为林公子的才情所迷倒呢?”裳的声音极远,像是在追忆。
      “你也是那时开始喜欢他的吗?”我淡然的问,亦感觉那是一件十分遥远的事情了。
      “不,比那更早,在他喜欢上你之前我便喜欢他了,只是没人知道罢了。”她收回定格在墙外的目光,深深地望进我的眼里,“怎么,你后悔了吗?放弃了那么优秀的他,你现在一定后悔了吧!”
      我移开了视线,我极不喜欢她望着我时那种使我感到陌生的眼神,我和她已然找不回以前的那种感觉了。
      但无论如何,我也得找寻到我要的答案,我努力使自己正视着她:“那么你呢,如果当初是我做了舞妃,现在被关在这里的便是我了。”
      “我不会后悔的。”裳用手轻轻的接住一朵飘落的木棉花,却将它紧紧地握在了手里,落花便在她指尖沾染上一丝鲜红的颜色,“在木棉花全部掉落之前,我一定能出去。”
      她的笃定,使我的心没来由的一阵酸涩:“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被关进冷宫吗?”
      “你不知道吗?”裳反问,“是我烧了华宫。”
      “什么!”我的心中一窒,“是你烧了华宫!”
      她促狭的笑道:“那个女人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心,他的心也从来不会在我的身上即使她死了,他也经常望着华宫出神,我恨透了他这个样子……”
      “所以你就烧了华宫。”我虽是能理解她的心境,却还是耐不住心中的气愤,伸手打了她一个耳光,在此之前我从未打过她。
      “打的好,打的真好。”她拭去嘴角的血,还是那么笑着望着我。
      看着她的笑,我突然生出一丝反感:“你知不知道,姐姐走了他有多难过,为什么连个念想都不留给他,你是何时变得这么狠心啊!”
      “那与我无关。”她淡淡的说道。“我不是你,明明不爱,却还想尽办法接近他,你不觉得那很可耻吗?”
      “可耻?”我深深震撼于她的话,我可耻吗?也许利用姐姐的名义接近他,我是很可耻,可是我真的不爱夏侯城吗?也许从姐姐那番千年之后的预言开始,我的心便是有归属了的吧,女子便是如此,有些事情可以无关乎爱情,对于自己注定的归属却还是那般死心塌地。
      我努力的使自己收回思绪道:“那是我的事,裳,我今天来是来问你要一样东西的。”
      “什么东西?”
      “命!”我咬着牙吐出这个字,我从未想到自己也能决绝的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命?”裳的脸色突然变得和她的衣服一样白,和身后树枝上的木棉花形成鲜明的对比,“你要我的命?”
      “没错,”我笃定的说着,拿出将从永安宫得来的令牌,扔到了她的脚边,“你自己看清楚,这便是你做的好事”
      “这是什么?大内令牌?”
      “没错,这是我在德清殿门口捡到的,这是綦国的大内令牌。由此可见,夏侯城从未放弃过对綦国的野心。他在綦国皇宫之内安排了眼线,你应该清楚这是多么严重的事,一旦他向綦国开战,你犯的错便是他最好的借口。”
      “所以你要我向他说明一切,把所有的罪责推到我的身上。”裳说着,神情未如我想象般的惊慌,只是带了一种深深地绝望。
      “没错,”我不敢看她的眼神,转过了身,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真的要你死的,我会想办法让你假死,然后送你回綦国,从此我们便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这便是我最后的决定。
      我努力地平复下自己的情绪,等待她的回答,可是良久,都没听到她的声音。
      我转身,却看到了裳正欲吞服一粒药。
      “裳,你做什么?”我伸手夺下了她手里的药,一闻,竟是毒药。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帮你恢复身份的。”她笑着说道,脸上竟有一丝凄凉的神色。
      “你,你疯了。”我愤怒的扔掉手里的药,将它死死的踩在脚下,踩得粉碎,“我不会让你死,裳,我要你活着看我怎么夺回一切的。”
      我努力的使自己直视着她,一阵酸涩涌上眼眶,我最终被迫转开了眼。
      “那么,我一定会让你离开商国,永远的离开。”裳的话与其说是威胁,毋宁说是誓语。我转身离去,离了很远,还是能听到她无限幽怨凄凉的笑声……
      裳,我们至此便是真的不共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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