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一跺脚,脸颊气得鼓鼓的,“二爷这是在看什么?我也要看!什么东西竟然把您魂都吸过去……”说着,便起身将脑袋瓜探了出去,就这一眼,兰香那张叽叽喳喳的嘴巴张开,就再也没有合上。
人群窜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同一个方向,带着羡慕,爱恋,痴迷,惊艳,嫉妒。各色的目光只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就好像一块磁铁,紧紧的吸附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红,触目的红。白,流光的白。
被人群阻挡的另一头,一行迎驾的队伍的最前端,一个红衣男子姿态万千的骑在一匹四蹄踏雪的黑马之上。他的头发一丝未束,垂落下一片银光。
在冬日并不绚丽的阳光下,让观望的人睁不开眼。白色的银发垂落而下,在红绣满了金线麒麟踏云的鲜红喜服之上交错着,红的越发的红,白得越发的白,像两个无法跨越的两极。
他穿着的红衣十分的单薄,京都的冬日并不冷冽,却依旧寒冷,他却自在如身处春日。一闪飘飘,衣襟大开,露出了坚实的胸膛,肌肤依然白得耀眼,偏偏在他脖颈之处显出了一两朵微红的花朵。
他的腰带松松垮垮,悠闲自若,并非是走在京城的大道上,而是在某个青楼楚馆莺莺燕燕,花团锦簇的欢愉之地。
他雪白的手,一手握着金穗子编织出精致华丽的马缰绳,一手提着白玉双龙纹耳酒壶。长臂扬起,红袖飞。酒樽碰着红润晶莹的唇,如天鹅一般优美的颈脖将入口的清酒吞咽而下,至唇边留下一行清酒,沿着修长的脖颈蜿蜒而下,滑过了锁骨,向着从衣襟里露出来的胸膛,一直滑落下去。
扬起的脸,秀丽的眉毛之下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似笑非笑,似乎看着你,又像是看向远方。鼻梁挺直,为五官绝美的面容上填上几分英气。
天下男子与女子,没有一人能比得上白王的美。没有一人能够比得上白王的风情。
如梦,如梦,明月落花烟重。恍若惊梦,月中曼陀罗花,一个红衣银发,桃花眼顾盼一瞥,嘴角翘起。也唯有花妖,才能美得纯真,美得妖娆,美得不似凡俗。
花弄月饮完壶中清酒,手臂向后一扬,价值不凡的白玉双龙耳酒樽,便直直的摔在了花弄月身后的护卫怀中。
只见花弄月歪歪头,一双桃花眼看向了前方被人群重重围困的婚车,脚下一双暗色镶金边祥云纹黑靴向着黑马的腹部轻轻一蹬,黑马便踏起马蹄,向着人均直直的走去。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花弄月所骑黑马走得很慢,花弄月轻轻的晃头,银发也随之轻轻荡漾,少许几丝银发拂过面庞,唇启轻吟,一句一句吟唱着古往今来求爱的诗词。“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一直围死的人群,随着黑马一步一步的靠近,竟然逐渐的为花弄月让出了一条路来。花弄月丝毫感受不到这些人的注视,神态悠闲自得,轻轻的吟唱着。
“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声音响亮动听,像是痴情的郎君在向着自己深爱的女子,诉说自己的爱恋。他的桃花眼多情似水,要将自己的新娘沉溺在其中。
人群不断的退让,“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花弄月已经行到了花轿前。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最后一句诗句从他的口中悠扬而出,向着紧闭的木门,花弄月轻叩两声,闲闲的神情笑容带着邪气,“可是受惊了?可怪为夫来得晚了?”
兰香已经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一张圆脸憋得红红的,神情痴傻,看着端坐在木门之前的沈空青,结结巴巴语不成调,“小,小姐,他,他,白王,他他他,他他他……”一直他不出来,脸上急得已经红成了虾米。
沈空青是在场之中,唯一没有看见白王容貌的人, 但看到兰香与百里臻的反应,已经猜得这白王的容貌绝对比起传言只会更加的美,在这个所有人失了魂之中,唯有沈空青还得空想着,不止比之百里晏,两人谁会优胜一分呢?
“白王殿下,出嫁京城便有幸有百姓迎城,如此的殊荣,辛夷的确是受宠若惊,怎会怪罪王爷来得晚?”
门外的花弄月微微吃惊,神情却是越发的意味深长,桃花眼微微眯起。轿中的女子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找不到一丝因为这样的事儿羞愤的情绪,反而态度落落大方,语气平淡。既没有欣喜,也没有激动,更加没有惶惶不安。
花弄月唇角上扬,一脸邪气的看着花轿紧闭的木门,仿佛要将这道木门看穿,看到那轿中的女子是否当真如此溶出不惊。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