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彦卿行至昭阳宫外,几名打扫的宫人纷纷下跪行礼:“大王万安。”
“公主呢?”君彦卿抬手示意他们起身道。
粉衣宫女回道:“回陛下,公主一早抱着棋盘去找白先生下棋去了。”
“噢?”君彦卿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菱儿何时迷上围棋了?”
由于大王后除了王后,并无其他夫人,这后宫略显清静了些。先王倒是遗下几位夫人,却又不常走动,这可硬生生闷坏了这位生来好动的小公主。为了将她教养成一个精通琴棋书画而又端庄优雅的公主,大王特意从宫外为公主寻来两位师父。一位是燕西第一才女关青青,另一位的身份则显得神秘些,大家只知他叫白无影,至于家乡哪里,有无妻小,就无人得知了。
鹤林苑中的凉亭内,君婉菱和白无影分坐在石桌两端,桌上铺着棋盘,君婉菱身着蜜色烟萝纱裙,肩膀上绣一只蝴蝶,栩栩如生。她正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捏着颗黑子,目不转睛地研究棋盘上的黑子与白子。
白无影摸了摸胡子,起身站至亭柱旁,?t望远方,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春意盎然。又一年的春至,算来,他被大王请到宫中,已有整整两年了。白无影爱琴,他的琴艺九国中再难寻得第二个人能与他相媲美,年过半百的他,大半辈子都用来游历各国、钻研琴艺,原以为下半辈子也会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却不想两年前,被燕西王以一张上古遗下的七弦琴收买了,从此改了国籍,入了燕西王宫,做了燕西小公主的师父。
正当白无影慨叹世事无绝对时,小公主忽然嘴巴一撅,棋子一掷,“哼,不下了,什么鬼玩意儿!”
白无影闻声回到石桌旁,捡起被小公主掷在地上的棋子,放回到棋盒中,笑道:“公主何必难为自己?这下棋啊,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成的。”
小公主闷哼一声,绕过石桌,逼近白无影,白无影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胡子。公主已不止一次,因为不满他的言语揪了他的胡子了。然这回公主并没有看重他的胡子,而是改揪了他的眉毛,“我不管,本公主限你三日之内必须将我的棋艺训练得超过关青青!”
白无影退后两步,“公主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不说三天,即便三十年,以公主的资质也很难超过关姑娘。”白无影话说得或许太直了些,被君婉菱听了去,立刻不高兴了:“你这是在说本公主笨吗?”
“臣……呃……臣不敢。”白无影抹着额上的汗,若不是因为大王所赠的那张七弦琴,他断然不会留在王宫中伺候这位任性又刁蛮的小公主。
兴许是自小被大王娇惯坏了,君婉菱脾气也愈加古怪起来,前日大王同关青青下棋,不过赞了她一句,说“关姑娘棋下得好,人也长得好。”这话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君婉菱耳中,君婉菱当下便跑来找白无影,要他教她下棋,还要超过关青青。白无影深知公主学东西向来不求甚解,又爱耍小聪明,于白无影来说,这便成了亘古第一苦差。
“哎呀白师父……”君婉菱使劲儿摇着白无影的胳膊,白无影如吃了黄连般有苦说不出。“你不教我,我就……就砸了你的琴,再让王叔下旨杀了你!哼哼!”君婉菱威逼道。
“菱儿这是要杀谁呢?”站在假山后观察凉亭上的这两人许久的君彦卿忽然走上亭子,白无影躬身道:“陛下万安。”
君婉菱扭过头去,“王叔怎么不去陪关姑娘下棋了?”话中满满的酸味儿。
君彦卿掰过她的脑袋,好笑道:“别撅嘴,撅起来就不好看了。”
“切,菱儿自然比不得关姑娘棋下得好,人也长得好!”说罢,君婉菱提着裙摆也不顾君彦卿在,便跑了下去。
君彦卿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越发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