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大人物就是这样，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跑娱乐线的记者们趋之若鹜。
笙凉合上报纸后，上楼敲开了老爷子的书房。
“凉凉怎么啦，找爷爷有事？”傅老爷子堪称老当益壮的典范。而身作京都跺一跺脚风云变的人物，他在自己的小孙女面前却是没半点架子。
笙凉递上一抹无可挑剔的笑容，光鲜潋滟地踱步到了老爷子身边，“爷爷，我想入伍。”
干脆利落得，不带一分拖沓。
这不是草率做的决定。
细细思忖过后，笙凉知道自己确实不热爱现在的生活。坦白说，这样的发现真让她挺可悲的。
她还是陆笙凉那会，四岁不到就被组织收养了，二十来年的命运都和组织密不可分，她不向往外头的繁花似锦也情有可原。
且因为被收养那天是国庆节，她后来有了个代号——十一。
十一，十一……她其实很喜欢这个代号。
用代号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简单得简直不像一个人，没有情绪，没有喜怒，只是一把利刃。刀刃所向，血光必现。
那时候小，她轻易接受了组织中的一切纪律，即便曾经试图反抗，也会在一次次的压迫下屈服。
组织中奉行全封闭式管理，选拔恶魔的规则则只有一条——自相残杀，适者生存。
撇除对组织正义性的讨论，笙凉的确更喜欢训练时那种严谨凌厉，一丝不苟的氛围。
“哦，凉凉怎么会产生这种念头？”傅老爷子惊讶了。
对自己的小孙女，傅国强不可谓不了解。虽然不至于用娇滴滴来形容这妮子，可入伍？
可有可无地翻了下桌案上的日历，老爷子试图缓和气氛，“凉凉啊，今天不是四月一。”
“死过一次心境变了，所以想入伍磨练一下自己。反正我文不成艺不就，情路还坎坷，丢在那些千金小姐圈里也不过平白添些笑料，倒不如去部队里锻炼锻炼，他日没准还能成一把亮剑。”
还真是……有备而来！
笙凉说完微蹙了下眉头，“爷爷，你的意思呢？”
她倒不担心傅老爷子拒绝，对方拒不拒绝并不影响她的执行力。只不过老爷子同意了，她可以少整些繁琐的手续。
她讨厌麻烦，这是真的。
至于正？邪？她不想去细分这些概念。只要知道在她今时今日这个身份，她再不可能和曾经的组织站队到一块儿去就行了。
傅国强伪咳了两声，“凉凉，你是不是再想想？”
好吧，傅国强承认孙女给的理由可以理解，可以这丫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她即便到了部队里去又能撑多久？半天？六个小时？一个小时？还是二十分钟？
瞅瞅这评价低的……事实上，原来的傅笙凉除了在追未婚夫这点上做到了长年累月坚持不懈，其它的还真就没了。
“想得很清楚了，爷爷，给我个准话吧。”笙凉声线凉凉，目光中波澜不起。
傅国强突然有些不认识眼前这女娃了，有那么一瞬，他居然在后者身上嗅到了血性。
没有真刀真枪撂挑子干过的人，身上怎么可能出现……
是累了吧？都错觉了。傅国强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到底是对孙女呵护有加，傅国强虽没有直接应承，最终却也同意了给傅笙凉一个机会。
笙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笑容难得真诚了几分，“爷爷，我们去吃饭吧。”
“小狗腿子，只愿你累着的时候别怨爷爷才好。”
“绝不会。”笙凉很坚定。
*
晚餐过后，纪萍叫住了小儿子，“阿轩，又想出去勾三搭四了？”
“妈，瞧你说的什么话，儿子是那么不知检点的人吗？”顾然轩额门上一道道的黑线。
“我还冤枉了你不成？”没好气地戳了戳儿子的肩头，纪萍道：“前些日子傅家那女孩因为你出了车祸，到现在你看都不去看人家一眼，你说说，你做的是人事吗？”
顾然轩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妈，我为什么不去您不知道吗？您是不知道，每回见面那女的都恨不得昭告天下我是她的未婚夫，我压根对她没意思！实话实说，要我娶她，除非全天下所有未婚女人都死光了！”
顾然澈听到客厅里的动静时无声地绕开了，不是不关心自己的家人，只是……
连自己，他都管不好。
“妈，这婚我是一定要退的，什么娃娃亲？离谱！反正当年你们约定的也只是顾家一个孩子娶那个姓傅的，要么退婚要么让我哥娶，至于我，别想了！”
颇为暴躁地甩了甩手，顾然轩背过身走动几步。
“就算有意见，做做样子你知道吗？你当我就看上那女孩了，白长了张好脸蛋却没点内涵，娶回来我还忧心别人笑话。可她父母对你爸有恩，总不能让人家说我们顾家……”纪萍看得儿子这幅作态也是顶上火的。
“忘恩负义是吧？都什么年代了，妈，您确定报恩一定要用肉偿的方式？您这是卖儿子呢！你不说我说，担着被傅老爷子打断腿的风险我也要把这婚给退了！”顾然轩越说越来劲，也不知受什么刺激了，他当下就补充道：“我立马就去傅家。”
“站住！”纪萍虽说不待见傅笙凉，可也没能让自家孩子这么不理智的，“你爸晚点就回来了，你想气死他是不是？”
顾然澈一再被外头的动静搅得心神不宁。拎着个水杯倚在门口，他的脚步还有些虚浮。
那头母子两吵得正起兴，也没人留意到他了。
顾然澈抿下一口水，形同嚼蜡。
“妈，我走了。”飞快抛下这么句话后，顾然轩闪身速度溜号。
纪萍叫一个气的。
可一回头看到了自己的大儿子，她的脸色不由放柔下来，“阿澈，你身体不舒服还是回房……”
“我很好。”不等纪萍说完，顾然澈已这般回道：“我真的没事，妈，不用担心。”
及至转身，他脸上才有了惨淡的苦楚。
如今的他，还有好和不好的区别吗？
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