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夙姬不想去和那只小二狗魂兽纠缠,便也没有去藏书院,只是在清涟宫里休养生息。
没有了那些皇后的爪牙暗中作怪,夙姬的饮食和生活都恢复了正常。不过几日,脸色竟然变得白皙红润起来,双颊也饱满起来,一双眼眸虽然还是伪装得晦暗无光,但那如黑曜石一般的瞳子,也有自有股别样的美。
这身体也在日渐恢复,夙姬暗自思忖着,再过了不多时,应该就可以开始前一世所接受过的“训练”了。
夙姬多数时候还是由苏嬷嬷陪着,莲枝只会在半夜被叫去“骑马”。当然,为了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夙姬在发疯,苏嬷嬷也会在莲枝回去之后叫别的宫女或者太监过去。
当然,那些人去,是真的被当成马来骑的……夙姬演足了疯劲,不把那些人折腾得骨头都要散架,绝不罢休。
这一日午后,夙姬刚用过膳,正在昏昏欲睡之际,突然有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传旨,说是今个儿瑜王来参了早朝,带了些药来,皇上一时高兴,就请了瑜王午后在御花园赏花,也请颐华公主和玉华公主一道过去。
是么?瑜王……
夙姬脑海中立即出现了那张天下罕有的绝色面容。若说样貌气质好的男人,夙姬前世也见过不少,但如瑜王这般风华绝代的,确实是少之又少。
见他傲骨如风,该是和夙姬一般,这世上谁人也入不得眼。真不知此次赏花会,又会发生什么些什么故事。
真好,又有好玩的事情了。
到了赏花廊,见绣姑领了玉华已经到了,还有几个嫔妃也陪在那里,静乐公主居然也在,额头的包差不多消了,但还是看得出来。
轩帝坐在正中,瑜王依然是上座。苏嬷嬷领了夙姬去跪拜,但夙姬偏是不拜,左看右看,一副茫然懵懂的模样。
见四周人眼色有异,轩帝便替她圆场道:“颐华公主心智未开,不拜也可。”
话音刚落,夙姬便甩开了苏嬷嬷,小裙摆飞扬着,跑到了轩帝跟前,扯了扯他的袖袍。
轩帝立即哈哈大笑:“朕的夙姬就算心智未开,却也认得父皇不是?”
又仔细看她,发现她肤若凝脂,红唇光泽剔透,乌发秀丽,尽管眼神还是痴了些,但乍一看,犹如两颗黑黑的水晶葡萄镶嵌在白玉般的脸上,煞是让人喜爱。尤其是这五官模子,和过世的贤贞皇后愈发相像,心中就涌起无限怜惜。
再看玉华,许是因为被药烫伤还未好的缘故,整张脸有的地方黑,有的地方灰,花花白白,甚是喜感。便觉得喜爱不起来。
瑜王也在打量着夙姬,内心惊叹于几日不见,她便似乎脱胎换骨,异常芬芳清甜,除了那脸颊下面的一道伤疤之外,这外貌上已经挑不出什么瑕疵。若是长成人,不知该是如何倾国倾城,不可方物。
便笑着伸手道:“颐华公主,可还认得我?”
那一日见了面,这几天,心里总是觉得放不下。眼前晃来晃去都是夙姬瘦弱的模样,不知道她是否还在被人下毒,也不知道轩帝会不会对她好一点。
想来想去,唯一可以再见她的机会,大概就是假借给玉华送药,把可以医治她的药送过来。
想到这里,独孤意就请府上的神医,按照夙姬目前大概的状况,给她配了许多可以疗伤复原的药,今天带到宫里来。
不过现在见到她变化这么大,心中便舒了一口气。只想将她抱进怀里,摸一摸她的秀发。
没想到夙姬却不给这大郑第一王爷丝毫面子,看也不看独孤意伸着的手,一溜烟又跑回了苏嬷嬷身边。
轩帝忍不住拍瑜王肩大笑道:“大概是那日你突发疾患,把朕的女儿都吓到了。”
又对夙姬道:“颐华可得感谢瑜王,今日他是为你送药而来的,你脸上的伤痕,和手上那些瘀伤,应当可以治得好了。”
在场的嫔妃见轩帝神采飞扬的模样,无不在心中感叹帝王心性难以揣摩。从前,轩帝是极不爱提起夙姬,见了她也会立刻躲开。如今却把她当成宝贝一样,她稍有点示好便欣喜万分,连往日最喜爱的玉华公主也冷落了。
绣姑在一旁极其不服气,见玉华眼里有恨,也只能捏捏她的手,示意她莫要表现出来。
玉华公主也就低下了眼,装作没有看到刚才那些情形。来之前,皇后特意嘱咐过她,千万要懂得忍耐,先拿到药,以后的事再从长计议。
几位嫔妃为了讨好轩帝,此时也对夙姬献起殷勤,其中一位赞叹道:“颐华公主果然天生丽质。”
另一个接着道:“像她母后呢。”
还有一个伸手:“颐华公主,到我这里来可好。”
玉华看到这些,差点哭鼻子了。这些都是从前她才有的待遇,没想到突然之间就跑到夙姬哪儿去了。
唯有静乐公主,因前不久被夙姬整蛊过,又仗着自己是皇上的妹妹,不需要什么宠幸,脸上挂着些不屑,哼哼着:“可惜还是个心智未全的傻子。”
夙姬听她这般讥讽,心里便笑了一声,抓了桌子一颗芝麻做的糖饼,便朝瑜王扔了过去。
这动作做得又大又夸张,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偏偏傻子有时候打人比谁都准,那糖饼眼前已经飞到了瑜王独孤翊的面前,已经要砸到他了,独孤翊却轻巧地一伸手指,夹住了糖饼,随即笑道:“本王谢过公主赏赐。”
夙姬见此,不由傻笑了一下,又从桌上抓了块糕点,扔了过去。
瑜王便又伸手接了,道:“再来!”
夙姬还真是再扔了东西过去。
瑜王又接住了,赞道:“好准!”
两人一个扔,一个接,这赏花会顷刻就成了扔饼大会。夙姬也不是全能扔中独孤翊,而独孤翊也不是全能接住。
那漏网的一个两个,全都打在了静华公主的脸上和头上,打得她惊声尖叫,一头饼渣。
如此胡闹,瑜王偏不恼,还兴致勃勃。轩帝虽觉得不成体统,但见瑜王一脸开心,又想他本身就视礼法为灰灰,夙姬又是痴傻小孩。便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叹道:“哎,这真是两个小孩子!翊弟,你若是迟生个十年,定能和夙姬成为一对难友。”
等到桌上的糕饼都扔光了,夙姬也觉得把静乐公主打得差不多了。便好似突然害怕了似的,又跑到轩帝身后,怯怯地牵着他的衣角。
轩帝见她那副小猫受惊的模样,只得无奈道:“好了好了,朕不怪你。翊弟,你也不会在意吧?”
独孤翊潇洒笑道:“臣弟玩得甚是愉快,只是有几块糕饼没有接住……静乐公主,你可在意?”
静乐公主被这一问,只有讪讪地说不在意。算是又吃了个哑巴亏,心里更恨夙姬了。
瑜王见夙姬正好躲在轩帝身后,离他甚是近,大眼睛扑闪着,小脸粉雕玉琢,忍不住又一揽手,将她拖到了自己怀里。
在场众人的眼神顿时定在那一格,似乎吃惊得要吞下舌头。都因为瑜王往常太不喜欢和人亲近,却对一个哑巴傻子这么亲热,认识和听说过他的人都免不了觉得怪异。
没想到独孤翊将夙姬拉过去,却是举了举。便将她放到一旁,说:“长公主比起之前,似乎长重了一些呢。”
夙姬不理,去拿桌上一块糖饼吃。独孤翊见她拿的是刚刚扔过的,便立刻替她换了一块碟子里干净的。
柔声说:“吃这个。”
这呵护的模样,让静乐眼中的恨岂止添了十分。
偏生夙姬还不领情,一掌便打掉了独孤翊给她的饼,只吃之前的。独孤翊也只是笑笑,并未多说什么。
一位嫔妃突然打趣道:“都言瑜王生性清冷孤傲,今日可是让人刮目相看。大概是长公主太可爱,连瑜王这般冷冰冰的人,也要怜香惜玉了。”
独孤翊听到这话似有讽刺,只淡淡地看了那嫔妃一眼:“本王喜欢小孩子。”
这回答一点信服力也没有。因而那不识趣的嫔妃又继续道:“那怎么没见到瑜王疼爱玉华公主?”
独孤翊嘴角斜了个讥讽的笑:“喜欢也是要分人的。比如,良婕妤身为后宫之妃,竟当着皇上和本王说话,就不怎么让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