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改变主意的话，会这么做的。”凌耀颔首，目光自然地从加百列脸上扫过，突然微笑了起来，“恕我直言，加百列主任，你对于我的态度，似乎并不太正常。”
加百列的眼神微微地波动了一下，但并没有说什么。
“嗯…”凌耀一下一下地点着自己的嘴唇，笑得很无辜，“该说是尊敬还是畏惧还是防范呢？”
加百列看着凌耀自言自语，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眉间的宝石静静地流过了一道光辉。
“抱歉，说了莫名其妙的话，如果觉得困扰的话，请当做没有听到吧。”话至此，凌耀突然结束了话题，扬起嘴角一笑，后退一步，朝加百列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老大！”转过两条走廊，凌耀就听到了尼古拉斯的声音。
转向声音的源头，凌耀看见尼古拉斯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好容易到了跟前，扶着墙壁狠狠地缓了口气，才道，“老大你到哪去了？我翻遍整个学院才找到你…”
“去找导师聊了聊。”凌耀随口带过，“有事么？”
“父亲说想要见见你。”尼古拉斯缓过了气，马上便说出了自己来找凌耀的原因。
“哦？果然最近还是太出风头了么。”凌耀并不惊讶，似乎早已料到这点，“说是什么时候了么？”
“学院大赛结束后。”尼古拉斯看着凌耀不以为然的神情，不禁加上一句，“老大，你真的不担心？父亲他…开始关注你了。”
“成为荆棘家族长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我不可能再继续隐藏下去，那只会被人以为好欺负而已。所谓韬光养晦，也是有时限的，而我相信，现在时间到了。”
凌耀轻挑了挑眉，朝尼古拉斯一笑，“所以，不用担心我。”
“…老大你真是的，还是那么为所欲为啊。”尼古拉斯无奈地抓了抓后脑勺，凌耀就是这样，就算再紧绷的情况，也总感觉她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为所欲为？”凌耀转头，“尼古拉斯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的实力，还远远没有到那个程度。”
一个荆棘家族，就算可以对抗一个王国，另一个四大家族之一的成员，又或者是数百的中小型家族，然后呢？总有更加强大的东西，而且数量绝对不少。这样的她，要说为所欲为，是不可能的。
“啊哈哈哈，老大一如既往地喜欢说笑啊。”尼古拉斯哈哈一笑，轻松地把凌耀沉重的话题给带了过去。
“…是么？”凌耀垂下眼睫，淡淡笑了，然后转身离开，“上课时间快到了，你也快点回教室吧。”
“啊，确实是要迟到了。”尼古拉斯看了看魔法时钟，吃了一惊，“再迟到就完了！老大，下次见了！”
回头看着尼古拉斯拔足狂奔而去的背影，凌耀的脸上浮出一个笑容。
还以为尼古拉斯会因为惨痛的失败而一蹶不振呢，看来绝对是她白担心了。这家伙，根本就是被失败激起了斗志嘛。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凌耀微眯起眼，身子一动，就迅速地失去了踪迹。
“时间倒是卡得很准啊，凌耀。”路西法支着下巴，朝不慌不忙踩着铃声进来的凌耀灿烂一笑。
“我可是拼死赶回来的。”话是这么说，凌耀的表情却无比的淡然，整了一下衣服，坐到了路西法旁边，“刚才加百列来挖墙角了。”
“什么意思？”
“邀请我进入精神系。”凌耀撇一眼台上面容模糊的讲师，漫不经心道，“你怎么看？”
“这种东西无所谓。”路西法笑得同样不以为然，几乎是随口地答了一句。
“不过也许同意的话，就会走上一条被安排好的道路了吧。”凌耀趴到桌上，平静的声音从手臂间传出来，“而且，我猜我会和你成为敌人。”
“那也不一定，就算是敌人，也可以反叛的。”路西法伸手掬起凌耀的长发，往手指绕上去，一圈，两圈，然后再放开，再绕，乐此不疲，“如果是凌耀你的话，我很乐意迎接哟。”
“你在看谁。”把整张脸都埋了起来的凌耀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
“我说你在看谁。”凌耀微微侧了一下头，露出了小半只眼，它在微笑着，“透过我的身体，你在看谁？”
不…与其说是微笑，他更觉得那是嘲讽。被烫到一般地收手，路西法笑了笑，“凌耀，你就是你。”
“是么。”凌耀轻应了一声，重新合上了眼，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凌耀，你不喜欢被既定的未来？”似乎觉得气氛有点尴尬，路西法开口问道。
“并不是这样。人生最大的烦恼不是选择，而是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不知道走到生命的尽头，想有什么人待在自己身边。”凌耀的眼睛再次睁开，直视路西法，眼神沉静，有让人不敢逼视的光芒，“路西法，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路西法破天荒地觉得自己接不了话，于是他沉默了一下，将手按在了凌耀的头上，“不说这些，你的人生还很长。”
“不，它其实很短。”凌耀任着路西法揉了自己的头发，面无表情，“太短了，短到我觉得活十辈子都不够，我有那么多…想要去做的事情。”
“所以，你想要不死之身么？”路西法的眸子一沉，问道。“那种无聊的东西我并不稀罕，我想要的，只是活着，这很简单，跟不死的意思是完全不一样的。”
“活着，和不死？”
“嗯。”穿透过衣服的声音有一点沉闷，听不太清楚，像是挠着耳朵那样的感觉，“我只是想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