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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更大一点

书名:谋嫁 作者:泉青叶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15
    死?
    当然要死!可死之前呢?在让她赴死的过程中呢?还有生不如死!
    翌日,整个盛京都被同一条消息所覆盖了。
    最早是从菜市场开始的,“喂,你听说了吗?那个让大殿下甘心屈尊降贵一心要娶的艳无双是个二嫁之身呢?”
    茶馆的早客们惊了,“什么,难道还是个寡妇不成?”
    中午的饭庄人满为患,桌桌交头接耳,“还不如一个寡妇名声好听呢!听说这一位可是自己休了夫的!”
    夜晚的青楼,被翻红浪之时聊的不再是美人官人小心肝,而是艳无双大殿下还有新会员之间的三角关系,“这位艳小姐还挺有本事的啊,这搭上的先是会员现在又是大殿下,可谓节节高升啊,这下一步是不是准备搭上……啊?啊?”
    消息传进宫内御书房,文帝气得一蹦多高,满桌子的折子呼啦啦全部推散在地上,“这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查,快去给我查!”
    桌前宁尚书弯着腰低着头一脸为难,“皇上,老臣已经去查过了,最早的消息是出自山里的一个老猎头送到早市场的一筐兔肉篓下面,一块厚厚的白粗布上写了所有关于艳小姐在无双城的信息。老猎头说,他根本就不认字,不过是路上随便捡了一块棉布作垫底而已。”
    “那就去查那块布!”文帝紧接着又是一命令。
    宁尚书脸上更见为难,“皇上,那样的粗布满大街一抓一大把,根本就无法查出到底出自哪里。”
    “那就查笔迹!”
    “很普通的小楷,没有特别引人注意的手法。”
    “查墨汁!”
    宁尚书摇头,墨汁也普通。
    文帝皱紧了眉头,“那就严查粗布的捡起地点。”他就不信那里没有人看见?
    宁尚书即刻回复,“查过了,那里是一处公用水井的必经之地。每天都会有许多人路过那里取水喝,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会有。而那样一块普通的粗布就算被人掉下,也不会有人去特别注意,甚至不会有人去捡。也就是那个猎人刚好想到篓子需要垫一下底才捡起来的,否则他说他也不会去捡的。”
    文帝原地转着圈,“那就查那个猎人!他说不识字就不识字了?朕还说他是别有用心呢!否则怎么别人不捡,就他捡了,还传到了菜市场?宁尚书,你马上把那个猎人给朕抓进来,朕来亲自审问,就不怕查不出来!”
    宁尚书看看一脸急切的文帝,缓缓摇头道,“皇上,老臣斗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啊。”
    文帝瞬间瞪过来,宁尚书抿抿唇瓣,硬着头皮说道,“就算猎人认罪了,是他写的是他传的,可那又怎么样呢?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就算我们派人押着猎人游行三天,让他解释一番,可谁信呢?在先入为主的观念已经形成的情况下,我们再有什么动作那也只能更像是欲盖弥彰啊,皇上。”
    宁尚书停顿一下,上前一步,小声补充,“而且,皇上,您知道的,那些事情可都是真的,一句都没有作假呀。”
    “你——”文帝颓然坐回座椅。是的,他知道,他早在艳无双于正月十五出现在大殿以后他就知道了。所以他才那么反对大儿子选她!可是,大儿子别的不像他,这对情一根筋的性格倒是像他有十足十。而一心只想留儿子在身边的文帝,也终于不得不妥协。
    他派皇后去探望,他屡宣赵纪青进御书房协商,本就有意帮艳无双变个新身份然后嫁给儿子。只要儿子留在京里不走了,他就允给儿子一个女人怎么了?反正又不是跟他过一辈子,所以才有了后来皇后在艳无双面前摆天家大架子的事情。他要让艳无双知道,即使大殿下有心于她,她嫁了也得老老实实的不得恃宠而骄。
    前些日子他才跟宁尚书商量着要不要到盛德广场的祭祀殿前公开拜神然后封艳无双一个郡主的称号,好让她有一个配得上大殿下的体面身份。谁知,这事还没办,艳无双的事情就全部暴露了出来。
    这种事情,他能接受都是因为儿子太过执拗的关系,再加上消息也说艳无双还是完璧之身,他为了能将儿子留在盛京也只能忍了。可如今,这一大肆宣扬,弄得人尽皆知的话,他还如何忍?如果这样艳无双都能嫁给大殿下的话,那天家的颜面何在?
    即使他不顾脸面的允了,那允婚之后呢?就算尧天国的民众们迫于天家的压力什么也不会说,可背后呢?在回了家关了门之后?他们会不会在心里想,这就是皇上宠在心尖上的大殿下,就这么娶了一个二嫁之妇?
    这样的念头光想想就让他觉得无法忍受!
    赵纪星虽然和他一起的时间不长,充其量也不过是三年的时间。可是,因着纪星的关系,他却是最喜欢这个大儿子。他允儿子跟了母姓,允儿子一走十年就算知道在哪里也从不强制召回,他在没指太子妃的前提下就先让大儿子挑选。可最后,大儿子挑来挑去就挑中那么一个?
    他放在心尖上都得轻拿轻放的大儿子呀,他如何忍心让其处于言论的风口浪尖之上?
    文帝的表情越想越暗。
    宁尚书偷瞄一眼,试探着开口,“皇上,此事其实倒还可以放上一放,毕竟大殿下的婚事也不急着在短时间内就定下来。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三日之后的殿试马上就到了,皇上!”
    “什么殿试,朕还有心思忙那什么殿试?”文帝懊恼地回一句,可话说一半就突然想了起来,“啊,殿试!”
    他想起来了,三日之后的殿试,作为执行的翰林馆曾经上折子请奏回京的大殿下任助考官。而他得意于儿子曾经连挑绝对的战绩,一高兴当时就准奏了。
    于是,现在问题来了——那个一定会参加殿试的赵会员就是艳无双于大年初一才休掉的那个夫!
    这民间事情还没传完,这在大殿之上两个男人就直接对上的话……百官怎么看?就算不看,这心里会怎么想?外表严肃正经的殿试,其内里被大家默认成两个男人的对决?
    文帝顿时觉得脑袋大了起来,“宁尚书?”
    “是!”
    “你去见见那个赵会员,看看能不能……”文帝停顿一下,眉头一拧,“如果他能主动退出殿试最好。”两个人摆在前面,他当然要先保自己的儿子。可作为一个自诩贤明的君主,他又真心觉得这样对那个才华横溢的赵会员有些不公。
    所以,文帝不等宁尚书回话又加一句,“朕可以格外批一个知府侍郎给他,正五品的官职,即刻上任,也算对得起他的会员一称了。”
    “是,老臣领命。”宁尚书毫不犹豫地领命退出御书房,一直退到黑衣小轿之内才露出深深的笑容,然后吩咐一声,“到驿馆!”
    天字一号房,赵齐仁亲自帮宁尚书打着帘迎了宁尚书进来。
    现在不是会试之前那时。那时礼部是负责会试的部门,当然不会允许考官或负责人同考生们见面,怕通气作弊什么的。
    现在是殿试之前。殿试会由皇上亲自出题,一般都是现场才给题。而题目除了皇上自己知道之外不会再有他人知晓,所以在殿试之前官员同考生见面也是被允许的。
    赵齐仁把宁尚书恭恭敬敬地让到首位上落坐,然后端正地在前面深揖一拜,“学生赵齐仁见过宁尚书。”
    宁尚书摸摸桌上的茶壶,还算温热。于是自己倒上一杯,又慢条斯理地小饮数口,然后才沉沉开口,“赵会员请起。”
    一直没起身的赵齐仁这才直起身来,还学不会掩藏神色的眼睛此刻尽是迷茫,宁尚书的态度不对劲啊。
    曾经他被赵纪青一手掐晕,据来福禀告说是宁尚书在大殿下离开之后又回来看他,然后命人把他送回驿馆的。后来又给他请大夫送补药,亲切地像曾经喜欢他的祖父。他也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得中状元,就冲这份关切之情,他也要主动请调到礼部。
    可是,这才两天不见,怎么这位老人就变得严肃了许多。
    见到他没对他和蔼地笑,见他施礼也没有及时回扶,甚至是借喝茶的机会把他晾了一晾。这是为什么?
    宁尚书拿眼角那么随意一撇就明白了赵齐仁的心中所想,放下茶碗就是长声一叹,“赵会员,可是在惊讶老夫的态度转变?”
    赵齐仁急忙再揖,“不敢不敢!”在经过了赵纪青那毫不留情地一掐之后,他已经不像刚中会员那时膨胀了。他开始认识到,他目前也只是一个会员,就算三日之后得中状元获赐官职,可能也只是五品左右的。在这位正二品大员面前,他仍然弱小得不可相比。
    人家喜欢他,他自然高兴;人家不喜欢他,他也只能认命。
    赵齐仁遂躬身上前,再亲自添上一杯热茶,“齐仁只是觉得尚书大人今日的脸色不太好,莫不是有什么忧心之事?”
    宁尚书拿茶盖轻轻地撇去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并不看赵齐仁,“赵会员的眼光真好,老夫的确是有一些忧心之事郁结在胸啊。”
    赵齐仁的心里突然觉得有一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那客气地一句会真引来宁尚书的倾心相诉,“如果尚书大人还能信得过齐仁的人品的话,不妨说出来听听看。虽然齐仁可能人小力微帮不上多大的忙,但如果尚书大人只需要一个倾听者的话,齐仁可保证一定是最合适的人选。”
    在赵齐仁看不到的角度,宁尚书的脸上一抹狠戾的表情一闪而逝。
    再抬头,仍是忧心的表情。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宁尚书锁定赵齐仁的双眼,“这本来也是应该是告诉赵会员知晓的事情。”
    哎?赵齐仁愣住,意思是尚书忧心的事是他的?可他有什么好忧心的?
    “赵会员曾经成亲?”
    赵齐仁眼皮一跳。
    “又被休掉?”
    赵齐仁头皮乍紧。
    “那名女子现在住在大殿下府里?”
    赵齐仁脸色大变。
    宁尚书冲着他摇摇头,怜悯地一笑,“赵会员还是主动退出三日后的殿试吧!”
    赵齐仁的双眉中间挤成疙瘩,什么?
    宁尚书接着说完,“皇上承诺,即使赵会员退出三日后的殿试,也会给赵会员一个正五品的知府侍郎的!”
    “为什么?”赵齐仁大声回问,为什么给他官职却不让他参加殿试?
    宁尚书轻叹一声向外走,“皇命已传达,老夫就先告辞了。”
    “大人!”赵齐仁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同时抱住了宁尚书的双腿不让他再向前走,“大人,求求您,请您告诉我实情。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皇上要如此对待我!”他必须参加殿试!如果他不参加的话,还如何有面圣的机会?
    宁尚书被迫停下,低头看过来,“看在赵会员与老夫投缘的份上,老夫就多嘴一句,皇上曾有意给艳小姐一个郡主的称号……”
    尾音有意无意地拉长少许。
    赵齐仁瞪大着双眼,突然领悟,“皇上想给自己的儿子娶亲,所以我这个旧时有瓜葛的人就得最好消失得远远的,是不是?”
    宁尚书略一用力,双腿从赵齐仁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老夫就此告辞了。”
    深蓝色的官服消失在门后,赵齐仁还跪在那里反应不过来。他刚刚体会到一点身份带来的优越感,怎么这刚一转身,他又被打到了谷底?
    来福送走宁尚书,一进屋就吓了一跳,赶忙快走几步扶起了新主子,“少爷,这是怎么了?”
    赵齐仁像失了魂一样,呆呆地任来福将他扶坐在椅上,也不回话。
    “少爷,少爷?”来福送上一杯热茶,看起来非常担心,“您现在可别犯什么病啊!这三天之后就是殿试了,你这样的话还怎么考状元?”
    “考状元?”赵齐仁喃喃一声,“我还没考呢就得罪了天家的人,我还考什么考?”
    来福以为他指的是前些天大殿下的事,不由安慰道,“少爷,您不必担心大殿下那边。大殿下虽然也是天家人,可却没有天家那以权势立威的特性。他既然在那天放过了少爷,那么大殿下一定不会在以后再出手的。”
    赵齐仁听的一肚子火,“什么叫放过我?我又没怎么他,他凭什么不放过我?”
    来福被新主子突来的脾气吓了一跳,愣愣回道,“不是,外面都传言什么……那个艳小姐不是……”
    “夹在中间”四个字,在来福看到赵齐仁骤然变暗的眸子后,及时咽了回去。
    “赵纪青!”赵齐仁一拳捶在桌几上,茶壶翻倒,壶盖滚呀滚呀,咣当——掉在地上摔碎了。
    赵齐仁视而不见,腾地站起,“想让我不战而败是不是?就是想抢无双是不是?”
    赵齐仁大步向外走,“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
    来福跟在后面,“少爷,这是要去哪儿?用不用我备车?”
    “不用,你守在这里就好。”赵齐仁喝退来福,自己一人走了出来。来福是他用郑月盈资助的银子买来的,虽然对他还不错,但毕竟不是心腹,有些事情还是要瞒着的!
    例如他和郑月盈有联系的事情!
    用上次留给他的特殊联络方法,他通过落颜找到了郑月盈。
    一见面,他立刻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顺利地参加三日后的殿试!”
    郑月盈眨眨眼,“怎么回事?你不能参加吗?”她被禁足了一阵子,最近才被松了口的郑子承给放出来,因此消息还有些闭塞。
    不等赵齐仁自己解释,站在郑月盈身后的落颜就上前一步,将最近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说了个仔细。
    郑月盈愣神半晌,第一个疑问就是,“这不是你自己散出去的吧?”
    赵齐仁立刻摇头,“当然不是!”他被休又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出去传说这等风闻!
    郑月盈其实问完就自己否定了,“那么会是谁呢?”
    将过去的事情全盘抖出来,他能得到什么好处?毕竟这里面可牵扯着大殿下目前相中的女子,如果一旦查出来,他就不怕惹上天家之后吃不了兜着走?
    郑月盈忽然灵光一现,或者,其实那人想的就是惹怒天家?然后让天家不得不将赵齐仁拒之朝堂之外?那人的目标其实是赵齐仁?
    郑月盈抓抓发尾,如果目标是为了将赵齐仁赶出盛京的话,那么出手的人是大殿下?不可能!如果是大殿下,那么那天他就不会放过赵齐仁。那么是,艳无双?也不合理,毕竟这事一出来,她自己二嫁的身世也会暴露出来,那又对她有什么好处?
    “你在盛京可曾惹上什么别人?”郑月盈问着赵齐仁,她实在想不出有谁能出这么一招。
    赵齐仁坚定地摇头,“为了一举得中,除了见过六个部的尚书之外,我不曾见过其他任何人,一直都在房内温书的。”就连那些一同考中进士的考生们,他也没有私见。
    郑月盈于是更困惑了,那么还能有谁想对付赵齐仁呢?
    赵齐仁被郑月盈凝重的表情吓了一跳,“是不是没有办法了?”他难道到这里就算终止了吗?
    郑月盈暂时放弃一一排查可疑人选的想法,先把精神集中在了处理这件事情上,“也就是说,现在上到天家,下到平民百姓,你和艳无双的旧事已经大白于天下了是不是?”
    “如果宁尚书今天传达的圣意无误的话,那么,显然是!”
    郑月盈蓦地拧紧手里的丝绢,“好,那你就让更大一点!”记得上次艳无双也用过这一招的,如今,她也借来用用,想来这效果应该会同上一次一样一般有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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