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看到了!白色的钢琴,周围布满了黄澄澄的向日葵,阳光从演奏者身后照耀,仿佛那是踏光而来的神邸。
演奏者敲完了最后一个音符,起身缓缓走向一边,白色的及地长裙随着她的动作荡漾开美丽的弧度,风从窗户灌入,她的长发和长裙漫卷如云。
这个人有多美,龙子汐从来形容不出,只知道当她出现时,周围的一切都黯淡无光。
没有人能把白色穿得如此耀眼,没有人能把乐律演绎得如此完美,除了她,没有人。
“影。”龙子汐压下欣喜到想要流泪的情感,轻声唤道。她的声音是这么轻,仿佛重一点这个洁白的人影就会真的像影子一样从眼前消失。
仙影冲她微笑,走向她。
“时间到了,汐儿。”仙影踮起脚抚摸龙子汐的头发,动作轻柔到不可思议,语气也轻柔到不可思议,“汐儿,该回来了。”
回来?龙子汐想不明白。也没等她想明白,一阵倦意袭来,她沉沉的阖上眼帘。
……
天很晴,很温暖,湖水上几只天鹅踏着绿波,小院里住着幸福的一家三口。慈祥的父亲,慈爱的母亲,还有他们怀里刚出生几个月的小女儿。父亲很爱母亲,母亲也很爱父亲,他们一同爱着他们的女儿。
这么美,这么美的画面,就因为一群黑道中人的造访而被破坏。像是镜中花,水中月,阳光下美轮美奂的泡泡,“砰”地,碎掉了。
那些人杀了父母,父母的鲜血滴到了女儿的眼睛里,她的眼睛被染成了血红。然后,所有看到她眼睛的人,都死了,面容恐惧到扭曲,似乎看见了人生最为痛苦的事,被活活吓死了。再然后,年轻的夫妇偶然来到了这里,抱走了女婴。
这对夫妇的眼睛和女婴一样,都是血红。
……
精致华美的欧式古堡内,穿着黑色公主装的女孩正在向貌美的贵妇撒着娇,贵妇的丈夫坐在一边,唇角含笑的看着两个女人互动。这三人,俨然是刚刚那一幕的女婴和夫妇。
“母后!”女孩嘟着红唇,一脸的不高兴,“哥哥是大坏蛋!太坏了!都不记得汐汐生日!”
“是是,他最坏了。”贵妇无奈的安慰着女孩,眼神里尽是宠溺。
“是谁在说我坏话啊?”少年从外步入。
这是个比较冷的男生,气息清绝,眉目间透着一股子冷傲,只是在看见女孩时总是不自觉地染上暖色。
女孩“哼”了一声,偏过头,不语。
“不想要礼物了?”少年浅笑。
听到“礼物”二字,女孩灵动的大眼睛轱辘轱辘转了几圈,还是不说话。
“看来是不想吃草莓蛋糕了。”少年假装叹息,眼角已经不可抑制地流露出了几分笑意。
“我要蛋糕!”听到这话,女孩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贵妇怀里弹跳起来,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冲向少年,抱住他的……呃,腿,开始了撒娇大业,“哥哥,哥哥,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给我蛋糕,给我蛋糕……”
少年笑着打了个响指,一旁的侍从立刻端上来一盘蛋糕,女孩欢呼一声,抓起叉子就开吃。
贵妇微笑着倚在丈夫的怀里,慈爱的看着她的儿子和“女儿”。
女孩快速又不失优雅的吃完蛋糕,有一口气喝完一杯橙汁。少年拿起手帕给女孩擦了擦嘴,温柔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生日快乐,我的女孩。”
女孩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少年拿出了自己精心打造的项链,轻柔的帮女孩带上。
银质的链子,白色的玫瑰,绚丽的宝石,漂亮的花体字……
“汐儿,好看吗?”少年询问。
“嗯!”女孩开心的点点头。
“它的名字和你一样,取自‘血红的夕阳’,它是我找到你的媒介。汐儿,”少年附在女孩耳边说道,“你是我一生的珍宝。”
女孩愣愣的瞧着少年温柔的赤色眸子,良久良久。
……
漆黑的小屋里,刚刚还是受尽万千宠爱的女孩可怜兮兮地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屋外,两个人的声音轻而易举的透过墙壁,传到女孩耳中。
一道声音苍老温和犹如老绅士或上了年纪的大学教授,一道声音沙哑尖锐像是用沙子碾磨玻璃。
“真的没有问题吗?”绅士问。
“你是在质疑我?”尖锐的声音透着怒意,“告诉你,我可是这方面的权威!经我暗示催眠的人没有一个能再想起以前的事情的!”
“我只是询问一下而已。”绅士并不动怒。
然后?然后只听一阵枪响,老绅士的声音幽幽传来:“再优秀的催眠大师,也抵挡不住枪支弹药吧,正如没有价值的人都将死亡。”
……
……
龙子汐躺在一地的向日葵花瓣上面,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那个梦就像前世一样,让她觉得匪夷所思又理所应当。
梦中的主角是她,小时候的她。小时候,她的亲生父母被杀,然后她成为了血族的公主,再然后被洛丝澜掳走,成为他的杀人工具。多少年过去了?十五年还是二十年?在今天,那个精神不太正常的朋友终于想起了她,然后找到她,唤醒她的记忆。
理所当然吗?不该理所当然吗?
龙子汐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忽就掉下来。她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看着天上亮如明镜的月亮,想到那个冷傲又温柔的人,想到那双赤色的眼眸,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仙影早已不见踪影,白色的钢琴上放着一张精致的小卡片,上面有四个字:欢迎回来。
是啊,回来了。龙子汐拿出从西尔维那儿硬抢过来的项链,戴在脖子上,闭上眼,调动自身的魔法能量,再度睁眼时,她的眸子灿如鲜血!
她是血族,她又不是血族,她拥有永恒的寿命、血瞳、獠牙和嗜血欲望,但她也可以无所顾忌的站在阳光下。仙影曾说,她是上古血巫族唯一的后裔。
在杀手联盟时,洛丝澜用药物压抑着她的气息,才使血族的人找不到她,如今换血完毕,龙子汐的躯壳已经完全化为她以前的身躯,所以……
龙子汐抬眸,望着悬于天际的明月,愉悦的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