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容倒也是不恼,撑着伞,轻声道:“月常侍,大事不好啦!徐嬷嬷来抓人了,杨嬷嬷正稳住她,问问其中的原由,怕是一会儿就会来抓人!”
“抓人?啊!不会是…。永乐姐姐?”月香急切的问道。
“是啊!徐嬷嬷说有人秘密告密惠妃娘娘,说秦常侍将偷来的项链埋在了其他地方,这不就让徐嬷嬷来抓人了。”
月香脸一沉,气急败坏道:“究竟是谁啊!成日里就知道算计永乐姐姐,竟三番五次的栽赃!”
“杨嬷嬷让奴婢转告秦常侍,早些做好准备,万不可被人好端端的冤枉了去,若是秦常侍被冠上这样的名声而死,于杨嬷嬷也是脸上无光。”水容说罢,便赶紧的往正殿回了去。
月香一咬牙,赶紧退回屋里,“永乐姐姐,快醒醒,快醒醒!”月香唤了小半天,沈云曦才微微地清醒过来,淡淡道:“怎么了?”
“徐嬷嬷又来了!说是又有人告密了。”月香忿忿道。
沈云曦脸色一时也变得很不好看,沉声问道:“徐嬷嬷在杨嬷嬷那吗?”
“是啊!怕是过不了一会儿,就会来了,怎么办啊!”
沈云曦微微沉默了一会儿,门外便有人推门而进,两个十七八岁的宫女,微笑道:“秦常侍,惠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有急事。”
沈云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说道:“两位姑娘,稍等一刻,我换好衣裳,便与你们一同去。”
两个宫女听罢,相互看了一眼,便转身退了出去,撑着伞站在门外,木门半掩着,寒风吹进屋里,月香冷得披着锦被,直发抖,眼圈却是红红的,她知道皇城的妃子没一个是好惹的,这回不知是谁存了心想害永乐姐姐,月香不敢再往下想,望着沈云曦从容的换好宫装,对自己点点头,便跟着那两个宫女离开,月香的心,不由得很难过。
徐嬷嬷已经在紫祥宫宫门前等了一会儿,与杨嬷嬷寒暄片刻,见沈云曦出来,抚了抚衣袖上的浮雪,上了轿子,轿夫一起轿,沈云曦和两个小宫女就跟在后面,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
到了惠妃娘娘的住所时,已经走了有半个时辰的功夫,沈云曦的绣鞋已经湿透了,冰寒刺骨的感觉,让沈云曦的脚微微的发麻,只见眼前一处别具匠心的宫苑,宫门上方挂着大大的牌匾—天彝宫,沈云曦顿足看了看,徐嬷嬷皱着眉头,厉声道:“看什么看!赶紧进来!”
一进天彝宫,不禁令人惊讶不已,迎面而来的一座缠绕着绿衣藤萝的假山,虽在这寒冷的季节里,却依旧翠意盎然,假山虽小,却是雕峦叠嶂,奇峰怪石。
迈进正殿时,徐嬷嬷跪在地上,道:“娘娘,奴婢带人回来了。”
沈云曦定睛一看,偌大的正殿里,西炕上,倚靠着一个美人,明眸皓齿,软玉温香,只是此时皱着的眉头,生生地破坏了她一副姣好的容貌,沈云曦心知这人就是惠妃娘娘,想来也是皇帝的宠爱,这般的奢华的宫殿,哪能是等闲妃子所能享用的。
徐嬷嬷扭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沈云曦,沈云曦才回过神来,跪在地上,道:“奴婢给娘娘请安。”
半响,惠妃靠在软枕上都未让沈云曦起身,沈云曦也只恭恭敬敬的跪在原地。
空气里一时,凝结许多诡异的气氛,徐嬷嬷看看惠妃又扭过头看看沈云曦,也不敢言语一声。
又过得许久,惠妃才冷声道:“起来吧。”上下打量一番沈云曦,又道:“倒也是一个美人胚子,怎得会干出如此不堪的事来?”
沈云曦起身,声音沉稳,道:“奴婢谢娘娘夸赞,只是奴婢从不曾来过娘娘的宫中,更加不熟悉皇城,怎会半夜潜入娘娘的宫里,盗了娘娘的项链?奴婢不知是何人告诉娘娘是奴婢所为,奴婢只知那告密之人,必定是栽赃陷害,恐那人就是盗了娘娘项链的贼。”
惠妃缓缓地坐起来,像是在想事情,过了好一会儿,才温言道:“你说的并不是不无道理,可这也不能洗脱的嫌疑,徐嬷嬷去叫周常侍。”
惠妃话毕,徐嬷嬷应下,赶紧站起身来往门外走,说话间,周清洁便走了进来,只是她眼下一片乌青,想来是昨夜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只是她竟进来的这么快,难不成昨夜是在天彝宫里,看来红玉说的没错,这周清洁便是紫祥宫里的内应,沈云曦心里暗暗想着。
“说吧!”徐嬷嬷推搡了一下周清洁,厉声道。
惠妃也盯着周清洁,她并不想为难任何人,可那条项链是皇帝赐给她的,十日后的除夕之夜,她可是答应皇帝要戴着那条项链的,若是丢失了,皇帝必然是不开心的,所以她一定要找出项链。
周清洁立即跪在地上,细声说道:“陈香玉死前告诉奴婢,是秦常侍偷得项链,那日徐嬷嬷带着人去找,虽然找不到项链,却是让秦常侍提前藏到了其他地方,奴婢昨日恰巧遇到秦常侍趁着中午吃饭的时辰,偷偷地跑到紫祥宫后院,把项链埋在一棵树下。”说的这般连贯,想来昨夜没休息好,就是一直在想今早儿的说辞吧,沈云曦不由得唇边一抹浅笑。
“你说的可是属实!”惠妃忽的坐起来,手指着周清洁,厉声道。
周清洁被惠妃这么一喝,吓得浑身颤抖不已,脸色刷的变得惨白,她忙摆着手说道:“奴…。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其他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好!若是你有半句不实,本宫定不会饶了你!”惠妃冷冷道。
“徐嬷嬷,你带着她去紫祥宫后院去找。”
听到惠妃的话,周清洁方才慌张的心才安定了下来,东西早就已经埋在事先安排的地方,那可是她亲手埋得,绝对不会出现纰漏,心想着,脸色也从容了些许。
“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沈云曦上前一步屈身道。
惠妃看了看沈云曦,沉声道:“说。”
“若是徐嬷嬷找不到周常侍所说奴婢埋的项链,是不是就能洗清奴婢的嫌疑?”沈云曦望着惠妃,只见惠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迟疑,挑眉道:“若是找不到,就可以证明你是冤枉的!”
说罢,徐嬷嬷便扯起跪在地板上的周清洁往门外走。
一个时辰后,徐嬷嬷拎着周清洁又回了天彝宫,一把将周清洁推在地板上,道:“娘娘,紫祥宫后院什么都没有,这丫头是在说谎!”
“奴婢没有说谎!真的没有说谎啊!娘娘,您相信奴婢!”周清洁吓得身子不停的颤抖,嘴里不停地喊叫着。
“那怎会没有!”惠妃厉声问道。
“不会的!不会没有啊!明明是我埋…。”周清洁话一出口,便立即意识到说错了话,紧忙捂着嘴摇头。
惠妃可不是好哄的,听了周清洁的话脸色不由自主地变了,自然也是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眼眸里乍现的冷厉,似乎要将周清洁吞噬掉。
“那项链是你埋的是不是?你该不会有这么大胆子敢偷娘娘的项链,你还有其他的同党吧?”沈云曦声音沉稳,徐徐问道。
周清洁此刻早已经没有理智,只哭喊道:“不是!不是奴婢做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有一日有个宫女让奴婢将项链埋在紫祥宫后院,其他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吗?那怎的会有方才这样的说辞呢?那些话也是你主子教的吧?”
说罢,沈云曦便不再言语,只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面色淡然,惠妃何等人也,宠冠后宫,绝非等闲之辈,此刻自己的几句话,也既定了周清洁与他人伙同的事实。
“你回去吧!”惠妃一摆手,示意沈云曦无罪释放,可以离开天彝宫,沈云曦,立即恭敬道:“奴婢,谢恩。”便退出了正殿,这几日周旋于这些小角色中的尔虞我诈,竟也觉得有几分疲惫,深呼一口气,以后的路还长,她只能咬紧牙关,往前走了。
殿外,徐嬷嬷冲沈云曦笑了笑,沈云曦也报以一笑,便往天彝宫外走,一出天彝宫,就看到一顶墨色的轿子,这时候已经是天色大亮,大雪也已然住了,轿顶却落了许多的雪,看来已经停在这儿有一会儿了。
轿外的小内监一瞧见沈云曦,立即笑着张小脸俯在轿子旁低声说了一句话,又将轿帘拉开,轿里的人便走了出来,面若白玉,目若朗星,一头黑发以玉冠束起,一袭白袍,腰间系着玉带,外罩狐毛大氅,唇边一丝温暖的笑容,阳光下竟显得那么不真实。
那人走到沈云曦跟前,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披在沈云曦身上,宠溺道:“这样冷的天儿,也不多穿些,整日让我担心!”说着牵着沈云曦的手,坐进轿子,外面看着轿子似乎不大,却足以坐下四个人,宽敞的好似马车,里面更加是奢华不已,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