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风国太子,得了自由出了那片困了自己六年的林子,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不是救人,而是探听四国消息。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联络上二十年前风国布置在外的探子,也得知了这些年外面的格局,自然也就了解了安国的许多情况。
知道玉家被那般冤枉着下狱流放,他顿感不妙,急忙北上,走到漠北却还是晚了一步。如果没有那半个月的耽误,或许……
想起出发前安若汐信任的眼神,想起听到噩耗时安若汐的站立不稳,风满楼没来由的有些烦躁。却不断的说服自己,那不是他的错,真不是他的错!若不是他知道了这件事不单纯,也不会仅仅十天就到了漠北,原本一个月的路程缩短到十天,说到底他只晚了十天。
何况他也损失惨重了,十二骑个个挂了采,他也身受重伤,为了给玉清蓝吊命他更是废了几千两的银子,这些他都不和安若汐要就是了!
对,反正玉老将军之前也是被穿了琵琶骨的,一个武将受到那种待遇生不如死,如今那样也是最好的结局。几千两下来应该可以弥补他的过错了。大不了他回风国之后将他风光大葬,重振威名就是!
风满楼越想越觉得可行,心里的那点愧疚终于在自己不断的劝说之下消散了开去。而旧的问题消散,新的疑惑便又缠上心头了。
手中的资料看了一次又一次,风国探子的资料很详尽,连安若汐的画像都有,他一开始只看了前半段,知道这小公主为情所困是个没作为的,便不往下看了。直到安若汐自爆身份他才重新拿了起来。
资料里的女子明明就是个为了爱情委曲求全做小伏低没有自我的懦弱女子,与眼前的人实在差太大!
能和自己交上手的人不多,何况那丫头比自己小了足足五岁!难不成这些年因为寒凌熙不喜,她一直暗中习武?依照皇后和玉家的个性,倒也有可能。
只是习武可以解释,阴险卑鄙却说不通。别说皇家公主高贵典雅,就算普通的大家闺秀也不见得会施毒讹诈,更何况还……还自解衣裳,那都是无赖地痞所为。皇后嫡女,将军亲甥能教养成这个样子?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公主刁蛮任性自己学了这些精灵古怪的,那医术呢?
他们在路上寻遍名医,人人说玉清蓝无救,可如今看她的神情,分明就是能救。这起死回生之术也是说学就学的?何况她救人手法之刁钻闻所未闻,难道真的在山里久了,连世界怎么转的都不懂了?
一个有如此才华之人,又怎会是当初那深宫之中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安若汐啊安若汐,你身上究竟有着怎样的秘密呢?
“主子,这是凝露丹,对您的内伤有大作用,主子服下运功疗伤吧。”风轻递上丹药,恭敬的立在了一旁准备护法。
“风轻,小公……安姑娘的医术你可看得出师从何处?”风满楼本想称小公主,又体贴的想到安若汐宁愿找个陌生人合作救人也不愿意回安国,肯定是对安王死了心,如此定不会想别人提起她的身份,于是自然的改了口。
“主子,属下只擅长制药,对医术并不精通,但属下所见也不少,安姑娘的医术属下见所未见。”风轻敏锐的感觉出了自家主子眼光中的柔和,不禁想抬头打量一二,接触到风满楼不怀好意的目光,顿时缩了脖子,乖乖站立。
“下去吧。”
风轻微愣了一下,点头称是,把护法的地点由房内移到了房外。
安若汐在玉清蓝身边忙碌了整整一天。玉清蓝同样被穿了琵琶骨,身上铁链那般大的窟窿触目惊心。更可气的是安若汐在处理伤口的时候还发现他体内被插了许多银针。银针细小肉眼根本看不到伤口,但一运动,那疼痛就是蚀骨销魂。
玉清蓝内伤外伤一堆,加上这看不见的银针,如何还能保命。若不是她偶然触到一根,也根本发现不了这窍门,怕是只能看着他死了!
用磁石在他身上游离,一个上午过去,吸出的银针竟有一百多根!别说是安若汐,就是一旁自发帮忙的十二骑也觉得下手之人太不是东西!
最隐晦难治的银针被挑出,安若汐便开始处理其他伤口。因为他们匆匆赶路的原因,不少的伤口都已经化脓,这时代没有手术刀,安若汐只能用烧红的匕首替代;没有抗生素,便只能尽量用烈酒消毒。
一块块的腐肉被割除,一盆盆的脓血流出,见惯杀戮的十二骑都免不得面色苍白,客栈小二送热水的当口瞧见更是趴在一旁呕吐不止。安若汐却至始至终面不改色,只是眼中的阴郁越来越深!
这些苦这些痛这些人命这些仇恨,她一定会报,一定会报!
原本只是想搅乱这一池春水,现在她却决定,定要带着玉家军亲自掀了安国。不是喜欢疑神疑鬼吗,就让你尝尝真正被背叛的滋味!
“忙了一天了,玉小将军情况如何了?”风满楼走到安若汐身边,看着她满头大汗浑身疲惫却强撑的模样,心头划过别样思绪。难道是因为寒凌熙受了刺激,所以都麻木了,什么都能忍了?
一个渣男而已,至于么?
“伤口都处理好了,能不能撑过去就看今晚了。”
“累了一天了,我让风轻守着,你去吃点东西吧?”风满楼自己都不曾发现言语之中的疼惜。
“你先去,我随后就到。”安若汐放下手术刀,出门。亲眼见过她救人,十二骑对她的印象明显好转,加上对她遭遇的同情,没人再为难她。见她苍白着脸冲出去,都自动让出一条路,甚至眼中不乏担忧。
风满楼看着那瘦小的背影,没来由的心头又是一阵异样,眉头一蹙,也跟了出去。
“呕……呕……”
风满楼远远看着趴在墙角吐得昏天暗地的女子,眉头越蹙越深,良久之后化作浓浓的叹息,这样倔强的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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