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了怎么了?这不是我家么?只不过,你倒是跳给我看看啊。
看到我眼中明显的嘲讽,方远航只得叹了口气,走到我身前蹲下:“上来!”
我踢了他一脚:“方远航,本公子现在是个男人,用背的合适么?”
“那要怎样?”方远航对于要去卷帘楼颇为抗拒,说是什么曾经答应过小千要一辈子守着他们的诺言。去他大爷的,这次是去寻找金主,又不是叫你去泡妞!更何况,你有钱么?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方式?”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做一个飞天索呢。方远航看我微怒,也就闭了嘴,伸手扣住我的肩,嗖地一下,窜上了墙,又嗖的一下稳稳地落了地。
啧啧,古代的交通并不发达,坐马车长途旅行的话一定会把全身的骨头都颠散,但是这个轻功很好用,难怪这边的飞贼跟采花贼那么多。在这边来了之后,我第一次踏足言府之外的土地,那兴奋劲自然不提。
拍了拍方远航的肩膀:“方远航,不如我以后就叫你大方,你叫我初见?”
“不要!”
“为什么?这样又亲切又有自己人的感觉。”
“本大爷怎么可以有这样难听的名字?”
“那要不叫阿远,或者叫小航?”我板着指头数了下,“这些都很不错哦,你选一个吧。”
方远航满脸黑线:“还是叫大方好了。”
“嗯,那就这样定了。”我拍拍手,“现在,我们去看美女吧。”
言府中人这时多已经入睡,没睡的估计就是日理万机的言方阙了,而京师的夜生活则刚刚开始。
卷帘楼的产业很多,占据了京师西南方向的一整条街,人称“烟花巷。”卷帘楼的大姐头人称瑶华夫人,当年也是名噪一时,如今徐娘半老,却还是风韵犹存。
门前的龟奴服务态度良好,一点没有其他青楼龟奴那种势利眼:“二位爷长久不来了,姑娘们可想得紧。”这话太过了,且不说我,就是方远航也不像是风月场中的老手。
我转头看了看方远航,却发现这个大男人的脸红得跟猴屁股有一拼。
真真是丢尽我的面子。我拿手肘一拐:“喂,老兄,自然点,你这个样子很丢脸。”
方远航扭捏一下,也是低吼:“这种地方,怎么自然啊?”
哎,真是的,莫非这就是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的典型?大方啊,我越来越觉得你有做人家上门女婿的资质啊。
龟奴仍是满脸堆笑:“两位爷,外面风大,不如到里面伺候着?”
我从袖中摸出一张丝绢,递给龟奴:“麻烦你将这个送给黛眉姑娘。我们二人在这里等着回话就是了。”
想来时常有人送东西给黛眉,且送的都是好东西,这龟奴见了我的丝绢,反而觉得新奇似的,小心收了:“两位爷请稍候。”
微笑服务,顾客至上。这卷帘楼的经营理念还真是先进。
那龟奴拿了丝绢闪身进了楼,方远航蹭到我身边,一脸你很奸诈的表情地问:“你那丝绢上有什么古怪?”
“能有什么古怪啊?不过就是几句贴心话儿。”我踱了几步,表情有点受伤,“原来我是那样坏的人么?”
方远航打个寒噤,退出四五步,鬼叫:“哇,你这个表情真是古怪!”
暗自摇摇头,懒得理会他。便在楼前负了手看天,今晚的月色很美。记得小时候读书很是中规中矩,形容月光从来都是写像水银,月光如练。形容月亮就写像玉盘。天知道我那时最想写月光像银子,月亮像大饼。
只是月光如此之美,合该拥人共赏。
不多时,那龟奴走出,说是黛眉有请,请两位先到大厅,她要梳洗打扮。
我颔首,拖着很有些软脚的方远航进了大门。这家伙不是在这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吧?
黛眉乃是卷帘楼三头牌之首,天下青楼排行榜的榜首,不用梳洗已是倾城之姿,这打扮过后,还不倾了天下?
大厅之中也是极热闹的。放眼一望,便明白了。大厅之中有个舞台,名叫光风霁月,台上一名绝色女子正在跳脱衣舞。只是那舞姿甚美,虽是一件件脱着,却也毫不让人觉得恶心,反而有种艺术的感觉。
只不过,在还剩贴身小衣的时候,音乐终了。呵呵,设计这舞的人实在心思够巧,欲脱还掩,欲笑先颦,真真是恰到好处。
那女子在台上微微一福,莺声啼语:“谢各位爷赏。”台下坐着的都是有头面的人物,听了这句自是心甘情愿将银两双手奉上。那女子浅浅一笑,婉约无限地转了身,就要下台。
但是,风月场中,有人应景,自然也有那煞风景之人。就见个矮胖男人,伸手就去揽那女子的小蛮腰:“姑娘不如来喝一杯?”
我暗暗摇头,这卷帘楼的规矩是除非舞姬自愿,否则,便是只能看不能摸的。
瑶华夫人下血本将众人的身份捧高,也是起个警戒的作用……要想在卷帘楼春风一度,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价。这一下子,那人不知道是要被乱棍打出还是要断手。
果然,凭空里飞出一只扇柄,正插在那男人的手掌中间……卷帘楼的正厅倒是没有供应酒菜,想来那出手之人也是一时情急,便拆了自己手中的扇子做暗器。
我手中也有一把,木质的,远不比那男子掌中的那支玉骨扇……方远航说来此地的人大多附庸风雅,拿扇子很正常。而我终究是个女子,拿个扇子遮一下总是好的。
矮胖男子早杀猪般大叫起来:“谁,谁暗算老子?给老子站出来!”
其实那也不算是暗算,那扇柄出手的速度跟角度都不是完全不可躲闪,只能说这男子本领太差。
一青衣男人慢慢晃了出来,冷笑:“哼,你若是老子,那本公子就是老子的老子。”上下打量矮胖男子一番,皱起了好看的眉:“看来你是第一次来卷帘楼啊。在这里就算是天下第一富也不敢口出狂言呢,你恁的了不起。”
我睁大了眼睛,回头去看方远航。方远航点点头,低声道:“是言方歌。”
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这言方歌跟言方阙也算是一家,怎么差距就这样大啊。
“少跟老子来这套!”那男子受了伤,反而现出一种狂态,“不过就是个千人骑万人乘的贱人!”
言方歌眼中杀气一闪,扬起手就是左右开工,噼噼啪啪连甩了那男子十几个耳光。男子的脸肿的老高,张口吐出一口血,血中和着牙齿几颗。即便如此,却还是不甘示弱:“贱人!”
言方歌气极,又是狠狠扬起了手。看来言方歌不是第一次做护花使者了,只是方式却不对。
“住手吧。”我拿扇子掩了半边脸,“像他这样的人,打他只会污了自己的手。”
言方歌冷笑:“反正手已经污了。本公子就打得他连他娘都认不出来。”
“是这样。”我点点头,笑了,“那不如打得他连他娘都不敢认他好了。”
言方歌愣了一下,这两句话中错得几个字,意思却完全不同。言方歌大笑:“不错,正合我意。你这小子,倒是有趣。”
言方阙笑罢出手更狠,那人很快就面目全非,却又没有性命之忧,不愧是一等带刀侍卫,这不带刀的时候也很强啊。
我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提醒他:“小心不要伤到要害。”
“哎呀,这拳太重了。”
“把那个扇骨拔出来,貌似可以卖钱。”
“哎呀,罪过,你想让他断子绝孙么?”
言方歌最后停了手:“要不你来打两拳?”
我摇头:“算了,看你打就很解气了。再说,我的手又没脏。”
“你这人真不厚道。”方远航在我身后闷闷说了一句。
“大方啊。这种时候只适合添油加醋,难道雪中送炭么?”
“你这是落井下石。”
“不懂得尊重的人,该死!”
言方歌教训完毕,轻车熟路地指挥下人将人扔出,又一掌拍在我肩上:“小子,干吗拿个扇子遮脸,跟个娘门儿似的。”那一掌可真不轻,我只觉肩上一痛,脚下便趔趄一下,扇子自然拿不稳。
回了头怒瞪。言方歌就像见了鬼似的,怪叫:“你……你……”
我刚刚苏醒那日,言方歌也去探望过,一整个下午都在床边叽叽喳喳,说了很多事情,虽则有用,但是太聒噪。我那时精神不好,也不怎么应声,难为他一个人喋喋不休说了一下午。
“怎的?莫非在下长得像公子你的某位故人?”揉揉肩膀,痛得一咧嘴。
“不是很像,压根就一模一样啊?难道当年小言还有个双胞的兄弟?怎么没听言方阙提起过啊?”言方歌自言自语,还时不时瞟我一眼,继而握住我的手,做激动状:“莫非你就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兄弟?”
去你的兄弟。我甩开他的手:“你认错人了。”
言方歌不死心地扑过来:“那么认识一下总可以吧?我叫言方歌,你呢?”
我颇为不耐,再次将他甩脱:“风初见。”
那台上的女子从开始就一直冷眼看着,到这时才扬声道:“风公子,不如到我房中小酌一杯?”
众人哗然。要知道,卷帘楼众女一向自视甚高,身价奇高,京中众豪富莫不以被楼中女子相邀为荣。
我才要开口,就听一个清丽的声音笑道:“璇姬,抱歉了,这位公子,他是我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