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就像脱了弦的箭一样飞快地奔驰着,风呼呼地从我耳边吹过。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住重心,坐稳身子。
“谁答应了要和你骑马的?你就不怕吓坏人家?”
“驾!”他一挥缰绳,朝马的屁股上抽去。马儿立刻嘶叫一声,高抬起前蹄,加快速度。
“喂!你有没有听到人家在对你说话?”我瞪着他骂道,身子却一个猛烈的前倾。
“驭——!”他身体向后倾,紧勒住缰绳,马立刻止住前脚,地面上划出长长的两条线。旋即,马头被他狠狠地拉向一边。
我一头栽到马的后脑勺上,吃了满嘴马毛。而马儿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黑黑的眼瞳依旧望向前方。我揉揉额头,顿觉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一个飞身,翻身下马,白色的长袍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你没事吧?”博济凑进我,一脸担心。
幽幽地摇摇头:“没有,我很平安。”
他无声地舒了一口气,转身在荒草地上寻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一撂长袍,盘腿坐下。
“你还真是约我来看天的啊?!”我坐起来,打趣道。
他抬起头,下意识望了一眼天空,晚霞已不知不觉爬了出来,映红了半边天空。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念道,“愿儿,这句词,你当听过吧?”
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疑惑道:“当然听过,古来赞黄昏的诗,就数这句最好。再就是那句有名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意境最妙了,我娘亲常教我的。你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他的影子在夕阳下被垃成长长的一道,背对着我,依旧抬着头。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我无声地环视四周,脸颊不禁泛起一阵淡淡的红晕。这景色,好美,无以言尽的美!那么熟悉,却又说不出它的出处。好像,它曾在我的梦里出现过。
我抬起头,天空中绯色的晚霞层层渲染,别有一番诗情画意。枫林、枫林,莫不是娘亲生前口中常念道的“枫林”?
我忽的想到,那把折扇上印着的墨画,不就是一副枫林图吗?娘亲视它如生命般重要,那折扇又是娘亲给我的唯一信物。莫非,那上面的枫林图,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博济站起身,拍掉衣袖上的灰尘,过来牵马。我跳下来,低头若有所思地在田野上来回度步。
“想什么呢?”他提醒道,“时辰不早了。”
“我娘亲留给我的信物上,有一副枫树林的画。我想,它还有什么特殊的蕴意。”我如实答出了自己的疑虑。
“遗物?”他骑上马,“既是有画,那旁边必配着诗句吧?你可还记得?”
诗句?我记得,娘亲说过,那是阿玛的画,阿玛的字。枫林图上,也确实配着一些长句子,可惜我并,没有在意过。只是娘亲口中经常念叨的那句'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我却记忆犹新。因为娘亲念这句诗时,面色总是惆怅、忧虑的。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是其中的一句。”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他沉吟着,“这句出自唐人白居易有名的《琵琶行》,大意是写离别之情的。此诗其余部分所描写的意境,与秋风萧瑟的枫林,倒也搭得上。”
“离别之情?”我打断他,“你是说,写这诗的人,正在抒发自己的离别之情?”
他深色凝重地点点头,我的心里却是一团乱麻。好一个离别之情,当初他就是这样情意绵绵地对待娘亲,虏获了娘亲的心,最后又不信任娘亲,始乱终弃的吗?他知道吗,娘亲为了他,等了整整十六年,这十六年,娘亲是怎样终日以泪洗面,怎样熬过来的吗?!
调转马头,他温柔道:“不要再想了,寻亲的事,以后在慢慢斟酌好吗?今日,就让我们心无牵绊地好好尽兴一回!”伸出手。
是啊,不愉快的事,以后在考虑吧!这样难得的机会,我可不想浪费了。我抓住他的手,坐上马鞍。
他搂住我的腰:“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别无他人。这方圆百里的路程,是要靠我们自己走回去了。”
夕阳西下,一道昏暗的身影渐渐模糊在地平线,只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无限悠远,荡人心魄。
一路,我靠在他怀中,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宁静的星空静谧而又安详。街边的店铺也是稀稀落落的,偶尔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便成了这夜晚唯一的生气。
尚书府大门,传来框当当的敲门声,接着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位守夜小厮缓缓出来,一脸倦意地打着哈欠:“现在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他一脸不耐地招招手,然后很不负责任地转身准备离去。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后背,小厮一惊,转头,看见了博济那张冷冷的脸。
“怎么?连我也认不得了?”
“没……没有,都怪奴才眼拙,这月黑风高的,没认出大少爷来,……哎……都怪奴才!”那小厮吓得跪在地上,声线由于过度惊吓而变得颤抖。
“起来吧!”他的视线扫过小厮瑟瑟发抖的后背,冷冷道。望一眼趴在马背上熟睡的我,示意道,“我背她回去,你牵着巩儿马,拴回马库里。”
“是……是!”小厮诺诺答道,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愣了半天,又看向博济,“大少爷今日这是……?”
“叫你做,照做就是了!”他瞪回他,径自跨步朝马走去,拦腰抱起我,在小厮惊诧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跨进门槛。
那小厮似是想到了什么,鬼鬼祟祟地插上门梢,撒腿朝内院跑去。
------题外话------
亲亲看看,有改变么?有进步么?
^ω^啧啧!求——收——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