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太太嫁到白家这么多年，除了年轻的时候瘦了婆婆点气，还没谁胆敢当面挑衅她的威严，所以那火气一下子窜到制高点。
“反了反了，老三，是不是我这个老太太年纪大了，快进棺材了就不顶事了？啊！连个毛还没长期的黄毛丫头都敢这么说我，你们家什么家教！我…我…我今天如果不请家法，你们就把我，把我直接加到排位上供着！”老太太站起来拿着她那个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表示自己的愤怒。
这话说的就严重了，白东升也不敢接话。白泽在边山拉拉白芷的袖子，示意她到前面给奶奶道歉。
白芷咬咬牙，感觉还是差点，想了想，就绕过小桌，走到猪猪边上，对着白老太太说：“奶奶，您别生气了，小白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老师有教过的。您……”
“啪”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又拍了一下桌子，从头到尾，老太太都没有用正眼看过白芷，当她走到主桌的时候，老太太猛地看向她，那眼光，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一般嫌恶。
“老大，去请家法！我今天要好好整顿整顿家里这目无尊长的风气！”
“是。”老大马上应声，向里面祠堂走去。
“大哥，你等等，等等。”白东升赶紧拉住白东磊。
“妈这实在气头上，你跟我一块劝劝妈，这家法不能请啊！你给三弟个面子，等会，等会的。”
“老大，还愣着干嘛？赶紧的，这节还过不过了？你们想气死我这个老太婆啊！咳咳咳咳咳……”一口气没跟上，咳嗽起来。
一直没吱声的老太爷看到老妻子被气成这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两拉扯的儿子骂道：“两个不孝子，白养你们了，把你妈气个好坏，我把你们全都赶出去！你妈说请家法，别墨迹赶紧去！”
老头子发话了，老大不甘耽误，扒开胳膊上的手，大步走向祠堂，比平时那慢悠悠的速度提升了一倍还有余。
“爸！”
“爸！不行啊！”
偌大的屋子里面只有两个声音响起，显得那么无力。这一切发展的有些快，李慧娟还没反应过来，老大就已经去请家法了。那家法已经几十年没人动过了，听说最后一次用把人打去半条命。更何况还要跪祠堂，心里想着，绝对不能让女儿受这个罪！
李慧娟看到这里。从桌边上站起来。走到白芷身边，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残留着刚才的泪水，对着老太太说道：“妈，爸，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小白，您就饶了小白这一回吧，小白刚从医院出来，身子还没好呢。这几鞭子下去，可是，会要了小白的命啊！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她。”
鞠躬，道歉，泪水，愣是没换到老太太哪怕一点点余光。
看到两个老人无动于衷，李慧娟一咬牙，拉着白芷跪下来说道：“妈，要替小白受这罚，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白吧。”
“妈！”白东升也快步走到李慧娟边上，直挺的跪下。
老太太终于有点反应，施舍性的看了这个三儿子一眼，有些心软。又看到边上的李慧娟母女，那心又硬了起来。
当年这个三儿子要死要活的娶了这个外来的破落户，就差没绝食了，自那之后，她对这个三儿子就没了以往的热络。结婚后老三一家更是看不上。老三一直就没本事，自己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逢年过节更没送过她什么像样的东西，那长得狐媚子一样的李慧娟也不如像个嫂子会表现，隔三差五的来这里送点城里的小物件什么的。跟小姑子的关系又不好。真是让老太太讨厌到极致！
生的那个女儿跟她一样，年纪小小的就会勾引人，哼！
“妈，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身体又不好，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您忍心让我这个人到中年的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吗？”白东升看妻女跪在硬邦邦的地上，边上的亲人都在冷眼旁观。心里犹如三九天洗冷水澡一般。
他以为这些亲戚顶多平时挤兑挤兑他，逞一逞口舌之快，没想到心底如此凉薄，这是他的兄弟！他的哥哥啊！
多年积压的对亲人的不满，犹如找到一个出水口，喷涌而出，回想：是哪年，大哥在镇里栽赃自己，帮二哥掩护？是哪年，妻子被二嫂气的躺了三天？是哪年，妻子被妹子使唤到累倒？是哪年，儿子被揍的鼻青脸肿？哪年……
想不起来了，太多了。看着那些事不关己的眼神，有些甚至是在幸灾乐祸。心凉到彻骨。
“当年不让你娶这个女人，你偏要娶。结果怎么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生个赔钱货跟她一样的狐媚子！人家为什么不找别人家女娃？啊！白灵跟她一样大，同进同出的，怎么就没事！白谨白英长到这么大一直没事，怎么就她有事，就是跟她妈一样的不老实！这么小就乱勾搭，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他！长大会给我们老白家丢更大的人！”
白东升听到老母亲这些话，愣住了，声音被卡住一般。原来，原来这么多年了，母亲还是这般想自己妻子的。将近二十年，都不能捂热的心啊，感觉是那么无力。
白芷看着，觉得差不多了，也开始嘤嘤的哭了起来。
“奶奶，你别说妈妈，别说妈妈，都是我的错，你把我赶出去吧，别说妈妈，呜呜呜呜……”这演戏的功夫，白芷自信绝对骗得过任何人。那皇城十年…十年啊……
这时候，老大取家法也回来了，双手托着一个两指宽的藤鞭。李慧娟看到那个鞭子，吓得坐到了地上。这鞭子打在小白身上，可是会要人命的啊！
白东升也是第一次见，没想到着鞭子这么粗。看到那鞭子的一瞬间，心里有什么想法破土而出。
“好了，都起来吧。白芷，你跪倒门口去，今天大过节的，也不用你去跪祠堂了，在这挨了罚就继续吃饭。”老太太自进门第一次叫了白芷的名字，却是要她去接受惩罚。白纸心里觉得真是讽刺。这就是家里的亲人，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白芷看了看父母，呼出一口气，起身向门外走去。李慧娟死死地拉住她不让她走。
“拉什么拉，大过节的，家里还要吃饭呢，别让大家伙等你们一家子在那矫情！再墨迹，你们一家以后别想再登祖宅的门！”老太太的话是那么的伤人。白东升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自己有史以来最冷、最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