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梨园,可是个非常漂亮的地方呢。一大片洁白如雪的梨花挂满了枝头,香风吹来,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人如站在其中,一会子功夫,满头满脸满身都是皎白的花瓣,最是迷人的是那一身的香气。
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兴奋地忙着奔跑在这片银白的世界,赤着脚踩在铺着厚厚一层花瓣的地上。那种舒爽,赛神仙!累了的时候,只需往花瓣上一躺,醉人的花香,忙碌的美丽的蝴蝶,引着人不由自主地就进入甜美的梦乡。
据说,这座梨园是我的父皇为我的母后梨妃精心建造,相连着的就是华美异常的梨宫,不过,我从来没去过。偶尔在梨园也能听见那梨宫传来的隐隐婉转歌声和清澈甜美的琴声。
春天的太阳很温柔,已经是四月下旬了,这拜月皇宫仍然有着丝丝寒意,因而这热情的太阳就显得珍贵异常。
我走的很慢,都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只是,作皇帝很难呐,这个妆容行至时刻都要端庄肃穆。为了我的小蛮腰,为了我的尊贵形象,我尽量抬头挺腰收腹,面部僵硬,沿途,纷纷下跪的人很不少。
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增强体质,我没有象往常那样急匆匆直奔梨园,而是绕着弯子走,其实呢,我是想顺路去瞧瞧我的那些个后宫们平在做些什么。
呃,那个红尘,是住在什么地方呢?那天之后,有没有人难为他呢?
正走着,小沫轻声提醒道:“陛下,您是要到宇晴宫么?梨园不是这路……”
呃,那是什么地方,小沫这么惊讶。
抬眼望,这个宇晴宫很漂亮呢。有点儿诗情画意的意思。红墙绿瓦,米黄窗棂,乳白大门,淡青色的门框。院子里是大片的火红玫瑰。
只是,没啥人气,凸现冷清。
小沫解了疑,“陛下,这便是凌君住的宇晴宫。您以前最喜欢到这来……”
小千子倒是机灵的请示道:“陛下,奴才即刻去命凌君接驾?”
我想了想,反正也没啥事,看看也好,自己一个打发时间太闷了。
而且,小沫一天到晚给叫戏班,要不就是安排歌舞,腻歪得很。
瞧瞧这个许寒喻最喜欢的凌君是何方神圣,满足下好奇心也挺好。
不过,这个凌君可不要认为我对他有什么想法哈。
许寒喻一直是virgin的,是不是可以说明,这个凌君对她没啥好感?
我想了又想,对着小千子轻轻点头。
小千子接到命令立马屁颠屁颠进去传旨意了。
这之后的事,就有点让人心酸了~~~
堂堂四君之首,凌君的宫里,居然一个伺候人的下人也没有。屋内家具都蒙上厚厚的灰尘,床帐门帘什么的都是破败的样子,房顶还挂着好几个巨大的蜘蛛网!
那凌君病怏怏的躺在破旧的被子下面,不停地咳嗽,远远看着,面色苍白,见到我,连忙挣扎着下床。
“不知陛下驾到,请陛下恕罪。臣身体抱恙,恐把病气过给陛下,还请陛下速速离去。”一边说一边掀被子,挣了好几下,还是没能坐起来。只是,这声音听着这么耳熟呢?
这人真是,我快步上前,隔着罗帐按住他,“快别动,病得这么厉害,这宫里一个人也没有。朕看呐,那吴总管是不想要头上的帽子了!”
我带来的宫女太监侍卫们早在我踏进屋时,就卷开袖子,开始干活了。一时间,这屋子里灰尘满天,凌君咳嗽的更厉害了。
小沫说:“陛下,软娇已经准备好了。”
我赞许地看眼小沫,嗯,不错,很有眼色嘛。
然后发愁地瞧着床上那个憔悴的人,这个,我抱不动吧,那个,男女授受不亲,即便他是我名义上的夫君~~~~~
“小千子,你背上凌君,把他带回朕的寝宫。请御医好好瞧瞧。小泡,去把吴总管带来。”
二人领命。
我只觉得愤怒不已,这些个势利小人也太嚣张了!
很快,我才在院子里坐了几分钟,吴总管就被带来了。
不过,他为啥一点没有害怕的神情?
中规中矩地跪下,“陛下~~~~~”
然后,头磕在地上,就不说话了,人也不动。
虾米?他这什么态度?我死死盯着他,面不露色,心头早就火气冲天了。
我尽量冷静地问道:“小吴呐,这凌君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你这后勤总管到底是如何当的?”
吴总管垂着头,毕恭毕敬地答道:“一年前,陛下就下过不管凌君死活的旨意。”
无语。原来是许寒喻造的孽呵。
真烦人,她到底有多少烂摊子哟。
无法,只得吩咐原有旨意撤销,一切照旧。
顾不上吴总管诧异的表情,我急急回赶往寝宫。
小沫看我这么大方,忍不住抱怨,“陛下,难道您真忘记凌君当初是怎么对您了么?那样的弥天大罪啊~~~依奴婢看呐,赐他个百綾三尺或判他个凌迟,也不能抵消犯下的错。”
我一惊,这凌君和许寒喻到底有着怎样的纠葛啊?
算了,不想知道那么多,免得自寻烦恼。
我淡淡说:“是么?朕觉得吧,过去的就过去吧。谁没个犯傻的时候呢。也要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再说,朕已经前尘旧事忘光。”
小沫愣了愣,说不出话来。
到达我的寝宫大月宫时,几位御医已经诊断完毕,正在商量着药方。
经过一番细细询问,得知,凌君曾受过严重的内伤,刀伤,伤及心肺,引发了各种病症,稍晚一天,就无法得救了。
凌君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躺在龙床上,面色稍微好点点。一双细细的丹凤眼,亮晶晶地望着我。
我坐到床边,仔细一打量,晕,这,这不是周乾凌么?凌君竟是他!
汗~~~~
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脸颊上的颧骨都突出来了。不认真瞧,还真是认不出来。
他到底为何弄成这副模样?
“周乾凌?你,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何事?”
他涩涩一笑,“多谢陛下关心。臣无碍,前几日出了点小事。”
难怪在云水后几日一直没瞧见他。
“都半死不活了,还是小事?又住在那么个鬼地方。怎么不来找我?你明明知道,以前的那些,我都不记得了。”
他皱了下眉,大约身上痛吧。
“臣扛得住。”他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
我忙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又转头,“小沫,你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小沫答应着下去了,只剩下两个打扇的小丫头。
我倒了杯热茶,“来,喝了一口,暖暖身子。”
周乾凌灰白的小脸顿时有了些血色,“陛下,为何对臣这么好?臣不值得……”
这个家伙自千阳庄就认识了,彼此不怎么熟,可一路上对我的饮食起居照顾得很好呢。
虽说长得细眉细眼的,瓷白的肌肤,脸也小小的,不过,很耐看呐,是那种越看越帅。
他勉强喝了两口,又开始气喘,咳嗽,仿佛连心脏都要咳出来样。我赶忙扶他躺下,又安慰他:“你安心养病吧,一切等你好了再说。”
周乾凌咳得满脸通红,额头上有些薄薄的汗,只拿眼怀疑地瞧着我,张了张嘴,又没开口。
我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无奈地说:“周乾凌同学,你放心,待你身子大好了,我定给你个说法。”
他闭了眼,不理我。
切,还耍大牌呢。
正好,小沫端着药碗进来,兴冲冲地说:“陛下,瑞王来看您了。”
我点点头,示意她好生照看,然后,出了二门。
不知道,瑞王这次又要干吗。他一般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