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不好了!”崔少平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见帐内两人,一个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而另一个倚在帅案上,好像深情款款的看着对方。这个场面太**,不由得一怔。忘了自己来做什么的了,转身就要出去。心里还盘算着,大哥啊,你怎么能这样呢,那么多美女你不要,偏偏喜欢男人,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吧,怎么还是敌军的元帅,这下惨了,回去怎么向萧家的长辈交待!会被乱刀砍死,还是会被口水淹死,最惨的是被他们用话说死……
突然头上吃了个爆栗,萧洛痕不知何时竟到了他的身前。
“告诉你多少次了,怎么总是这么毛躁。”萧洛痕无奈的皱了皱眉。“什么事?”
“啊,对啊!我有急事要禀报!”被萧洛痕一打,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刚刚粮草大营来报,半个时辰前,粮草大营被……”崔少平看着萧洛痕越来越阴沉的脸,吞了口口水,“被烧了!”
“是谁做的?”萧洛痕语气如冰。
“听说是个银盔银甲,骑着白马,手使银枪的将军,趁着浓雾,等守卫发现了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所以……”
“所以怎么样?”
“所以粮草被烧掉了一半!”崔少平看着一脸寒霜的萧洛痕,吓得差点咬到舌头。
“莫炎?”萧洛痕眯着眼,从嘴里挤出一个名字。
“我听完也以为是莫炎从你这儿跑了,领兵杀过来了,可是……”说着向萧洛痕的身后看了看,见莫雨还安静的坐在那儿动也没动。又看了看萧洛痕,缩了缩脖子,没说下去。
“你先下去,命人把剩余的粮草安顿好,今天该怎么操练就怎么操练,过几天新的粮草就运到了,这点损失不算什么。”萧洛痕毕竟身经百战,很快便平复了情绪,布署得当。
转回到莫雨面前,看着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莫雨,“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莫雨抬起头,望进他那深邃并且充满探究的眸子中,“是!”回答不急不燥。
“那人是莫炎?”
“不知道,我只知道哥哥会有行动,但他怎么做我不清楚。”
“那他是想救你,还是想害你?”萧洛痕一直盯着莫雨的眼睛,那双眼坦诚而且清澈,看不出一丝心机,可事实是这样么?
“哥哥怎么会害我!他一定是想救我,只不过还没到时候。”莫雨一脸的天真。她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怎么能做出那样的表情,也许女人本就都是演戏的天才。
“你还在我手里,他却烧了我的粮草,这不是逼着我杀了你么?”萧洛痕故意把话说得狠些。
“呵,你不会杀我的。”莫雨反而笑了。
“为什么?”
“你杀了我粮草也不会回来了,而且你也想知道哥哥会怎么救我,我是你手里的一个法码,还有些利用价值,不到最后关头你还舍不得杀我。”莫雨笑得更甜了。
“有一点我想不通,莫炎大费周章的就是要烧我点儿粮草?甚至还会搭上你的性命,划算么?还是莫炎根本就死了,这是你的障眼法,让我以为莫炎还活着。”萧洛痕微低下头,拉近了他与莫雨的距离,更仔细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可是却还是没见到她脸上有一丝慌乱。要么就是莫炎真的没死,要么就是这个女人深不可测!
“你还是不信我哥哥还活着!”
“你说呢?”
“我有个办法。”莫雨不退反进。
“说来听听!”萧洛痕抬起头,转身,坐进了元帅椅,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不如元帅把我带到两军阵前,脱了我的衣服,让两军将士都看看,我这个南诏的大元帅是个女人。如果哥哥真的死了,那自然没有人能够反驳你了。”莫雨平静的说着,好像她是萧洛痕的军师,在给他献计一般。
“可如果你哥哥还活着,那本帅将会是天下最大的笑话!”萧洛痕微微一笑,仿佛一缕春风吹化初春最后一片雪花一样,轻轻拂走一脸的寒霜。“就算不用这个办法,我还有别的办法知道莫炎是死是活。”
“不过,本帅还有很多军务,不能就这么陪着你吧!”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像在与好朋友商量。
“元帅请忙,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莫雨也像个很识大体的朋友。
“那怎么好,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四处走呢,万一一个不小心走丢了,或是走回南诏军营,我要再想找你聊天就不方便了。”
“有劳元帅费心真是不好意思,莫雨悉听尊便!”
两人唇枪舌战,话里话外暗藏机锋。
“好,来人!”萧洛痕唤来侍卫。“把帐外雪痕的笼子抬进来!”
不一会儿,四个人抬进来一个巨大的木头笼子。上好的紫檀木,至少上了十几道漆,擦得油亮。放在地上“咚!”的一声闷响,看来份量也不轻。
“莫元帅请吧!”萧洛痕用手指了指那个笼子。
莫雨看明白了,这是要她进那个笼子里。可这个笼子虽然大,但人在里面却直不起腰来,而且门更矮,要想进去得爬进去。
“这是?”莫雨没动,只是看着萧洛痕。
“唉?抬雪痕的笼子做什么?”外面吵嚷着进来一个人,正是崔少平。
看了看帐内的情形,好像看明白了。“呵,大哥,你真行,让堂堂南诏大元帅住狗笼啊!”
萧洛痕看了他一眼,“莫元帅别介意,我们北漠军中没有给俘虏住的营帐,即使是犯罪的将士都是关在外面的木笼之中,如果莫元帅觉得外面的木笼比本帅帐中的这个木笼更好,那请便!”
狗笼?莫雨饶是再好脾气此时也是觉得莫大的羞辱,她曾经做过最坏的打算,以为自己会被他们绑在大帐之外,没吃没喝。但也没想过会被关在狗笼里,士可杀不可辱!但抬眼望去,远处的木笼之中,关着北漠的士兵,一个笼中关几个人,最无法忍受的是解手都是在笼子里。她又怎能与他们在一起!
回头看着萧洛痕,见到他一脸好整以暇的表情,心中的怒火都烧到了眼神中。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萧洛痕此时已经被烧死了,而且烧死几千次。
萧洛痕看到这个眼神笑了笑,这次笑得很自然,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毕竟莫雨来了也有一天了,两人交锋也不只一次了,他从未从她的脸上看到应有的表情,喜怒哀乐,仿佛所有的表情都是演出来给他看的。而此时的怒容,他知道,那是她发自内心的感情。她是真的生气了,能让她把自己最真实的情感表露出来,他觉得比打赢一场仗更让他开心。“这个笼子是我以前的爱犬雪痕的,在这次来的路上突然得了急病死了,我留下这个笼子本是想做个念想,没想到今天倒有了新的用处。”
“是啊,那可是一只百年难得一遇的雪獒,只听大哥的,就连这笼子也是大哥花重金打造的,坚固无比,连雪痕发起疯来也冲不出来。”崔少平兴灾乐祸的接道。
“不知莫元帅想住在哪儿啊?”萧洛痕催促道。
深吸一口气,藏在袖子里的手握了又握,指甲都已经嵌入肉里,莫雨终于忍住与他们一拼生死的冲动,闭上眼,尽量让自己的心情放平稳,“莫雨,你现在忍不是为了你自己活命,是为了前方那几万将士,你死了他们怎么办,你死了那深入敌后的两万大军怎么办?谁来拖住萧洛痕?忍,一定要忍,就算是再大的屈辱你也要忍!只有忍住了现在才能给他们致命一击!”莫雨在心里对自己说。
再睁开眼,又恢复了眼中的明亮清澈,微微一笑,“既然萧元帅盛情,我也却之不恭。占了元帅爱犬的家,真是不好意思,将来有机会,一定回报元帅。”
说罢,走到笼子边,跪下身,慢慢的爬了进去。身边耳边尽是北漠将士的笑声,尤其是崔少平,笑得更是大声。“笑吧,你们笑吧!你们今天笑得有多大声,明天你们就会哭得有多大声。你们笑的是我一个人,我要你们三万将士为我的屈辱陪葬!”她是爬着的,脸向下,没人能看到她的眼神,否则一定会被她眼中的杀意吓傻了。但她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却让他们不由得一哆嗦,笑声渐渐停止了,到最后,竟然一个笑的都没有了。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不笑了,只知道不知怎么的就笑不出来了。萧洛痕却感觉出来了,他敏锐得就像原始森林中的豹子,那么重的杀气,让他的瞳孔也不由得收缩起来。望着她爬进笼子的身影,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个女人让他越来越觉得危险,越来越觉得要杀了她,免除后患。但却从心底里升起一种莫名的好感,让他有些不忍心下手,是惺惺相惜么?也许是吧,毕竟对手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