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顿牵马走在藏影府邸的专用御道上,看着高耸的圆尖顶城堡,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在鼓噪。
“少主,您回来了!”守在藏影府大门前的禁卫军恭敬的行礼,旁边早有一人接过扎顿手里的马绳。
“嗯?”扎顿微微翘首,用正楷体书写的“藏影府”三个字映入眼帘,苍劲有力的字迹隐隐透出一股令人肃穆的庄严。扎顿的心没来由的一悸。他闭上眼,金色的阳光浅浅的洒在他清秀俊俏的脸上,卷翘的睫毛轻轻的在颤抖,片刻,扎顿赫然睁开双眼,目光中的深沉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所有,他大步往前,步加快伐。
“藏影大人在宝云殿。”门口的禁卫军对年轻的少主微微颔首。
扎顿的脚步略微停滞了一下,头也不回的道:“我知道。”
走在曲婉回旋的走廊上,扎顿思绪恍然,清秀的脸上露出一种细细的忧伤,像条悄然流淌的小溪,静静地横戈在那里,心底却响起了自己悲伤的声音:“不想看见他,不去宝云殿,反正他也是不希望见到我的吧!不管我做任何事情都得不到他的认同,我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我只是……只是一个卑贱的女人用卑鄙的方法得到的孩子,在他眼里,我只是那样的存在。为什么?为什么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这是……宝云殿?“扎顿停住脚步,眼前白色的大理石建筑不正是宝云殿吗?明明不想来的,可双脚就像不听使唤似的,按自己的意愿带他来到了这里。
扎顿我今双拳,仿佛在用全身的力量与什么东西做着对抗,牙齿咬得死死的,一副痛恨自己的表情,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殿内响起璎珞藏影威严冷冽的嗓音。
“谁在外面?”
扎顿浑身一震,表情瞬间平静下来,在进入宝云殿的那一刹那,心头闪过一丝喜悦,终究是血浓如水啊!
“父亲大人!”
“少主。”立在大殿中央的祭司文言对扎顿点头致意,退居大殿一侧。
“什么时候回来的?”璎珞藏影忙碌在一大堆奏折当中,头也不曾抬起。
“刚……回来的。”扎顿感觉自己的心在颤抖,因为生生的疼痛而不住的颤抖,就那么不关心自己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生下来?
“哦?”璎珞藏影眉头一皱,手中的笔慢了下来,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疾射向御案下方的少年,仿佛要将扎顿的身体看穿。半晌,才又垂下头继续忙碌,冷淡的道:“没事的话就出去!”
“是。”扎顿忙垂下头,他快要被父亲的这种目光击溃,一股悲凉哽在喉头,再也无法发出其他的声音。只是在心底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对自己不闻不问,不问自己在马场这几个月过的好不好?马上功夫学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他简直漠不关心的好像根本没有自己这个儿子似的,难道就因为自己不是他心爱的女人生的孩子吗?如果可以,如果可以,自己宁愿代替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丧生在大火之中,宁愿成为被人永远惦记的死人,也不要这样被漠视般的活着。
扎顿心中的怨已酝酿成了散发着浓浓恨意的烈酒,涩的发苦。扎顿木然的挪动脚步,准备离开。
一道亮丽的红色身影飘过大殿,急冲向御案。“爹!”
迪娜欢快的迈着小碎步,一蹦三跳的跑道璎珞藏影跟前,搂住父亲的脖子撒娇。“爹,师傅今天夸我的箭射得好!”
“是吗?”璎珞藏影喜笑颜开的任由迪娜搂住脖子,故意用怀疑的口吻道:“该不会是师傅嫌你太调皮捣蛋,所以才夸你两句,让你沾沾自喜,而他就可以趁机踹上口气,不用再教你练箭了吧?”
“爹--!才不是呢!”迪娜拽拽父亲的头发,撅着嘴不悦的道:“就算女儿调皮捣蛋,师傅也不会是那种嫌麻烦就敷衍了事的人哪!爹爹这么说,未免太失礼与师傅了吧!”
“好好好,是为父的不对,爹爹给你赔不是,行了吧?”璎珞藏影拿开女儿的手,道:“不要闹了,爹爹有正经事要办,还有这么多折子没批完呢!”
“什么嘛!人家要你陪我玩。”迪娜不依不饶的拉着父亲的手臂摇晃,“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可是……”
“人家不管啦!人家就是要爹爹你陪嘛!”迪娜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父亲的袖子往外拖。
“可是这些折子……”璎珞藏影为难了,犹豫着,一眼瞄见还站在殿内的扎顿,略一思索,顿下决定,严肃的命令道:“我有事陪迪娜出去一会儿,这些折子由你来处理。”言毕,又将目光转向祭司大人文言,道:“不懂的地方问文大人,记住,这些折子很重要,不许出现任何差错。”
“藏影大人,可是……”
“可是什么?”璎珞藏影目光一闪,眼神复杂的盯着祭司文言,道:“祭司大人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祭司文言心中一凛,赶忙低下头,道“下官听命。“
“很好!”璎珞藏影视线一转,看着扎顿,道:“你听见了吗?”
“是,父亲。”扎顿俯首称是。然而心中却是满腹辛酸与悲愤,为什么对自己冰冷漠然,对迪娜却呵护有加,难道自己连一个捡回来的野丫头都不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