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长眼睛啊!”她没好气地埋怨,恶狠狠地瞪这个一身黑袍子的人。“怎么是你?”她放开手,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独孤求败摊开双手,黄黄的脸上写着可不就是我!
含烟第一次这么认真看他。他老是穿着一身黑衣服,她都怀疑是不是同一件,他有没有洗过澡换过衣服,还有他这张腊黄的脸皮,哪像个大夫,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她的眼神不知不觉地就流露出一些厌恶,还有一些怜悯。
独孤求败默默地接受她目光的洗礼。她还真是个矛盾体,居然会有两种对立的表情同时出现在她脸上。
“有什么问题吗,太子妃?”他挪揄地问。
“你一点都不像个大夫。”含烟实话实说。大夫就应该是郑文远那样的。不说个个都得风流潇洒,俊朗不凡,最起码也得白白净净,衣衫整洁,看上去让人赏心悦目吧。
“我本来就不是大夫。”独孤求败直白地说。
含烟一颗燥动的心反而被他的直白给逗乐了。她恶作剧地把脸贴过去,直到就要挨上他的脸,停下问:“那,你是什么?”
“比起救人我更擅长杀人。太子妃你说我是什么呢?”独孤求败慵懒地靠上客栈木制的墙壁。他在这里站了好久,楼下的事都看见了。太子妃的脾气可是见长啊!
“你教我武功吧。”含烟脑门一热,就把这想了好久的话给说出来了。说完,她不安地低下头,数着裙摆的细穗子。
“太子妃受过伤,不适合学武。”独孤求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向前走了两步,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知道了,那你闪开,我要回房了!”含烟的心情又坏到极点。她毛燥地推开他,小跑着到门口,踹门,摔门,那叫一个震天响啊!
独孤求败却笑了。太子妃,终于有点觉悟了。
含烟在房里发疯,该摔的都摔了,能砸的全砸了,床上的褥子也被她扯到淌水的地上踩得不像样子。不过,这客栈太简陋,里面的陈设实在是少,她就差没拆了屋子,还是不解气。
一个邪恶的念头就此在她脑中产生了。
客栈是吧?那总还有人住吧?她就想找人吵架,想闹闹,想找茬!反正,有个君亦寒善后,再不然,还有江逸辰扛着呢!凌宵阁——她倒要看看,他会不会袖手旁观!
独孤求败还在原地站着,他听见含烟的房里发出各种各样的声响,静了一会儿,他就看见她又愤愤地走出来,脸蛋红通通的,头发乱七八糟地散着。她好像并没发现他还在,直接就闯进对面的房间,门被踹得咚咚响。没一会儿,她又出来了。发泄地叫着,去踹另一扇门。就这么来来回回,楼上十几间房都被踹开了。
含烟晕乎乎地踹开最后一间房门。满室的馨香扑面而来。她茫然地瞧着里面的红纱帐幔,妆匵用具,摆明了是间女儿家的闺房。这地方这么简陋,独独这间房的摆设用具这么齐全,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一定是江逸辰为樱樱准备的。她鼻头一酸,倔劲儿又上来了。
“我让你得瑟!我让你笑!我让你不理我!”她一边咒,一边扯那飘渺如云的纱幔,撕了几下没撕破,手指甲给弄断了,她疼得掉眼泪。又气不过,改去破坏其它的东西。女人用的粉盒,镜子,胭脂她全甩地上踏得粉碎,水晶屏风珍贵,她就搬起茶壶,花瓶,瞅着往上砸。没几下就听见哗啦一声,整扇屏风垮掉,碎片堆了一地。
疯够了她也累了,手脚一软坐到地上。也不管坐的那块有没有水渍,有没有碎渣。脏算什么呀,疼算什么呀,她死都不怕,还怕这些!
死……
这个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一个激淋站起来,坐到窗边,打开窗子。
一股强有力的热风卷着黄沙灌进来。她没注意,让沙迷了眼睛。揉了几下,泪流满面。
独孤求败看她气极败坏地从这个房间跑到那个房间,频临乓啷的响声没断过,就猜到她在发泄。他没打算劝她,劝也劝不住,就在远处看着。最后听见一声闷响后,半天都没反应,她也没出来,他不禁有点担心。
“太子妃,你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才到门外就看见含烟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独孤求败慌了,大声嚷嚷起来。
含烟回头瞪他。没事鬼叫什么!她可不想被江逸辰和樱樱那个女人抓现场。
她这不以为然的一回头,脸上的泪痕一条条清晰地展示着。独孤求败吓得半死。真以为她万念俱灰,不想活了,成心求死。
“太子,太子!君亦寒——”他扭着脖子喊君亦寒,眼睛却不敢松懈地盯着含烟,并且一步步向她靠拢。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哧——
含烟笑弯了腰。
独孤求败瞅准机会就窜上去,捉住她的手腕。
含烟傻眼,搞不清楚状况。本能的她挣扎,往后退。
“干什么呢!”
君亦寒一声怒吼吓得独孤求败心惊胆战。误会了误会了!死了死了!他在心里哀鸣,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他的手一抖,松开了。
含烟不受控制地往后倒,脚底还滑了几下,手挥着想抓窗子,没抓着,上半身先仰了出去。
“太子妃——”
“含烟——”
独孤求败和君亦寒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