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久没出来了,庙会真热闹啊。”乔萼华挽着秋袭,兴奋地像个孩子。
秋袭笑道:“瞧你,高兴的,都快当娘了,还这么小孩子气啊,以前没有来过吗?”
乔萼华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有点委屈,道:“没有。小时候我不是很喜欢热闹的地方,所以后来爹娘也习惯了,都不怎么带我出去。”
秋袭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没想到会揭开乔萼华不愉快的经历,于是笑了笑,道:“那经后,我每次都陪你出来,但前提啊,是等抱抱出生以后。”
“红荻姐说的对,要再这么胡闹,被老爷夫人知道了,我跟红荻姐都会被赶出侯爷府。”武明寒替乔萼华买来糖瓜,挡开乔萼华身边涌过的行人,一脸担心。
乔萼华捧着糖瓜,嘻嘻笑着,道:“不会啦,我会替姐姐跟明寒求情的哟。”说着,自顾自笑了起来,好奇地盯着前面的地摊。
乔萼华的笑,很甜,很美,却藏着别人不轻易发觉的伤心。
“夫人,这是从淮阳城流行过来的人祖猴。”小摊贩眼明手快,马上递上一个到乔萼华手里。
“用来做什么?”乔萼华道。
“额,这个……夫人用不着,是求子的。”
乔萼华想了想,道:“呀,给我两个,一个送给红荻姐姐,还有一个就留给姐姐好了。”
乔萼华说着,却皱了皱眉。感觉到她的异样,忙唤来武明寒去叫马车。
半个时辰后,秋袭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地牢里,她甩了甩头,只记得他们进了马车,之后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就什么都想不起来。秋袭转过身,发现躺在地上的乔萼华,赶忙叫醒她,知道乔萼华没事后,呼了口气,算了暂时安心了。
“都怪我方才太大意,竟相信了车夫的鬼话,现在想想,就算前方人再多,明寒也一定会亲自接我们的。”秋袭后悔。
“不能怪姐姐的,姐姐也是只顾着担心我。”乔萼华抚着小腹,忧心忡忡。
秋袭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喂,对面的,不要紧张,深呼吸,放松心情。”对面牢房里的一个老头慢悠悠地转过身来,嘴里叼着跟稻草,半合着眼睛。
“哎呀呀,看我干什么,你照做啊。放松心情是最好的安胎方法,连这个都不懂,你娘怎么教你的……别担心,他们没杀你们,说明顶多想利用你们,死不了的啊。”老头不耐烦,吐掉稻草,指着乔萼华,噼里啪啦又说了一通。
“哦。”乔萼华和秋袭都被老头说蒙了,异口同声答应了声。
秋袭和乔萼华被人掳走,武明寒他们正在发愁,姚碧落和春锦却一路游山玩水,到了姚碧落小时候学武的地方。
“没想到鬼医的小屋布置得如此别致。”春锦一进门,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我师傅她……”姚碧落忽然拉她道身后,急转身。
等春锦反应过来,眼前多了一个带着斗笠的女子。女子的右手抵在春锦喉间,黄泉剑架在女子脖间,但剑未出鞘,只是一段剑锋露在外面,闪过一阵幽蓝。春锦定了定神,自己早被姚碧落拉到身后,可女子仍能威胁到她,可见她绝非等闲之辈。
“放手。”姚碧落淡淡道,黄泉剑却没有收回的意思。
“好啊,你放。”
“你不放手,我们撇清师徒关系。”姚碧落烙下狠话。
原来是屋子的主人到了。春锦听他这么喊,有些吃惊,也明白了为何姚碧落仍如此警觉,他是怕鬼医认出春锦发间的苷罗草,对她不利。
不是说他师傅很少在家的嘛?!
“我教过你多少次,剑不出鞘,没人会怕你。”鬼医的手迅速抽离,春锦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了。
说的轻松,黄泉剑出鞘必然是血,也不知是谁教他的!姚碧落撇了撇嘴,拉春锦站到一边。
春锦道:“落,相信鬼医前辈不会对一个全然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下手吧。”
鬼医听她这么一说,大笑起来,“老头子教出来的徒弟果然不差,可是丫头,你难道真不知道,你身上有老头子两成的功力。”远远的就闻到苷罗草的味道,当她发现带着苷罗草的女子不懂武功时,连忙收手,要是真失手杀了她,那她一世英名岂不毁了;她这个徒弟又这么紧张这丫头,恐怕也不会罢休。
春锦倒是惊讶起来,狐疑地瞧着姚碧落,怎么从来没人告诉过她?
“你师傅传你内功,应该是为了让你更好的使用银月软刀,反正你没什么兴趣学武,我就没告诉你。”
春锦“哦”了一声,也不跟鬼医客气,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臭小子,当我的话耳边风啊,我有没有让你离她远点,你倒好,还带到老娘窝里来了。还有,老娘教你家传绝学是让你学会了对付我的是不是,我告诉你,要是把老娘气死了输给老头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姚碧落像是早知道会被她这么骂,站在一边不言语,“静听”教诲。
“还有你。”
春锦听鬼医矛头指向自己了,一脸“无辜”的望着她。
“银月软刀是什么东西?哼,臭老头倒是厉害啊,把苷罗草传授给你,却不教你武功,让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老头子让你来勾引我宝贝徒弟的是不是?我没找他算账,他倒先动手了,说,他把武功传给哪个小贱人了,是不是也在打我徒弟的主意?”
原来鬼医也是这么能说会道的人啊,怎么教出来的徒弟跟个闷葫芦似的。春锦心想,真是冤死人了,金陵十岁的一个小丫头,要怎么勾引她城府这么深的徒弟。想想不对啊,这样岂不是自己承认自己勾引姚碧落了,好在只是想想,没说出口。于是道:“鬼医前辈放心,师傅再本事,断不能从坟墓里爬出来指使我们打您徒弟的主意。”
“你说什么?”鬼医扶着椅背站起来,与方才判若两人。
“师傅他已经仙逝多年了。”
鬼医不说话,只是愣愣的站着。半晌,道:“丫头,你跟我进来。”
姚碧落不肯,春锦道:“落,没事啦,我饿了,你去找点吃的好不好?”
鬼医笑笑,自言自语道:“老头子,难道你赢了?!”转身对姚碧落道:“放心,保证毫发无伤送回你面前,行了吧。”
春锦跟着鬼医走进里屋,一眼就瞧见墙上的一幅画,纸张有点泛黄,想必有一些年代了,但她认得,轻唤了声:“师娘。”为何她师娘的画像会挂在这里呢?
疑惑中,春锦转身,鬼医已经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和画像上一样的脸,只是增添了些许岁月的痕迹。
春锦笑道:“小幽见过师娘。”
“真是个机灵的丫头,难怪我那宝贝徒弟疼你。”
春锦听鬼医这么一说,自然笑逐颜开,道:“师娘还和画像上一样美若天仙。”当年炎老头死时交给春锦一幅画,要春锦把画搁在他墓中。画卷是写着“绿蓉吾妻”,春锦这才认识了这位从未谋面的师娘。
“师娘,我可不可以知道为何你不准落靠近带着苷罗草的女子呢?”
鬼医叹了口气,道:“不止是带着苷罗草,我还不准许他靠近精通卦术和会用彩云恋空的女子,我原以为老头子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了,没想到他为了保护你,竟不教你武功。如果我没猜错,他必定是把卦术,药术和医术分别传给了三个人。”
看来他们夫妻倒是心有灵犀,原来师傅不教自己武功也是有原因的。可是为何鬼医要对付自己?
鬼医忽然举起春锦的衣袖,“哼”了一声,道:“老头子是不是说过,他日如果遇到一个见到你就喊打喊杀的老妖婆,就用孔雀翎对付她?!”
鬼医忽然把春锦的衣袖又甩了回去,春锦不由得后退几步,寻思道,跟师傅讲的倒满相似,笑道:“师傅是有用喊打喊杀这个词,不过没称您老妖婆。而且师傅不让我用孔雀翎这个名字,所以我叫它银月软刀。”
“嗯,原来就是那臭小子刚刚说起的东西。名字起的还可以,不过比起老头子的孔雀翎还是差点。”鬼医自言自语着,忽然咆哮一句,“做什么打断我,继续听我讲。”
春锦汗颜,难道先前鬼医那不是问句?!
“说来话长,苷罗草并不是你师傅所创,而是一个异族部落的不传绝学。后来有人觊觎苷罗草的配方,起了杀念,全族仅有一女子被老头子所救,免于一死。后来老头子竟与她日久生情,背着我……”鬼医叹了口气,仿佛这一切都已与她无关,道:“那是我们三人之间的纠葛,丫头,你只要知道,凡男子培制苷罗草,便会暴毙而死,所以老头子他自己是不会制苷罗草的。”
春锦默默不语,心想,难道是师娘嫉妒那个异族女子,所以容不得会培制苷罗草的女子活着,想着想着,不免害怕起来。
“后来我扬言要杀了他们两个,可是你师傅精通卦术,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我自然找不到他们。直到十年前那个女人死了,你师傅主动来找我,他自知亏欠于我,还把苷罗草的秘密告诉了我。而我当时还是没办法原谅他们,却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就跟他定下约定。”
“师娘跟师傅约定各自收徒弟,让徒弟之间来决胜负?”
“丫头你确实有点小聪明。”
“师娘,你收落为徒,不会是因为他长的好看,想……”炎老头必定要将苷罗草传授给女子,那样的话,美男计是个不错的选择。
“丫头,那你有没有被我宝贝徒弟迷住啊,看看是不是我赢了。”
言下之意是她真的耍这种卑鄙的手段。春锦轻挑柳眉,不觉好笑。
“你输了。”姚碧落推门进来,明知道他内功还挺深厚,还这么大声说话,生怕他听不见是不是?!
春锦被姚碧落拉到身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眼前师徒两人却杠上了。
“怎么可能呢,丫头,你没被我宝贝徒弟迷住吗?”
“嗯……那个……有啊。”春锦不怕死的坦白。
鬼医正想说什么,姚碧落赌气道:“我先迷上她的。”
春锦一张一合的小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愣愣的盯着姚碧落,忽然发现姚碧落在鬼医面前竟一改往常冷俊的态度,像个倔强的孩子似的,不禁盈盈笑起来。
“混蛋,你个臭小子,不说会死啊,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么老实啦,老娘鬼医一世英名就毁在你手里了。”
姚碧落不理他,径自拉起春锦,道:“出去吃东西。”被这个老太婆坑了十年,居然她就这个居心,他是长的好看,也没说可以随便用来利用。
“落,她是你师傅哎。”春锦被姚碧落扯着往外走,回了回头,好心提醒。
是啊,我知道。怎么了?!沉默。姚碧落在气头上。
“师傅死的时候都抱着鬼医的画像,他其实很爱她的呢。”
炎老头子爱不爱鬼医关他什么事?!沉默。
“这样对她不好吧,万一被师傅知道了,要伤心的。”
那他总不可能从坟墓里爬出来找我算账吧?!沉默。
春锦终于忍无可忍,大吼:“姚碧落,什么意思你?当我空气吗?”刚刚明明在鬼医面前那么有话说的。
不好,乔大小姐生气了,“是啊。”姚碧落无辜的坦白。
春锦气结,却听见他说:“这样,这辈子都离不开你。”
啊?!春锦愣了愣,赏他一个香吻,师娘,对不起哦,我说服不了他。
春锦笑了两声,却一发不可收拾。盯着姚碧落的背影傻笑。
“你偷笑什么?”姚碧落转过身,一脸莫名其妙。
“没啊。”春锦笑。
此生遇到这样一个男人,就算经常伤心或是生气,她也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