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自然醒就够了,再睡就乏了。”我慢慢爬了起来,欠了欠身,开始整理代王上朝用的衮袍。代王趴在床边望着我,就像一个好奇的小朋友一样。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我瞥了一眼代王,低下头无限娇羞。
“看你啊。”代王也丝毫不避讳。
“别这么直白嘛,人家会害羞的。”我的脸上浮起一片红晕。
代王一副满意的神情,他起身从背后搂住我:“就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
“好了,别闹。”我的语气就像哄孩子一样。
“不要。”代王还是不肯放手“你这次回来得这么晚,还不让我好好抱一抱。”
“回来的途中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我依旧低头整理衮袍,只不过脸色难看了起来——其一,云依去了,皇上驾崩了,这汉宫里与我有关系的人已经真是越来越少了,挚友离去,固然难过,不过个人有个人的命数,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现在至少我不再是汉宫的细作了;其二,我逃了出来,太皇太后只怕是对代国有所防备了;最后,陈平与刘章结为联盟,他们的势力,必定是代王登位的一大障碍。
代王从一旁探出头来,看着我的脸“出了什么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代王,汉宫那边的事情等你下朝回来,我再跟你说。”忽然想起了卫烈的事,“对了!代王,此次从长安回来,我为貔貅带回了一员猛将,名叫卫烈,被我安置在了刘家大宅。我想召见向平,让他俩好好比一比。没准他和向平难分敌手呢。”
“向平已经是外臣,不得入内宫,你若是想要见他,待我下朝,把他留在书房就是了,到时你过来即可。卫烈那边,我会派人去宣的。”代王搂着我,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无限柔情。
……
书房
“王上,窦夫人极有可能是汉宫来的细作,请王上为保险起见,先将窦夫人软禁起来。”周亚夫面色肃穆。
“你的意思是,窦漪房怀着本王的骨肉,本王还要将她软禁起来吗?”代王语气中的怒意已经很明显,问题就在于这周亚夫性子直,哪里是会察言观色的主儿。
“请代王以霸业为重,切勿为男女私情所绊。”周亚夫跪座在代王前面的位置,低着头。
门外的我听着这一切,心里暗道不好:周亚夫是丞相周勃的儿子,要是代王与他君臣不和,恐怕便是一个亲者痛,仇者快的结果了。不行,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想到这,我不顾侍卫的阻拦,走了进去——整个代王宫谁不知代王对我的盛宠,侍卫说是不许进,可又有谁敢拦我。
一进到书房,便有一卷竹简被扔到我的脚边,着实吓了我一跳。
代王见我吓着了,从位子上站起来,神色紧张。
我弯腰捡起竹简“什么事让代王如此动怒?”
代王脸色一沉:“周亚夫你自己说!”
我朝代王走了过去,不想到了半路,周亚夫便站了起来,抽出佩剑,笔直的对着我。
代王慌乱了:“周亚夫你要干什么,还不快把剑放下!”
周亚夫这耿直的性子,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做出这种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不管他,接着往前走,周亚夫仍然用剑指着我,而且距离越来越近,剑刃的寒气直逼我的颈脖。
“周亚夫,你这混蛋在做些什么!?要造反吗?”代王抽出了挂在墙壁上的宝剑,抵着周亚夫。
我把竹简拿到代王的桌子上认真地摆好,然后对着代王“代王,把剑放下吧。”
“漪房!”代王惊呼一声“你这是做什么?本王把剑放下,你的命就没了啊!”
我神色依旧:“代王把剑放下吧!他周亚夫从拔出剑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活着。你用剑顶着他,结果也是一样的。”
“漪房!”代王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代王请把剑放下吧。”我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道。
代王无奈,把宝剑用力的甩向一边“周亚夫,你要是敢动漪房一根汗毛,本王就要你五马分尸!”
周亚夫面色不改——简直就是一头犟驴,不过也好,这种人一旦被收服,那便是再不会变心的。
我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代王休得讲这些气话,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周将军,他的性子你还能不了解吗?周将军乃国之栋梁,哪里能够随便处置,会寒了人心的。”
“夫人,君臣之间,怎能用你我相呼!?”周亚夫不满,剑锋离我便更近了一些。
“你要杀便杀。哪儿这么多废话。”我不再看周亚夫,只是转向代王“代王,答应漪房一件事。”
代王疑惑“什么事非得现在?”
我定了定神“请代王答应臣妾,不管周亚夫对臣妾做了些什么,哪怕是杀了臣妾。代王,您也绝对不能动周亚夫一根寒毛。”
“漪房你再说什么呢!”代王紧握双拳,青筋毕露。
“啪,”周亚夫把剑扔了,跪在地上。
“怎么不杀了,刚才不是怒气匆匆的吗?”我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周亚夫。
“为什么帮我说话?我周亚夫难道需要女人来救?我这样对你你难道不怪我?”周亚夫冷冷地看着我。
“本宫不在乎你,本宫在乎的,只是代王的霸业。如果你非要把本宫当成红颜祸水,那也随你,反正满朝文武,谁不是这样认为,只是你放心,本宫舍不得破坏代王的大业的,代王成了皇上,那本宫就是皇后,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怪?怪你什么?怪你对我丈夫太忠心吗?”我认真的整理的代王的竹简,仿佛所有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周亚夫不再说话,安静的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代王上来挽住我的手,他的手掌上有着丝丝汗水——他,大约是怕得紧了吧。
代王怒气稍平,“你给我回去好好思过,这次看在漪房没有伤着的份上,饶你一回。”
“谢王上,臣,告退。”周亚夫说罢,便头也不会的走了。
周亚夫走后,代王一脸苛责的样子“你疯了,你知道本王方才有多么害怕吗?”
我揽住了他的颈脖“代王,满朝文武对臣妾不满的,多了去了,又怎么差他周亚夫一个,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这是漪房唯一的法子。”
代王搂住我的腰:“是本王没能好好保护你,害的你终日要面对刀剑的威胁。”
我挣开了代王的双臂“代王。”我叹了一口气“漪房此去汉宫,可谓九死一生,若是这一次,漪房没能顺利回来,代王会如何。”
“那本王就血染长安,然后,再与你地府相见,你窦漪房,生是我刘恒的人,死也会是我刘恒的鬼,本王绝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鬼蜮,便宜其他男人!”代王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冲击了我的内心——这,就是我的男人。
我望着刘恒——我从未疯狂的迷恋过这个男人,也从来不开口对他说“爱”、“喜欢”,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融入了我的生命,他的一呼一吸,就是我的一呼一吸,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那恐怕我,也不在了。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代王,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刘恒,我……爱你。”
代王愣了一愣又抱住了我,泪眼朦胧,嫁给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这孩子气的模样。
“漪房。”代王轻轻的唤着我的名字“等了这么多年,你终于还是说了。”
我笑了笑:“你喜欢,我天天说给你……”
我话还没有说完,嘴就被他给堵住,努力的睁开眼,正好对上了代王雪亮的眸子,仿佛能够看到他的心里还有多少吻是要升上嘴边来的。
正是关键时刻,忽的传来了人声“哟哟哟,这大白天的,在书房里也这么火热呢?”
我不好意思的从代王的怀里缩了出来,朝身后一看,原来是那一身白的妖孽——向平,手上还是提着那支羊脂玉笛。心里莫名的烦躁——该死,这妖孽走路怎么没声音。
代王一脸黑的望着向平,那神情仿佛在说——该死,偏偏这时候进来;而相比之下呢,向平则挑着那对魅惑众生的桃花眼,仿佛表达着——我就是来坏你好事的,怎么样啊?
见着这君臣二人的表情,我扑哧笑了出来——这哪里是君臣,分明就是两个斗气的小孩子,不过也是,正式场合,大家以君臣相称,这私下里,残月和向平都是我和代王的挚友,哪来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代王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见着他那样,我笑的更厉害了。
谁知道,代王忽然“喝!”的一声,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吓。
在向平面前出了糗我又气又恼,只好用手掐了一下代王“刘恒,你很讨厌诶!”
见我这样,代王便更是得意“讨厌?那你还嫁给我。”
“咳。”向平有意咳了一下“王上,我说您找我来该不会就是看您和窦夫人亲热的吧。”
“当然不是,本王这次宣你过来,是关于貔貅的事情。”代王这次恢复了常态——谈正事,可不能嬉笑打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