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之前:
昭阳殿中,众嫔妃按例去向身为皇后的嫣儿请安。请安的嫔妃有左夫人周采女,右夫人沈若素,当然还有云依。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嫣儿早已习惯宫里的生活,不过轻描淡写来了一句:”平身,赐坐,奉茶。“
”诺!“
”今日梁国新上贡了几箱新式的点心,太后赏了本宫两箱,就拿给众姐妹尝尝吧。“嫣儿在宫中呆久了,自然也是学了些腔调的。
”嫔妾谢娘娘厚恩,只是这天气燥热,若只吃点心,未免口舌太过干涩。“左夫人周采女开口道。
”边上不是奉有香茶吗?莫不是姐姐你不满意皇后娘娘宫里的香茶吗?“右夫人沈若素反问道。
”皇后娘娘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只是今日不知怎么的,愈发喜欢吃酸了,可这宫里的人大多喜爱甜食,这御膳房里自然是没有酸味的物什的。不过嘛,皇后娘娘一声令下,有什么膳食是没有的呢?“周采女眼眸灵动的一转,狐媚的瞟了嫣儿。
嫣儿也不搭理她,轻轻抿一口香茶:”你想怎么样?不妨直说。“
周采女眼线低垂,脸上微微泛着红晕:”也没有皇后娘娘想的那么严重,嫔妾只不过是想向皇后娘娘讨碗酸梅汤来吃。“
”姐姐平日里素来爱吃甜食,今日怎地……“沈若素故作疑问,然后便似有所悟的自己答了一句:”呀!莫不是……莫不是姐姐你有孕了?“
周采女脸上发烫:”可别乱说。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呢。“
沈若素接着追问:”姐姐这个月的天葵,可还正常?“
周采女的脸啊便是红的一发不可收拾:”这个,怎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呢?“
”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好害燥的,姐姐你到是快说啊。“沈若素一心要以此事来做文章,自然是不会放弃追问的。
”这个月还没有过完,可是也比平时迟了半月有余了。“周采女支支吾吾说了出来。
”哐当!“云依手里的茶突然打翻掉在地上。
”哟,云依妹妹,这宫里数你进宫最晚,可也数你的册封典礼最为风光,那可是太后亲自下的旨,怎么这周姐姐才有了喜,你就这么坐不住了?来日这皇子若是生下来了,妹妹恐怕是要更加的坐不住了。“沈若素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自云依册封之后,皇上极少去她房里,若不是太后一意保她的位置,她早就被那左右夫人挤入冷宫了。
嫣儿面色平静,似看戏班看着底下两个自导自演的女人。”不过是一碗酸梅汤罢了,你若喜欢,去跟皇上讨个赏日日给你送来就是了,来这里宣扬什么。“
”皇后娘娘这话的意思是周姐姐有孕得罪了云依妹妹吗?皇上到现在还没有子嗣,这周姐姐若是诞下了龙子,那可是长子,何等的尊贵,难道云依妹妹是妒忌不成。“沈若素依旧盯在云依身上。
云依怒瞪沈若素:”你说什么!“
”怎么我说错了吗?柳云依,皇上根本就不宠你,你当年若是没在背后使手段,又如何从宫女变成主子的,如今周姐姐有孕了,你自然是妒忌的。“
嫣儿叹了口气”这里是昭阳殿,不是市井街边,闹什么呢?“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沈若素到底还是忌惮这嫣儿这个皇后的。
”不就是怀了孕吗?依我大汉祖制,册立储君需立长立嫡,长子有如何,即便是长子,那也是庶出。顺便告诉你们,本宫也已经有了半个月的身孕,以后没有什么事情,众姐妹也不必再来请安了。“嫣儿始终还是偏袒云依的。
周采女和沈若素听见这话脸色都变了,云依的脸色也变得更加的阴沉。
周采女连忙说了声:”皇后娘娘,妾身身子不爽,先行告退了。“
沈若素也连忙跟上去:”妾身也先行告退了。“
云依也起身想要离去。
”云依姐姐,那两个人成党成派的,若是她们给你难堪了,便来跟嫣儿说,嫣儿虽然只是名义上的皇后,可到底也是皇后,她们到底是怵着我的。“
”云依过得很好,不劳皇后娘娘挂心了。“云依头也不回的向外走了去。
”姐姐……嫣儿并没有怀孕,方才不过是敷衍那二人而已。“嫣儿知道云依心结在何处,自然少不了要向她解释一番。
”嗯“云依低低的应了一声便走出去了
……
周采女临产之日将近,气焰越发猖狂,几度僭越,给嫣儿以难堪,太后吕雉想要除她之心早已不是一日两日,若不是她有孕在身,她早已死无全尸。嫣儿对外说自己有孕,按时日算,也该到了产期了,为了圆这个谎,太后发作的时间到了。
这一日,太医来长乐宫向太后汇报周采女的情况。
大殿之上,太后闭目养神,太医跪在殿下禀报完了周采女的情况后,太后便睁开了眼。”哀家不想知道这周采女肚子里的胎怎么样?这每天好吃好喝的养着,再加上太医你天天去给她请平安脉,哀家还真不相信能出个什么事?“
太医哆哆嗦嗦的跪在下头:”微臣惶恐,不知太后想问何时,微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哀家想要知道,有没有一种药,能把周采女肚子里的孩子平安保住……“太后语气不定。
”这个自然是有的,左夫人胎像平稳,平安诞下皇子,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太医顿时松了口气。
”可如果哀家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母亲呢?“太后的眼神中隐约透出了一股阴狠的劲儿。
”太后,您的意思是要舍母保子?“太医不敢确定的问道。
”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哀家可没有说过这句话。“太后笑了起来。
太医以为自己猜错了主子的心思,连忙磕头请罪道:”微臣愚昧,实在是无法猜度太后的心意,还望太后明示。“
”哈——哈——“太后大笑起来:”哀家什么意思,方才太医不是已经明了了吗?“太后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道:”记着,哀家只要她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又恢复了正常的做派:”你且先退下去吧。“
”诺!“
太后贴身的掌事姑姑走上前来:”太后娘娘,这太医的医术过得去吗?若是一个不小心,伤及龙裔,那可是大大不值啊。“
太后闭上眼,倚在床几上,揉了揉睛明穴,长息一口气:”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用伤及龙裔的汤药,只是如此以来,这药效恐怕就不明显了。你去给哀家准备几桶油来,这周采女哀家是一定要除的。“
”诺!“
……
夜晚,周采女宿夜不眠,突觉腹痛难耐,叫了太医过来才知道,原是快要生了。接生婆在一旁准备就绪,铜盆里装着预备好的热水,边上还放着一把剪脐带用的剪刀。
周采女生产,皇上并没有来产房等候,自我走后,他日日都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哪有心思去管这些。
周采女的身子,由于之前太后的吩咐,在太医所开汤药的作用之下,已经十分虚弱,接生婆还以为她没力把孩子生下来了呢,谁知她竟是咬紧牙关,硬是狠狠的用了一把劲。随着一声清亮的哭声,一个小皇子诞生了。
周采女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笑着:”儿子,儿子,我的孩子是儿子,我生下来的,是儿子。“她语气颤抖的对着接生婆说:”把儿子抱过来,我想看看。“
接生婆不屑的瞥了周采女一眼:”太后有令,这个孩子,要抱去昭阳殿给皇后娘娘抚养。“
周采女瞳孔发散,她披散着长发,摇摇头道:”不可以,孩子是我的,不可以……“边说边往外爬,最终体力不支,摔在地上,慢慢的往前一点一点的挪动,一边挪动一边扯着嘶哑的嗓子喊道:”儿子,儿子,把儿子还给我,把儿子还给我,把儿子还给我!“
接生婆冷笑一声”哼,你还是乖乖在这里呆着吧,太后娘娘派来的人很快就会过来接你的。“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周采女在地上趴着,突然觉得脊背一凉不觉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入眼便见到太后贴身的掌事姑姑极其诡异的笑容。
掌事姑姑拿起床上的被子,盖在了周采女的身上,脸上尽是一副厌恶的样子,她整张脸都是种狰狞的样子,宛如一个从地狱爬出的鬼魅。
”为什么要抱走我的儿子?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周采女吃力的抬起头,满头大汗的看着掌事姑姑,竭尽全力的嘶叫着。
”呵呵,你的儿子?你什么时候生下的儿子,今天是皇后娘娘生产的日子,今天出生的孩子只有一个,那便是皇后娘娘的儿子,我大汉的嫡长子!“掌事姑姑狂笑了起来。
”不,不,那是我的儿子,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周采女几近崩溃。
掌事姑姑突然点燃了火折子,吹了吹,随手丢到了周采女的身上。
看着慢慢燃起的火焰,周采女惊慌失措”来人啊,来人啊!快来人!“
”你慢慢叫吧,我倒是要看看谁能来救你。“说罢便走了出去。
皇后张氏,诞下一子,取名刘恭,因皇后年岁尚早,为掩人耳目,记皇后年纪为16岁刘恭诞生之年为公元前19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