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北堂胤!你就别在那里拽了,赶紧带着苏姐姐逃出去啊!起火了,你知不知道!”她在他耳边大声吼道。
北堂胤这才回过神来,从见到岚舞的震痛中回过神来,他低头看着哭成泪人的苏瑶,不,应该是岚舞,低低的叹息一声,一把拉起她,沉稳说道:“走!”
岚舞乖乖的倚靠在他身边,努力抑制着泪珠,望着前方的大火不由闪出一丝担忧。
“别害怕。”北堂胤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她不禁抬头看向他的脸。岁月的流逝,让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年变成沉峻的男人,他的容貌没有太多改变,只是轮廓似乎更为锋利,深邃的眼神中有一些她并不熟悉的东西。但是,这就是她爱的男人,从十四岁起就爱上的男人,尽管他们之间横着命运的鸿沟,但是她依然无法忘却他,无数的日夜里,想念的只是他的脸,和曾经炽热的感情。
“沈川,保护好辛远远!”北堂胤喝了一声。
“公子,属下不能---”还未等沈川说完,就听北堂胤暴怒道:“你想抗旨吗?!”沈川连忙应声,奔到辛远远身边,急促说道:“辛姑娘,咱们也赶紧走吧!”
辛远远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咦?江老爷呢?”
她转过身,却发现江岳霖木然的站在原地,眼神空洞。此时北堂胤和岚舞的身影已经没入烟雾之中,而他的视线就一直盯着他们先前的方向,静立不动。
辛远远跑到他身边,摇摇他的手臂:“江老爷,江老爷!!你发什么呆啊?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江岳霖缓缓转过头,淡淡的扫了辛远远一眼,凄然一笑:“你先走吧。”
“要走一起走啊!有什么事出去再说吧!”她使劲拉拉他的胳膊,无奈江岳霖吃了秤砣铁了心,纹丝不动。
“你,你不想活了?!”她着急的跺脚。换来的始终是江岳霖的无动于衷。
你想死是吗?!烧死你算了!不就是到手的老婆要飞了吗?不就是多年的痴情付诸东流吗?不就是你爱的人不爱你吗?至于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辛远远的肺快气炸了。
“沈大人!”她厉声喝道,“你帮忙把江老爷给架出去!谢谢!”
沈川一惊:“可是公子让我保护姑娘----”
“你想眼睁睁看着他烧死吗?!”她怒声打断他的话。
可怜的沈川,怎么做都是错,短短时间内挨了两通训斥。他审视了一下形势,心底里也认同辛远远的意见,江岳霖目前神思恍惚,对于逃命非常消极,等待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他总不能袖手旁观。但是主子的命令就是天道,是他第一要遵守的。他绝不能违逆主子的意思。
慎思之下,沈川奔到江岳霖身边,二话不说将他拖拽起来。
“辛姑娘你跟紧在下!”沈川护在辛远远身前,率先冲将出去。
“为了小命,就是烈焰火海,咱也得上啊!”辛远远咬了咬牙,摸出身上的那条锦帕,利落的蒙在口鼻上,深深呼吸后,跟随着沈川的方向奔了过去。此时的大厅里面,到处是散落的纱幔,翻倒的桌椅,横七竖八的堵在地上,火舌张牙舞爪,伺机舔舐着逃脱不及的人们,辛远远小心闪避着,炙热的空气让她呼吸越来越费劲,浓烟就像是乌黑的墨汁,遮挡了视线,非但如此,辛辣的烟气呛进气管,令人窒息。辛远远在火焰和浓烟之中步步艰难,越来越慢,眼睛早已经睁不开,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不时又有断裂的碎木砸落下来,她还得小心应着,面孔连薰带抹,已经变成包龙图,形状凄惨。
“死沈川!你怎么跑那么快啊!你们在哪啊?”她大声吼叫着,在大火之中,这叫喊分外细弱。
刚刚还近在身边的沈川一瞬间窜了出去,辛远远并没有看清原委,但是对于沈川来说,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在混乱的人流中,他分明看到几支寒光的利刃刺向了北堂胤。护主心切,他哪里顾得上辛远远,江岳霖也撇在了一边,径直朝主子奔了过去。
四处逃窜的人影在火焰里闪动,喧嚣尖叫声依然不绝于耳,不时有人狠狠撞到辛远远,然后从她身边窜过去,在推推搡搡之间,人越发的急躁了。她强迫自己镇定,用力睁大疼痛的眼睛,依稀看清大门的方向。
“太好了!”她心底暗喜,加快了步子。就在这时,一只凭空伸出的手猛地扣住了她的脚腕。
“啊!!谁啊!”辛远远脑子一轰,尖叫着跳了起来。她退后了一步,不停拿手拍着胸脯,惊恐未定。
“救命啊,救命!”两只细嫩的手在地上摇晃着。
辛远远大奇,俯身看下去,原来是一个人被压在了倒塌的一片桌案下面,爬不出来,只剩一双手在外面胡乱摇动着,寻求救助。
“救命啊救命!行行好,把我拉出来吧!”女子柔弱哭泣的声音,渗出了恐惧和绝望。
“翠纹?!”辛远远听出了这声音:“翠纹!是你吗?翠纹!”
“辛姑娘?!”翠纹大喜过望,手摇晃的更加剧烈,“姑娘,是我,我是翠纹啊,救救我吧!”
辛远远赶紧蹲下身来,细细查看一番,只见翠纹侧身被挤压在一堆桌案下面,姿态扭曲,不方便活动。
“我这就拉你出来!”她冲翠纹大喊。
辛远远抓住翠纹的手,将她往外带,可是不论她用多大的劲,翠纹那也没见动地方。她心里一急,猛地一拽,翠纹疼得大叫起来。
“姑娘!这样不行啊,我胳膊快被你拽下来了!”翠纹惨兮兮哭道。
辛远远又是紧张,又是担忧的抹了一把脸,本来够黑的面孔更是精彩纷呈。四周的火焰烤的她汗流浃背,皮肤赤红滚烫,浓烟呛得她直咳嗽,而被压在桌案下的翠纹也呈现出衰弱的状态。
“你怎么会被压在那下面去呢?”辛远远沮丧的念叨着,正在此时,有一个逃命的人慌不择路的跑过来,因为她是半跪在地上,这人也没看清,也不顾不管了,直直的从她的小腿上踩着跑了过去。
“啊!!”她痛的大叫起来,“你他妈的没张眼睛啊?!怎么看的路啊?”骂归骂,她知道此地此时,没有时间想多余的事情了。揉揉酸痛的腿,她站了起来,“翠纹,我给你把这些桌子挪出去,你机灵点啊,有点空就钻出来!”
“好的!辛姑娘!”翠纹紧张的回答着。
辛远远开始搬挪桌案,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这虎口都快裂了,肩膀都要脱臼了,脊椎就快错位了,小腰马上就要闪着了,可是这桌案,也没见移动多大的空隙。究其原因,一个是因为这里不只有一张桌案,而是像骨牌一样堆了一片,相互交错,嵌合紊乱,另一个原因就是这古时的家具,都是百分百的原木精心雕琢制作,本来就够实沉。
“姑娘,我出不来啊---”翠纹带着哭腔。
辛远远也有点慌神:“你别哭!哭管个什么用,我这不是给你想办法吗?”她四处看看,一把逮到一个路过的人,这人也浑身黑黑,脸上有烧灼的痕迹,面色张皇。
“大哥大哥!你帮个忙吧!”她急促说着,想借点帮助。
那人使劲甩脱了辛远远的手,骂了一声“谁管你!”就急匆匆的跑了。
辛远远一连拉了几个人,都没有结果,急得她踹地。
“姑娘—咳咳---姑娘----”翠纹的声音渐渐微弱,夹杂着咳嗽,看来也苦以支撑。
怎么办?辛远远六神无主了。一道火舌像幽灵一般倏忽而至,在她背上亲密的舔了一下,她猛地翻起身来,退了几步,后背马上火辣辣的疼起来。
“妈的,难道要死在这?”她咬牙切齿。开始后悔怎么没把雷曜带在身上,怎么说用剑比用手要锋利的多。这会功夫,就是劈也能把那些桌案劈烂了。
大厅中的一根红漆木头柱子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终于坚持不住,倾倒下去。
辛远远听见啪啪轰隆的声音,扭头一看,就见一根粗大的柱子朝着自己就扑压下来,那速度,那架势,避无可避,夹带着风声,碎裂声,迎面而来。
这次可真的完蛋了!她心里顿时冰凉,真正的冰凉,这么一个大柱子,这么大的力道,要是直直的砸到自己的身上,估计脑浆子都得出来。
本能的她抬起手臂挡在自己的面前。
轰隆之声却突然中止。辛远远所设想的五雷轰顶压成肉饼的下场也没有出现。她放下手臂,定睛一瞧(其实也没法定睛了,眼睛已经是绝对的熊猫了),有人挡在了她的面前,一只手掌的力量,撑住了摇摇欲坠的柱子。随即扬手一送,柱子便滚落到一旁的火堆之中,马上就可以化成飞舞的烟火蝴蝶。
辛远远感激啊那个泣零,眼泪哗哗的流,其实从被烟薰过之后就没断过。
“救世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