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待嫁(中 阅读至0%

第92章 待嫁(中

书名:玲珑镯之宜其室家 作者:佐佐夏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07
    “夏宜家。”
    安府青石砌成的石阶前,我闻声回首,在见出轿人的讶异之下,依然不忘微行一礼,“纤云郡主?”唐纤?
    今日见的人真是多,先是原寂轩,再是唐纤,我无奈看向安府高高的大门一眼,看来,真是不应该出来才是,不想引人注目?我真是单纯,如今所有人都盯着这里,如何能不引人注目?
    “夏宜家——”
    “哦?”礼作了,招呼也打了,我的眉稍稍挑高,面容挂起浅淡笑意,“郡主有事?”
    话是问着好听的,看她那张眉目如画的俏脸涨红,怒意乱渗,也知道肯定有事,而且,必不会是什么好事。
    “夏宜家!”这回,问话的人终于有了动作,急步走至我身前,纤手高扬,“啪——”,清晰的巴掌声响在深夜里,惊得风声骤退。
    “夏宜家,你这个贱人,那日你明明跟我说,不会再与他有任何联系,而现在呢?!”唐纤一脸怒色,恨恨看我,“你……还是要做他的妃子!”
    瞬间,左脸上一片火辣辣的刺痛,我本能地抚上去,竟好似感觉到指下有掌印渐渐显出。
    “姑娘——”,刚刚因叫门而离开一下的星火反射性地飞身过来,一掌便袭向唐纤——
    “住手——”
    “姑娘——”星火的眼中火焰燃烧,似要将距自己的手不足一寸的唐纤焚灭殆尽。
    我把他的手往下一拉,冷眼一瞪:“星火,我让你住手——”
    “姑娘……”蓦然从门内疾冲出来,看到门处这一幕,不由有些诧异。无害眼神在看到我的左脸时,陡然一僵。
    “姑娘!”她急急伸手过来,就要抚上我的左脸,却被我一下避开:“蓦然,不要动。”我想要弯唇笑笑,却未料想扯痛了左脸的伤口,只一秒,疼痛让我不禁低吟出声。
    “你是谁?!”蓦然狠狠瞪向眼前的唐纤,“谁给你的胆子,敢打我们姑娘?”
    “一个贱人还不够?”唐纤见我没有还手反抗的意识,更是轻蔑笑笑,视线盯在了蓦然的小脸上,“还有个不知高低尊卑的贱丫头。”
    “你骂谁贱?”蓦然细眉一抬,直面上唐纤的脸,往日里的娇弱之态再度没了踪迹,好似是那日在落冥山谷指着皇上鼻子骂的蛮样,“你这个女人,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便可以在我们安府面前洒泼吗?也不看看这里谁是主人?”她斜瞄了唐纤一眼,“还是你以为,虚长几岁便可以耀虎扬威,老姑婆!”
    “你敢骂我?!”唐纤原本的温婉模样随之退下,脸气涨成了猪肝色,一只手再度抬起,对着蓦然就是一甩——“真是上下同心,有什么样的主人便有什么样的——”
    一只手凌空过去,直直挡住了她欲袭向蓦然的手掌。“啪——”又是一道清晰的巴掌声,唐纤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五指印迹。
    “你——”唐纤捂着自己的脸,眼睛瞪得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纤云郡主,”我目色锐利,毫不留情地瞪向她,“我自认自己于你是有愧,所以你打我的那一下,才未还手。可是,你敢动我的人,那便容不得我再留任何情面。你要撒波,请回你的宣王府或是到太子面前去,别在本姑娘面前碍眼!”
    我甩了甩手,那一巴掌打得太用力,手心里也有些酥麻:“纤云郡主,安府门前,不是可以任人作威作福的地方。”
    “你竟敢打我?!”这回,轮到她问了这句话。
    斜眼瞄她一记:“我有何不敢?”
    “你——”唐纤没想到我的态度变得如此之快,又惊又惧地退了一小步,但声音却是不甘示弱,“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现在,你还什么都不是。”
    我冷笑一声,淡然看她:“你又以为你是什么身份?在这里,你以为谁还当你是纤云郡主?”
    唐纤面色僵了僵,咬了咬唇竟再也说不出话来应对。原来祈阳,你喜欢的竟是如此自以有心计实际上却单“蠢”至极的人吗?我竟会以为这样一个女人会影响大局,终究算来,是我识人不清。
    “你——”唐纤张了张嘴,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夏宜家,你别以为你这太子妃可以当得轻松,我告诉你,祈阳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一点一点也不喜欢你!”
    “不必劳烦郡主倾心相告,”我理了理额边散下的鬓发,淡笑看她,“你说的,我早便知道。可是他要娶的人还是我,不是吗?”
    “你……”唐纤惊得退后一步,“你知道你还要嫁他?!”
    耸肩,无奈,摊手,我的表情和悦如水:“郡主,你可知道,什么叫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唐纤怔忡着喃着这句话。
    我微笑着,拉过蓦然转身走了几步,不忘最后送上忠告:“郡主,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去抢,抢到了便是你的,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什么东西是要靠别人让的。那样得来的东西,太没有意义。”
    “听夏姑娘说话,真是受益良多啊……难怪王兄他非姑娘不娶,有姑娘伴着,生活还真的永不会嫌无味。”晚风拉着温色的声音袭来,祈宣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们身后,面容含笑,一脸兴味地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尽收眼底,“纤姨,夏姑娘说得对,您若真不甘心,去找王兄便好,何必来找夏姑娘的麻烦?”
    唐纤秀眉目中的怒气上扬,如画的柳眉挑起,目色之中,是仇恨与不服气。
    “你们——”祈宣自在笑着,视线转向用轿子送唐纤来的轿夫:“先送郡主回王府。”
    “王爷——”唐纤还想顽抗,却有两个侍卫从祈宣身后走了上来,她有些怔然地退一步,再转头瞪我一眼,用力一剁脚,不得不在宣王的目送下上了轿子。
    轿子在远处化作一个小黑点,麻烦终于走了,我转头便朝着安府大门走去,一手轻触上脸颊,心中暗吸一口气,唐纤出手可真是重,真的是拼了命在打,看来,真得肿个两三天才能好。
    “夏姑娘就这样走了?”
    “怎么?”我稍停下脚步,微偏了头看他,“戏看完了,王爷还不急着走?”仰头看向苍茫月色,出门一趟,竟已经是夜半了,“您的王妃怀胎已有七月,王爷就不赶时间回去陪陪王妃?”
    祈宣眼神一闪,继续笑着:“听姑娘的口气,您跟本王的王妃很熟?”
    斜睥他一眼,淡声开口:“应该不会比王爷熟。”
    祈宣嘴角的弧度扩大:“夏姑娘——哦,不对——马上就要改口唤姑娘一声王嫂才是。”
    王嫂?我稍怔了一下神,愣了半秒才又瞄向他,冷声回道:“随你的便。”
    “姑娘真是……”祈宣畅快地笑开,“真是没有词语来形容……”
    “王爷您该说的都说完了吧?”我有些不耐烦起来,漠然回视向他,“王爷,您的纤姨刚刚给我送了一个大礼,现在,本姑娘已经没有时间再跟您闲聊。”
    “大礼?”祈宣笑容定住,视线定在我受伤的脸上,“哦……真是大礼……不过啊……”他笑容更大,“本王也有一个大礼要送给姑娘——”他转首回头,朝着街角高喊一声,“过来。”
    话音刚落,街首拐角外,便移出一个黑影,隐隐现出一个马车的轮廓。我的脚步彻底停了下来,疑惑扫了祈宣一眼:“王爷这是……”
    祈宣退开一步,让马车缓缓移过来:“这是皇上特地让本王给姑娘送来的大礼。”
    我抬头看向马车淡青色的车帘,晚风习习,偶尔扬起了车帘一角,车内,隐隐可见一抹石榴红。心里一惊,我大步上前,伸手掀开车帘——
    车内的女人悠悠转过头来,带了些惊恐的视线在我身上定住,眸色在见到我的一瞬间,变得幽深。
    “姑娘危险——”星火看到车内的人,眼眸顿时阴沉成夜,以迅雷之势将我拉离马车。
    我怔在原地,动了动唇颤颤开口:“安……”
    “羿儿?”安凤嫣原本惊恐的面色突然柔和下来,对着我轻轻唤道,“羿儿……”
    羿儿?心头重敲着这个名字,我怔忡着看她,张了张口:“不——”
    “羿儿,”安凤嫣急急钻出车外,一把抓我的肩膀,眼眸清亮,如同看到稀世珍宝。
    我怔怔任由她抓着,视线无意识地扫到了自己身上着的白色长衫,原来……是这身衣服,安羿当年,最喜的便是白衣……霎时有些无奈起来,真正的安心出现了,她便把我看成了她的儿子。
    我定了定神,缓缓笑开,对着眼前这个风华尤存的女人轻和唤道:“娘——”
    “为什么这些日子你们都不见了?还有心儿……哦,对……心儿呢……”安凤嫣急声责问,眼里渐渐埋进了泪色,“你们……都不要娘了吗?”
    “娘别怕……”我擦了擦她眼角泛出的泪,笑容和悦。记忆中与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如此亲昵。而现在,为什么我看到她,竟会有怜惜,有同情?是不是因为她刚刚唤的那一声——羿儿?
    羿儿,羿儿……心里突然涌起一个感动,她是安羿的母亲啊,她是给了安羿生命的人啊……
    “羿儿,”她突然拉开了轻抚在脸侧的手,惊慌叫道,“你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
    “是不是她?”安凤嫣脸色一白,一把抱住我,“是不是她要害你?”
    我有些惊讶,稍偏头去就看到祈宣在原地戏笑的脸。
    “娘——”我小心而迅速地抓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我们先回家。”
    她的意识被我扯开了一些,眼眸疑惑看我:“回家?”
    我微笑着指着安府大门开口,“看,这不是到家了吗?”
    “到家?”安凤嫣困惑地看着门上标着的“安府”两个大字,再转头来看我:“羿儿……”
    我转向一旁站着的蓦然:“蓦然,先带夫人回府。”蓦然点了点头,扶着安凤嫣缓步进了安府大门。
    “宣王爷——”我转头过去,敛起笑容,面色再度冷下,“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祈宣轻轻笑着:“真是好一个母子情深,夏姑娘对这个礼看来是受用得很啊……”
    “还请宣王爷别卖关子,”我冷瞪他一眼,“夜深了,不宜久留。”
    祈宣悠悠打量着我,和悦笑容陡然敛下,视线定在我脸上:“传皇上口谕,玉白山天气多变,不适宜安国夫人养身,故特予夫人回都城,暂居亲子安羿府邸,待居处建好,再行挪移。”
    回都城?暂居?建府?心里默默一念,皇上,您是要把安凤嫣还给我吗?这难道也是你给我的一项赏赐吗?和对锁儿和楚桐的放手一样,是赏赐吗?
    心中不由冷笑,原来,一场婚姻竟可以换来如此多的东西……真是太值,太值。
    祈宣陡然垂下头,凑首问道:“夏姑娘,不谢恩吗?”
    我没有理他的话,只是微抬了头问道:“皇上还有话吗?”
    祈宣摊了摊手:“没有了——”他顿了顿又道:“姑娘以为还有什么?”
    心里一紧,没有话了吗?没有威胁的话了吗?
    天子,真是自信。担心我再闹出什么祸端,便想用软的来禁锢我吗?皇上,宜家是不应该说你多疑了?夏宜家,已经再不能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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