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之声散去,月色阑珊。
冷雨轩。
小贝已是累得不行,早就躺上床,进入了梦乡。大厅里,梦婧心早已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前来探视的侯兆懿。这是一个很正当的理由,却是梦婧心可怜儿子,特意为他安排和小贝见面的时间。只是每一天小贝很早就入睡了,没有机会和兆懿一见。
匆匆见了小贝一面,兆懿不舍地走了出来。虽然有了很好的机会,但他还是很小心。曾经见过的陌生男子、巡视路上巧遇的双生姊妹……这些不确定的种种都让他小心谨慎。
“贝儿今天累坏了。”梦婧心见兆懿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开口道。
“是啊,睡得也不安慰。”兆懿的心还在床上躺着的人儿那里。
“应该早点查清楚八事情解决了,再拖下去小贝会受不了的,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梦婧心提醒着。好一会儿,她接着说道:“平王妃怀了双生子的消息可能明天全京城都会知道了,你要早作打算。”
“我知道了,娘。”兆懿有些焦躁,“双生子怎么了,都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忍心……”“有什么办法呢,我朝历来视双生子为不祥之兆。要是生在平常百姓家还好些,怎么偏偏生在了皇家?消息一传出去,恐怕不等出生御史们就要上书了。就算侥幸都留了下来,以后的事情也难说啊。”梦婧心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何尝不忧心呢,只不过没有在小贝跟前流露罢了,不仅如此,还千般嘱托看脉的太医保密,严令禁止王府的人说三道四,所以小贝还一直不知情。
“好了,你也早些歇息吧。贝儿我会好好照顾的。在事情没有解决好之前你也尽量少和贝儿见面。”兆懿闻言,行礼告退。
……
第二日,小贝醒来时日头已经很高了。等她给梦婧心请安时发现苏绛红低着头端坐在下首,温顺地聆听梦婧心的教诲。小贝不敢想象这就是之前那个和梦婧心高声理论的女子。
“好孩子,过来坐下吧。”梦婧心招呼她。然后对苏绛红说道:“我之前讲过,礼不可废。从今天起,苏氏就按规定到王妃处晨昏行礼,没有特殊情况不得耽误。苏氏,可听明白了?”
“妾身谨遵太妃教诲。”苏绛红起身,颔首低眉。
后规规矩矩走到小贝身旁,行礼不表。小贝本不是个多事之人,简单嘱咐两句就作罢。
梦婧心见小贝对此兴致不高,也不勉强,挥手让苏绛红离开,又让人端上早膳。小贝想起梳头时秋雪说的话“王妃,你真有福气,太妃对你就像亲生女儿一样”,心里暖暖的。可是有的话不得不说,有的事不得不做。在陪着梦婧心处理完毕各处管事婆子们禀报的事情之后,小贝还是开口提出要搬回碧涛小筑。
梦婧心见小贝坚持,想到自己会随时监督那双生姊妹,谅不会出什么状况,就只得允了。
小贝不顾身子重,深深福了礼。之后就和秋雪张罗着搬东西。惹来秋雪一直嘀嘀咕咕的抱怨:
“王妃,我就不明白了。太妃对你这么好,而且和她住在一起苏侧妃在你面前大气也不敢出,见了你规规矩矩的,你为什么还要搬回去呢?”小丫头还沉浸在小贝刚才受到的礼遇中,仿佛她感同身受一般。
“我不可能一直和娘亲住在一起啊。”小贝淡淡地做了解释,指挥者小丫头们把东西摆放好。搬过去的时候一个包袱就完事,搬回来竟然大包小包多了好多,还带回来四个二等丫头。
“对啊,太妃那么疼你,王爷又听太妃的,说不定等不了几天你就会重新搬回揽星斋了呢。”秋雪自然而然就想到她家王妃美好的明天了。小贝不语,心里却不赞同。读了几年书,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知道感情是不能靠父母之命的。就算是兆懿听从娘亲的话,勉强把她接回揽星斋,他们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了。
秋雪以为小贝默认了,高高兴兴地整理屋子了。
……
搬回碧涛小筑两天,苏绛红仍是每日早晨等着小贝睡醒之后问安,伺候早膳;傍晚时分也过来请安伺候,此外也不多言语,神色很是淡漠。小贝有些不耐,吩咐她不用每天过来,苏绛红不理会,仍是每天报道。如是坚持了十天,好在兆懿并没有流露出要接她会揽星斋的意愿,小贝这才松口气。但想起每日心不甘情不愿见面的那个人,小贝忍不住向梦婧心抱怨,一向疼爱她的梦婧心这次却没有依她,只劝慰她要适应,要逐渐树立起主母的权威。小贝无法,只好在苏绛红再次到来的时候,冷言问道:“苏侧妃每日如此,定十分不习惯吧。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呢。”
苏绛红正在布菜的手顿了顿,小贝甚至还看到她的手指用力地捏住了筷子。等那道菜布好了,小贝又挑剔她动作慢了,发起了火,说苏绛红故意要饿着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总之一顿饭下来,小贝吃了一个时辰,而且一直在故意找茬,指责苏绛红不尽心不情愿,伺候不周到,气得苏绛红的脸黑得能当墨板。好不容易小贝终于放她离开,苏绛红走出院子,恨恨地啐了一口,心里发誓一定要报这个仇。她这些天低声下气地到碧涛小筑本是因为兆懿对她的态度不同往日,就算她撒娇发嗲兆懿也只告诉她不要惹太妃生气,哪里是看在小贝的面子。谁知道小贝今天居然故意挑三拣四,一向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苏绛红怎么受得了这口气?
这边秋雪正在绘声绘色地给小贝描绘苏绛红的臭脸,那边碧涛小筑发生的事已经原原本本地传到了梦婧心的耳朵里。引来梦婧心一阵诧异。
是夜,小贝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的种种,低声叹道:“我笨不欲寻你的晦气,如今这样只当替你试一试你在王爷心中的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