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怎么了?”沈昭辉走过来搭着妻子的肩膀,他刚刚只听到纪凝月在电话里问怎么不叫纪然回来住,他还不知道事情的经过。
“然然她搬出去住了。”纪凝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反问自己,真的就像晓芙说的那样,在自己的心中,然然没有瑶瑶亲吗?
纪晓芙说:“你以为然然需要什么?需要你的钱吗?她需要的是你作为一个母亲能给她的爱啊!在她生病的时候你有在她身边吗?在她街舞得奖的时候你有陪着她吗?你甚至连她的初潮什么时候你都不知道,见到她你只会以命令的口吻来发挥你作为母亲的权利,却从不曾想过她要的只是一个母亲在日常生活中给她的淡如水的爱,你扪心自问,除了钱,你有给然然买过什么贴心的礼物?你连一个发卡都没买过!你现在想问我然然需要什么,我告诉你,她什么都不需要了,因为她对你这个妈妈已经彻底失望了,你懂吗姐,她已经打定主意要一个人生活,不依靠我们任何一个人,在她的内心里,她对我们都失望了啊!姐,你没有看到然然的眼神,是满满的无可奈何与决绝放弃,别人以为她有多幸福,有好几个家,又有那样有钱的亲生父亲,可是她却并没得你们的关爱,在你们的心中,她不过是另一个女儿,一个毫无关系的女儿,殊不知,这却正是她最在乎的东西啊!”
纪晓芙也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歇斯底里过,她在电话里不断的替纪然诉说姐姐的不是,她还告诉纪晓芙,纪然曾哭着从梦中醒来,只因沈思瑶说妈妈为她举办了盛大的生日PARTY,邀请了很多同学,可是妈妈还没为纪然的生日买过一个蛋糕。
这些都是纪然让纪晓芙别告诉纪凝月的,纪然有纪然的自尊,既然妈妈从来不在意自己,不对自己用心,自己又何必腆着脸去渴求或者去控诉,不属于自己的永远都不属于自己,倒不如当自己从来没有过。可是,今天纪晓芙不得不说了。
“对不起,凝月,然然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沈昭辉对妻子说。
纪凝月摇摇头,她此刻才意识到她对纪然跟对沈思瑶的态度竟然有这么大差别,怎么以前都没发现呢?当纪然回到市里的时候已是个高中生了,思瑶从小在她身边,她只是以为思瑶是个孩子,纪然是个大人,却还没想过她们都是自己的女儿,都该得到妈妈对小女儿的亲昵。更令她没想到的是,思瑶竟然在纪然面前说了那么多自己如何对思瑶亲密的话,怪不得纪然一直对这个妹妹表现冷漠。
也许到此刻纪凝月才理解了纪然深埋在心中的偏激。
偏激是偏激,可纪然也有她偏激的理由啊,她在日记本中写到:
你们以为我在意的是什么?在意的是小阿姨跟爸爸在一起吗?虽然我是很吃惊,但我更在意的是你们全把我当成了外人,不是那种血浓于水的父母、兄弟姐妹呀!为什么你们那种和谐融洽的气氛在遇到我时就要变得僵硬?为什么我是你们谈笑风生里的急刹车?我是你们的女儿,是跟沈思瑶、骆雪儿一样的亲生女儿,却被当成外人,假如我真的只是外人,我又何必去破坏你们那样美满的气氛?倒不如我离得远远的。
你们又想补偿我什么?钱吗?对不起,我现在不需要那么多钱,我的学费小阿姨帮我出了,我根本就不需要你们的钱了。将来?将来我自己工作自会赚钱养活自己,这一切都是与你们无关的。
如果你们真的觉得欠了我的,那就欠一辈子吧,我不记得我有那么多外债没有收回,我只记得我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写完了日记,纪然也泪流满面,她“啪”的合上日记本,塞进抽屉,一种越来越浓烈的空虚、寂寞感就袭上心头,以前在小阿姨宿舍,即便纪晓芙晚上不回去,她也没过这种感觉,怎么才出来就觉得这样孤单无助呢?屋内有电视却根本没心情看,实在是无聊,只好上床睡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