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麟眉间的花随着水雨馨的到来已经消失,但是它却停留在她记忆里,刺痛了水雨馨的双眼。
青梅竹马十二年,她从未与远麟有过此般默契的眼神交流,水雨馨问道:“远麟哥哥,发生了什么事?”
水雨馨此时却忽略了远麟渗血的左肩,她站在门口,整个人冰冷得忘了动作。
这时候,侠女卉苑也赶了过来,她连忙上前将远麟扶起,说道:“他受伤了,快扶他到床上。”
等到侍女菱凌将她拉近屋,水雨馨这才整理好心绪,她坐到远麟身边,指着已经独自站起来的松芙,质问道:“你对远麟哥哥做了什么?”
这时候,侍女菱凌已经取了上好的金创药来,递给小姐。水远麟说道:“不关她的事,是她救了我。”
侠女卉苑是听到温槐觅的声音才赶过来的,她盯着水远麟肩上的伤口,问道:“是槐觅伤的你?”
“他说他恨我的母亲,所以才偷了水冰玉,又嫁祸给别人。”水远麟道出事情原委,说话间,又牵扯了肩上的伤,这伤,被心脏失血的痛,放大百倍、千倍。
卉苑扑通一声单腿跪在地上,惊诧了水雨馨和菱凌,只远麟似乎对她的动作未觉奇怪。
远麟本是个心思剔透的人,正是因为对世事看得太透彻,才不得不以天真的心态对待逃不掉的皇嗣命运。不羁的本性在严苛的深宫教育面前,悲哀地雕刻出一颗退化、自欺的心。
卉苑低头抱拳说道:“主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十六岁开始受师傅所托保护远麟,这是她第一次开口称呼他为主子。
弄清楚事情始末虽对松芙招揽卉苑大有裨益,但她现在朋友都算不上的身份,留在这场恩怨纠葛中恐会弄巧成拙,于是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回房了。”
“你已经知道水冰玉的事,不必回避。”水远麟却意外地留住了松芙。
他也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潜意识里,他就是想留下这个会说出“情比纸薄”的女孩,他只是想在此时此刻能够看到松芙。
远麟觉得,松芙纯真的笑容,与自己平日里展现出的喜怒哀乐如此相似。刚才,他脑海中就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只有眼前的女孩懂得,人类的微笑愁容,于他,不过是个叫做“表情”的抽象名词。
正给远麟上药的水雨馨听到他的话,双手顿了一下,但她没有说话,仔细着远麟肩上的伤。剑伤,食肉破骨,她看着心疼。
“你们之间的情我早已知道,六年前,确实是我水家对不住你,我只是没想到......”水远麟已经大致猜出事情始末,他再说不下去。
远麟不愿相信,六年前生母犯下的错,早已经在槐觅心中埋下憎恨的种子,他不愿相信,槐觅的释怀,不过是一句虚伪的托辞。
许多他不愿想起的事一幕幕闪现在脑海,那些针对自己,最终不了了之的祸事,他隐约觉得与槐觅有关,却从来不愿正视。
蓝梅诉说着主人的心伤,它寂然无声地失了神采、丧了心魄,然后,悄悄淡去。
远麟挥了挥袖子,闭上双眼,对卉苑说道:“罢了,你也随他去吧,离开水国,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