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爷匆匆走进来,行过礼道:“皇兄叫我来,有什么急事,莫不是公主……”
李汇叹道:“御医说铭儿她,支撑不过半年了。”
“什么!皇兄!我不信!皇兄不要听信那庸医一面之词!公主怎能说没就没呢!臣弟愿意广寻名医来为公主治病。”
李汇点点头道:“朕也有此意,朕年轻时在江南曾见过一位名医,妙手回春,能让死人复活。只是他性情古怪,以朕看来,那些御医都不可靠,只会照本宣科。朕的意思是……”
恭王爷却是知道这人,也知道李汇江南之行遇到的不止那个名医,还有敬慈皇后。他恭顺道:“皇兄,你不用多吩咐,我派人捉那医生来就是!”
“不不,你千万别鲁莽。我都说了那名医性情古怪,不能强求。朕想,朕因着铭儿的病情,总将她带在身边,不肯叫她见识外面的天地,如今,请那神医来,费时费事,倒不如你带着公主,去江南一趟,一来,她可以游山玩水,高兴一下,二来,找到名医便可医治,也少了些波折。”
恭王爷闻言,频频点头,道:“这样甚好!公主知道了,一定高兴极了。”
李汇笑道:“只是辛苦了你。”
“皇兄哪的话,我一向拿公主当自己女儿疼,有什么辛苦。只要公主的病能治好,我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也好,江南那里要是有什么好玩儿的,也叫她多看看。对了,朕和她聊天的时候,总听她说什么七哥,谁是七哥?”
恭王爷一愣,自怀中拿出那明月珠来:“皇兄请看,这是公主赠给那人的。”
李汇接过明珠来,难以置信道:“你是说铭儿她……”
“不,以臣弟看来,公主恐怕并不知道这明月珠的意义,不如臣弟在一个适当时间还给公主,和她解释一下。”
“好,就交给你办了。你好好调查那个人的底细。记住,路上公主有什么心愿,你都尽量满足她,不要叫她伤心生气。”
“臣弟遵命。”
从皇宫出来,恭王爷只觉心头沉重,他暗暗道:慈儿,心蕊是你的骨血,我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救她享受这人世快乐!
这边小榛子早从桂公公那里得了消息,一路小跑回来和公主报喜。李铭儿听他说完,拍手道:“真的?太好了!父皇对我这样好,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也罢,来生还投胎给他,做个孝顺女儿吧!”
小榛子道:“公主又说笑了,怎么说到来生了呢。”
李铭儿叹口气道:“小榛子,你们都瞒着我,我知道。昨天哥哥来看我,眼睛红红的,问他他还说是师傅责罚的。可是我一想便知道了,他看我时,总好似我突然就要没了似的。小榛子,我知道我的病,一定是治不好了。”
“公主说什么,叫嬷嬷听到,该多伤心。公主洪福齐天,好容易皇上让您出去玩,您却又胡思乱想。”
李铭儿笑起来:“是了,小榛子,这回我还要你陪我去,上次我们没玩好,这次我说什么也要带你好好看看,至于那个什么名医,找到便是我的福气,找不到也就算了。对了,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的裴大哥,我要让你同他认识认识,我和他在一起开心极了。”
小榛子这几日听她一直提起这个人,心中好不疑虑。可是主子的心思又不能妄加揣测,他也只能顺着她的话说。过了两日,恭王爷已是一切准备停当,按照公主的要求,一切从简,只有小榛子,一个做饭的厨娘,和两个大内高手霍万和方书陪着。恭王爷自己则另带一队人马,一面暗中保护公主,一面沿路打听那江南神医的下落。
“王叔,我和小榛子去江南玩,未免还无趣了,我可不可以叫上七哥陪我去。”
恭王爷刚要拒绝,又想到皇上说尽量满足公主的愿望,只得点点头。李铭儿于是又欢喜起来,嚷嚷着要赶快去裴家。
这边裴御泓正在看去天石会的行程,就听得外面吵吵闹闹。他走出来道:“何事吵闹!”
一个下人跑来道:“少爷,这个人不肯说是谁,硬要见你,他武功极强,小的们拦不住他。”
裴御泓见那人身材高大,带着斗笠,因道:“敢问阁下是谁,缘何硬闯我府邸?”
那人笑道:“后生仔,别来无恙。”
裴御泓闻言,连忙道:“原来是老前辈,晚辈唐突了!你们都退下,不得无礼。”
恭王爷随他进了屋,道:“那个黑娃娃倒是不在?”
裴御泓道:“前辈说的是秦兄?他刚刚离开。”
恭王爷点点头,道:“也好,后生仔,我今天说与你的事情,关系重大,你不能说给第二个人听。倘若走漏了风声,是有杀身之祸的。”
裴御泓闻言,正了颜色:“前辈,既然关系重大,又缘何说给我。”
恭王爷道:“你知道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小女儿,如今得了不治之症。圣上命我带她去江南遍寻名医,可是公主自己却不知情。她只当出来游山玩水,一定要来找你一同去。”
“前辈说笑了。裴某和公主素昧平生,公主如何要我同去。”
“素昧平生?我看倒不见得。你和那铭姑娘不是感情极好,还为她受了我一掌?”
裴御泓心中一惊,瞬间大悟:“前辈,你是说她是……”
“正是,那位铭姑娘,大名李心蕊,乃是当今皇上与皇后的爱女。裴御泓,我看你是个可靠后生,才告诉你,只希望你能陪伴公主左右,保护她,叫她开心。我也好去寻找名医下落。”
“老前辈,这个……晚辈虽也去江南,却是为了赶那武林天石会……”
恭王爷摆摆手道:“无妨,过了江,你只管去忙你的事,公主交给我便可。只一件,你需记得公主身份,不可造次,否则老夫,可不会轻饶了你!”
裴御泓只觉得赶鸭子上架,又觉得危机重重,知道恭王爷担心自己对公主有非分之想,只得硬着头皮道:“前辈莫要为难在下,公主金枝玉叶,又身有重病,而在下一路上却是之和江湖人打交道,若是唐突了公主,该如何是好。”
“哈哈哈,后生仔,你不要用这些话来应付我,以你的能力,保护公主不是问题。你们裴家经营商号武馆,自是有头有脸。不过也应当知道,抗旨不遵有何下场。叫你陪陪公主,并不委屈。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商量,而是告诉你,顺便提醒你她的身份非比寻常。我听公主说,你是她的武师,既然收了公主的东西,可有拒绝的道理。”
“可是那珠子,被你抢走了。”裴御泓没想到他这样不讲理,皱眉辩驳。
“后生仔,那是你技不如人,如何来怨我。不论怎样,你是收了公主东西的,我只管来告诉你,你若再拒绝,便是抗旨!”
裴御泓还要拒绝,却被他那句抗旨噎住,只得道:“我遵命便是。”
“好,你这后生,倒是不难说话,那么,公主就交给你了,若有一点闪失,你知道……”
恭王爷走后,裴御泓真是好似心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全都有了。他沉思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下人匆匆进来道:“少爷,少爷,那个嫦娥姑娘回来了!”
“嫦娥姑娘?”
“哎呀,您看小的说串了嘴,是那个铭姑娘,她来找您了。”
裴御泓只觉得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抗拒,半响道:“你们快重礼去接她,不得有一点失误。”自己也起身,正了正衣冠,出去迎接。李铭儿一见到裴御泓,心中高兴极了,跑上前道:“七哥,几日不见,我好想你!”
裴御泓见这里人多眼杂,连忙拉她进屋来,小榛子见状,也跟了去。裴御泓才一进屋便关上门,跪地道:“草民裴御泓,见过公主殿下。”
李铭儿“呀”了一声,连忙扶他起来,叹道:“你都知道了。”
裴御泓道:“之前草民多有得罪,还望公主见谅。”
李铭儿叹道,“七哥,你看,我还叫你七哥,你也别公主长公主短的了。你这样,倒叫我好没趣。”
裴御泓道:“公主说的什么话,尊卑有序。”
“七哥,你若再这样说,我便恼了。”
小榛子见状,连忙上前道:“裴公子,我家公主既然说了要你别在乎她公主的身份,你也不要多推辞了。公主在宫里最是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你这样,叫她和在宫里有什么区别。”
裴御泓闻言,又见李铭儿一脸委屈,只得到:“好,铭姑娘,草民……不,我既然收了您的东西,便是您的武师了,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
李铭儿这才笑起来:“对嘛,七哥,我同你在一起,最是开心了。对了,我是来叫你去南方一起玩的!父皇终于放过我,肯让我出来好好放松呢!”
裴御泓犹豫道:“公主……不,铭姑娘,我虽然也要去南方,却是另有安排,你知道江南的天石会在七月举行,我和秦家少主,都要去那里夺天石。介时秦兄也要与我们同行的。”
“那倒没关系,人多才热闹嘛。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们若要同行,我是没有意见的。”
裴御泓还要说出些推辞理由来,李铭儿已是累了:“哎呀,昨天我一晚上都想着来见你,没睡好觉,现在好困,你快带我去房间睡觉。”
裴御泓见她如此,也不好再多言,只得到:“你的房间,一直没有动过。你好好休息,再过两天,我们就去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