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眼,傲寻从昏迷中醒来,看到自己躺在床榻上,应该是陆路的所为。胸口有些沉重,脑袋有些犯晕。猛然想到了前番练功因贪功冒进,而走火入魔时,那万刃割体般的痛楚,虽已过去多时,傲寻仍就感到不寒而栗,身体在被窝里也不主一抖,忙内视检查体内状况。
元月真气果然神奇,那样严重的伤势在这极短的时间内,竟然治疗的七七八八,只有几条无关紧要而真气又难以到达的偏脉,还处于断裂状态,但身体已无大碍了。不过此时的真气又贮满了全身,只要功力稍作运转,势必再出岔子,那样只会越医越重。若要再做进一步的治疗,唯一办法就是像上次那样,把内力一丝不剩排出体外,方可行功。傲寻念此苦叹一声,步出房外。
刚出房门,迎面碰上傲忠,傲忠见傲寻出来一阵愣神,继而惊喜大叫:
"主公醒了,身体无碍了吧?路哥!快来,快来,主公醒来了。"
"不用大惊小怪的,练功出了点岔子,没事了。"傲寻笑道。
陆路、傲义、傲正三人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响起。
"还说没事,你已经昏迷十天十夜了。"傲忠大嗓门喊道,哼!你不在意,可把我们吓坏了,真出了什么事,老爷子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主公,你可醒来了,这些天可苦了我们了。茶不思,饭不凝的,正要回家通知老爷子呢!"傲义人未进房,埋怨声已达。
"十天!你说我昏迷了十天了?呵!怪不得脑袋晕沉沉的,我告诉你们,我长这么大,还真第一次睡这么长时间觉呢!今趟倒是长乐子了。"傲寻看到四人俱是满面倦容,可以想象,他们这几天可过的不怎么好,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感动。但直到此时,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都还没搞轻,更不知如何解释,为了使四人安心,马上又变成玩世不恭的痞子模样。几人闻言又打骂不得,相视苦笑。
"主公下次可不要再闹这乐子了,你要真出了什么事,老爷子又找我们要人,我们几个纵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呀!那乐子可就真的大了。"傲义嘀咕道。
"放心,放心!这次是失误,失误!可一不可再。"傲寻飙了起来。
"主公果真神通,寻常人等若受这么重的伤,重者毙命,轻者怕也要终生残废,纵是武林绝顶高手,走火入魔至那般严重,没有一年半载的修养也休想起床,主公仅需十日就伤愈大半,陆某由衷佩服。"陆路不愧是陆路,看到傲寻耍起无赖,自己又教训不得,几句话贬意褒用,盖的傲寻羞愧难当。
"陆叔莫要再夸寻儿,再说下去,寻儿可就无地自容了。今趟说来实在是寻儿的不是,给您添乱了,还请陆叔原谅寻儿这一次可否?"事实摆在眼前,傲寻也不好意思再赖下去,诚恳认错。
"主公言重了,陆某话中有话,竟对主公耍了伎俩,请主公鉴谅才是。"陆路机智过人,见好就收。但未免再出差错,续语重心长的道:
"陆某自知修为浅薄,本无资格对您这样的高手说教,但所交朋友也有几人造诣不凡,常听他们讨论,也有些许见解,想请主公指教:武学一道最重要的是超越急功近利的思想,追求厚积薄发的境界,绝世的修为来源于孕育时饱满的积蓄和艰辛的等待。专抠偏锋,另僻快捷方式,哪怕一时取得单薄的成功也难得持久,甚至得不偿失。一番愚见,让主公笑话了。"
傲寻闻言,心下大吃一惊。想不到陆路对武道的见识,能高深至这般境界,需知武学一道,有多少经历就有多少认识,半点来不得假,而陆路具备了宗师级的见解,本身却还未踏足先天之境,岂不是个天才?若非受傲家产业拖累,他的成就当不在双龙之下,是爷爷埋才了。唉!又是一个鲁妙子,一代天纵奇才,涉及领域过多,虽在各领域都有所建树,却难以登峰造极。傲寻内心更为钦佩,细声道:
"陆叔教训的是,寻儿记下了。"
"主公哪里话?实在是陆某担心主公出了任何差错,有愧于老爷子养育之恩。不说这些了,主公昏迷这么多天,刚醒来还未进食,陆某却还在这里唠叨,实在不该,小正,快去张罗饭菜。"陆路关心道。
"好哩!"傲正快速步出房外。
傲寻又趁机问了近些天来,众人的训练情况。提到这点话题,陆路顿时喜上眉梢,笑道:
"主公既然问及此事,就不得不夸夸那帮小子了。他们的表现确实不错,每天跑步已增到七圈,还按照主公吩咐,背上了五公斤的包袱,其它各项训练的力度,也都有所加强,幸好每天的伙食都没委屈了他们,也就没人叫苦,昨个儿又刚发了上个月的银子,劲头正足着呢!"
傲义也在这时候接了话嚓,叫道:
"在我们几人中啊,除了主公,就数忠哥功夫最好了,现在那群小子,随便站出一人,都能与忠哥过上一招半式的,真不敢相信。"
"呵呵,不行喽!还是主公调教有方,我怕再过上几年,我能接下他们一招半式就不错了。"傲忠谦虚地笑叹道,若真出现那种场面,傲家还不天下无敌了?
"主公,我看应该把训练力度再加重些,能让他们每天都累地爬不起来才好。你不知道,他们那帮小崽子都有些翘头了,虽然碍主公的纪律,不敢明面违抗命令,不过现在,我的玩笑他们都敢乱开了,哼!可惜非哥没在这里,不然定要狠狠教训他们一顿不可。""唯恐天下不乱"的傲义又嚷嚷道。
傲寻笑笑,不理。其它人也都略为无奈的摇摇头。
"力度暂时不要再加了,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练到这样的水平已经让我很满意了。不过义叔也不用担心压不住他们,再过一段时日,关于你们的特别训练也要开始了,包括陆叔在内都要参加,反正技多不压身嘛。"傲寻突然想到,傲非几人可是自己最忠心最根本的班底,也是手下平时的直系教官,若没有压倒性的修为,也不妥当,但目前自己的身体状况还不稳定,再加上内心深处,极度渴望找到那夜吹萧之人,唯有先许诺下来,再做打算。
傲义闻言可就坐不住了,高兴得大喊大叫,就连一向稳重的傲忠都略为激动。在他心里,傲寻的份量可是能与宁道奇也有一拼之力的高手,习武之人,若能得这样的人物指点两手,还不受用无穷?三人中只有陆路想到,这场特训不会多么轻松,眉头微皱,暗自叫苦。
几句闲聊的功夫,傲正也把饭菜张罗好了,傲寻十多天未进食,刚才聊天时还没觉得怎么样,此时方发觉饥饿难耐,赶忙向饭堂走去。
随后几日,傲寻潜心养伤,那玄妙的第七感消失后,一阵失落感涌上心头,看那险峻的山峰依旧险峻,遥远的星空依旧遥远,再也体会不到大自然神工鬼斧带给心灵的强烈震撼……
抽空视察了手下的训练状况,自从把训练大纲讲訹完后,傲寻为了突破自身的武学修为,消化那日宁道奇和宇文伤交手的个中精妙,已经很久没有过问众人情况,想不到经过这次了解,却发现了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
原来,这帮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平时嬉闹慣了,战场上的默契自然非一般势力可比,但在日常训练上,却难以营造严肃的训练氛围,傲忠、傲义、傲正三人因威望较高,管理下属时,还没出多大问题,但到了各个小团体、小分队就乱套了,队长几乎成了"受气胞"。
"三哥,你用点心,又错了!"无奈。
"……想挨揍了小子。"硬气道。
"四弟,你的俯卧撑少算了两个"不奈烦。
白眼。
"二叔,你出拳太慢了。"头痛。
"放屁,你才慢呢。"怒!
"大哥,你用点力好不好?"无法。
"哼!又不是打你,还用力?"无畏道。
…………
傲寻又免不了一番整顿,至此,训练才正式步入正轨。
七日后,傲寻伤势终告痊愈,欣喜之情自不用表。感觉神清气爽,遍体舒泰,真气精练如浓脂,浑厚无匹,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妙法,粗估这身功力也可与晁公错、宇文伤这等宗师级人物相抗,精神修为更可与傅采林等辈争一日之长短了。但,令人苦恼的是,功力明显已经达到饱和状态,进无可进,即使碰到日月交泰之际,亦不敢行功,难道自己已到达了巅峰,再不可有寸进?一生都要在此境徘徊?莫非真让陆路说中了,贪功冒进,得不偿失?唉!说起来还要怪那日天籁般的萧音,若不是她把自己带入物我两忘的曼妙音境,就凭自己这点微末的念力修为,恐怕早被踢出来了。不过再让傲寻做一次选择,他定会毫不犹豫的再听一遍,只因那萧音太过美好,绝非笔墨所能形容。但从那夜的萧音节调看来,一首曲子应该还未吹完才对,不然自己也不会沉浸在未完的意境中,以至迷醉于妙境而无力自拔,差点丧命,莫非吹萧人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时,傲寻坐立不安,叫来陆路,匆忙交待几句,便向山脉东麓行去,转眼功夫,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