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间造型简陋粗糙却又坚固厚实的木石房屋整齐排列,呈圆形围绕着正中心一幢相对别致的小型楼阁,西、北两侧筑有密集的栅栏和低矮的土墙,构成简单的防御工程,东、南两侧建有高大的木石屏障,只是远观已知坚固程度,那是防止有人失足坠崖而设置的围墙,对于安全问题,傲寻向来不敢马糊。
位居核心处的阁楼,共有两层,每层高愈一丈,全楼由木石精细打磨而成,在四周简陋房屋的衬托下,更显特殊和尊贵,毫无疑问,正是小少爷傲寻住处。
此时阁楼一层的厅堂内,傲寻主席高坐,两旁次席分别由陆路、傲忠、傲义、傲正就坐。
“如今年关刚过,各商号都卯足了劲,在新的一年里,准备大干一番,正是一年中生意最忙的时段,陆叔怎会忽然来此?”傲寻首先开口疑问道。陆路是傲寻至今少有几个佩服的人,虽年仅二十有四,但做为爷爷的左膀右臂,六载有余,其才智由此可见一般。一直担当傲家大梁人物的他,不在扬州总部呆着,今晨突然到此,傲寻不免奇怪。
“呵呵,主公刚去两日,老爷子考虑到主公对此处人生地不熟,有着太多不便。附近商家又不识主公大驾,对于日常物资的采购也显麻烦,思前想后,就吩咐陆某跑来相佐,并且常年在此陪伴主公身旁,由此可见,老爷子对主公的关心了。”陆路不慌不忙,徐徐道来。
“呵!确实难为爷爷了,对了,陆叔这一来,家里的买卖怎么办?现在由谁来打理?”傲寻想到此点,又问道。
“唉!除了老爷子和叶老爷子重新出山,还能有何人?想来他们两位老人家拼搏了大半辈子,到了这般岁数,却还不能过些轻闲日子,实在让我们这些无能的小辈心下难安。不过,近些时日原哥和叶云那小子一直跟随他们身旁,想来也能为他们二老儿分担不少。”陆路喝口茶,叹道。茶叶是由山泉冲泡,别有一番滋味。
傲忠三人闻言也不胜唏嘘,对于白手起家的老爷子傲邦,他们可都是打从心眼里敬佩,傲寻虽不凡,但论及威望,整个家族中,还无人能与他老人家相提并论。
“想不到寻儿的一番举动,竟劳累整个家族如此犯难,实在惭愧!是寻儿对爷爷不住了。”得知扬州近况后,傲寻也是心中泛苦。
“不,说到惭愧,该是你那死鬼老爹才对,天生的缺心眼,以至于老爷子到了现在,还不得不亲自出马,料理一切事务,倒还没有主公的份。”陆路与傲原等人从小一块长大,傲原又性情豪爽实诚,从不摆什么少爷架子,多年来嬉闹惯了,说话不留丝毫情面,这才显得众人对傲寻尊敬异常,却对其老子调笑不断的怪异现象,傲寻闻言唯有苦笑。
“爹爹天性无害,又有何法?对了,我娘亲近况如何?寻儿走后,是否又伤她心了?”谈到傲原性格这个敏感的问题,傲寻急忙转移话题,想到母亲后,傲寻又不免担心,她好像有哭不完的眼泪,遂问道。
“呵呵,正吵着要来呢,你爹爹都管不了,还是老夫人劝住的呢!”陆路笑道。
“唉!是寻儿不是,又伤了她的心。好了,陆叔也劳累一路了,先请歇息一日,其他人这会恐怕也不轻松,训练就推迟一天再开始吧。”傲寻吩咐道。
“正要提呢!陆某正奇怪,自从老爷子吩咐下来后,陆某为交接帐目等琐事安排了一下,又耽误了三日,与主公离去前后相差不过五天,本以为路途遥远,主公一行又人数众多,定会行进缓慢,而陆某一人一马,追上你们,还不轻而易举?想不到一路赶来,却愣是不见踪影,多方打探,竟无人见到这样一大批车马,好像凭空消失了般,连夜赶来一瞧,连屋子都建好了,主公果真好神通。”陆路不由纳闷道。
不等傲寻答话,爱好嬉闹的傲正就一蹦三尺高,大声嚷嚷开来:
“哈哈!想不到吧?你不知道,一路主公像逃命似的,那速度哇……到了这里连歇都不让歇……这房子就这样盖起来了……可把那些小崽子们累坏了,跟焉了似的。”
听到傲正连说带挖苦的描述,傲寻郁闷之极,却又别无他法。只怪三年前傲寻初得上古神农氏的《五行针法》时,为找人试手,钻研突破,偏偏银针又驾驭不够纯熟,常把一干人等没病的看病,有病的看重,弄的人人见他忌若寒蝉,继而退避三舍。对此情况,傲寻拿出他那嬉皮笑脸,软磨硬缠的无赖功夫充分发挥,诡计心眼,层出不穷,整座山庄上下被他搅得乌烟瘴气,遇难人群更是无数,有些老实点的,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受骗,被整治得叫苦连连。因为影响太深,故此,对于他的形象,众人还停留在当年的那个阶段。傲寻虽一直想竖立刚正严肃、大公无私的黑面形象,无奈只能沦为泡影。但这还不是令傲寻最头疼的,平时与他开玩笑的人,若是哥啦弟啦的平辈人物,傲寻大可倚仗自己拳头硬,将他们暴揍一顿,再扬长而去,可惜自己的属下随便站出一个小辈中人,都是叔伯之辈,打骂不得,只能沉默忍受,别提有多憋气。
陆路看到嬉闹得差不多了,赶紧打了圆场:
“好了,好了!我累了一路子了,你还在这里唠叨不休?烦不烦啊?你们不知道我这一路行来受了多少苦头,从离开扬州至今仍未睡过一个好觉,昨日我更是觉得快到地方了,连客栈都没进,连夜登的山头。唉!谁晓得这连环套如此凶险,整整一夜,提心吊胆的,早知如此我天明再来了。”
说完,便随便走进一个屋子,歇息去了……
第二日,天色尚早,暖阳初升,连环套也迎来了期盼已久的特训。
三千傲府家丁分为三块,分别由傲忠、傲义、傲正率领,整齐伫立在旷地之上,陆路站在高台一侧,等待小公子训话。
傲寻未让众人久等,从屋子出来,从容不迫地步上高台,自台上向下望去,三千青年壮丁昂首挺胸,笔直站定,那精神抖搂的劲头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凝重萧杀之气,使的傲寻心悸不已,看来爷爷这次选拔人手时又费了不少功夫。念此,傲寻更觉此行责任重大,不再作丝毫保留,一身莫测得修为凝聚至点滴不剩,然后释放,释放,释放―――
那气势尤如万丈云层,猛然下坠;天来神浪,猝然击顶。在这无边无际、无穷无尽、有始无终的压力下,众人均生出沧桑渺小得无助感,陆路四人顿时又对傲寻的修为有了新的认识,而其他粗通武学之辈不明所以,终告惊惧出声。众人眼中的傲寻也忽然变成威不可侵,高不可攀的伟岸形象,离高台稍近的人群,受压更盛,竟生出泰山仰止,礼顶膜拜得冲动。其实傲寻此时的修为至多可与宇文化及持平,但由于所习《玄日元月府》奥妙神奇,若论精神威压,自信可与宗师级高手宇文伤相抗衡而胜多败少。
所谓过刚则折,看到近距离众人脸色已略显苍白,傲寻收功泄劲,开始训话:
“诸位长辈,后生寻儿先在这里向各位问好。寻儿心知在场各位都是对傲家忠心不二的铁血硬汉,多年来为傲家创下的血汗功绩都是不可磨灭的,可以说没有在坐的各位,就没有傲家今日这片偌大的产业。在此,寻儿再次代傲家全族向诸位表示忠心得感谢。”
台下众人听到这里顿时有了流泪的冲动,一时间,忽然感到多年的付出,有了小公子的这几句话就是最佳回报。陆路闻言也不由忖道:主公驭人之术已臻至出神入化的境界,确有一代智者风范,果真明主。
在古代,下人地位极其低下,平日里,就算以傲邦胸怀,也从未这般放低过姿态。
傲寻只字片语便取得大多数人心,看到开场效果已经达到,傲寻继续道:
“诸位都知宇文阀在扬州一直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所行伤天害理之事不胜枚举,我傲家为阻止宇文阀恶行,一直以来,都以微薄之力,誓死相抗,且多年来始终如此。无奈如今世道,好事多磨,宇文阀太过强悍,傲家虽竭力相拼,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更招惹的宇文阀雷霆震怒,预将我等除之而后快。其他各势力也因不敢轻捻虎须,而冷眼旁观,甚至有些人更善恶不分,为虎作伥,实在让人心灰意冷。傲家现在已处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宇文阀实在太过强大,我们无倚为抗,唉!但,我们可以甘心吗?可以认输吗?可以就此放弃吗?就这样助长歪风邪气,眼睁睁地看着平民百姓遭受他们百般凌辱,千般兽行,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诸位说能吗?你们说能吗?能吗?!”
傲寻说至高昂处,额头青筋暴起,忿恼之情,溢于言表。
呵!说到煽情,傲寻自信不次于任何人,果然,台下众人听到傲寻暴喝般的询问,情绪顿时被挑动起来。想不到,情煽至浓时,人群中传来的却是一阵叫骂声:
“他奶奶的宇文阀,宰了他。”“放他娘的大头屁,宇文阀算个鸟蛋?”“揍死他个天杀的!”“娘的,老子跟他拼了!”“一窝端了他娘的小杂毛”………
个个显得情绪激扬,血性豪迈,却是各叫各的,没有整齐划一的回答声,有的火爆脾气竟快要拿自己人练起手来,一时间吵杂闹腾,惹人心烦。
陆路等人对视一眼,均感哭笑不得,看来傲家下人的整体素质要引起注意了。
傲寻更暗忖:你们一窝蠢蛋,他娘的!干净利落的回答一声‘不能’,不就罢事了么?老子营造出那么好的气氛,就这样被你们破坏了,实在气人!
无奈唯有始踊者傲寻收场,只听他暴喝一声:
“好!”
声音由深厚内力激发,尤如天雷乍响,一瞬间盖倒所有人的叫骂,接着继续道:
“好,诸位说的好!我们就是要宰了他娘的宇文阀,要他知道我们的厉害,知道邪不胜正的不变真理,但关键是怎么下手宰了他?如何下手?宇文阀平日里这般横行,为何就没有人宰了他们呢?因为人家实力强,拳头硬,因为他们比我们更厉害呀!就因如此,近段时日,才劳麻各位翻山越岭,行至此地,只为一个目的,那就是把你们训练成一批精英,一批可以打败宇文阀的高手。但高手难成,不然这世间岂不遍处都是了,何来宇文阀今日的嚣张?要成为高手就要有不畏困苦的精神,要有锲而不舍的耐心,要有勇往直前的胆识,你们有吗?都别说话,只告诉我,有或没有?有或没有―――”
为了避免前番的尴尬情景再次出现,傲寻这次在语言中预先设下“圈套”,众人不及多想,条件反射似的齐声大喝道:
“有!”
三千人齐喝,响声震耳欲聋,气势滔天,使人精神不由为之一震。傲寻见此,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接着道:
“好,我希望你们记住刚才说的话,也相信你们能做到。但只做到这些还不够,宇文阀的人之所以能战无不胜,横霸一方,就是因为他们有铁的纪律和血的尊严。我们若想打倒他们,就要比他们更守纪律,更有尊严,因此,我们的第一条纪律,也是唯一的一条纪律就是―――服从命令,无条件得坚绝服从命令。这就是我们比他们更铁的纪律,哪怕我此刻命令你们,全部给我从山上跳下去,你们也要毫不犹豫得马上跳下去,因为你们在跳下去的同时,就是在捍卫你们比宇文阀更血性的尊严,这种尊严是为服从命令,悍不畏死的尊严,是象征着至高荣誉的尊严,它会在你们身上,且只能在你们身上体现,因为它是只属于你们的―――”
“吼啊!”众人听了这感慨激扬的描述,胸口如有一团烈焰熊熊燃烧,不得不纵声长啸,以泄心中豪情,不然那凌云的暴虐情绪,会将他们的胸膛撑爆,就连死也忽然变得不再可怕,淡默起来……
“诸位果然不负家族所望。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在此我告诉大家,我们明天就进入地狱般的高手之路,届时诸位所承受的痛苦,是你们现在无法想象的,吃不了苦头的孬种马上给我站出来,立即滚下山去,我傲寻当着众位的面,立下保证,绝不阻拦……”
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在此时站出,傲寻心中自然明白,也不多等,又道:
“只要你们脚踏实地的干,我傲寻自然不会亏待了各位,在这里我规定,你们从今往后,每月的俸禄为十两银子,表现好的,还另有重赏,伙食问题,更无需你们操心,大鱼大肉管饱管足……”
只是子污虚有的激励,而没有实际报酬,一切只是空话,也难以长久稳住人心,自古以来,这都是不变真理。台下的三千家丁听到小少爷这般厚待,高兴忘形。陆路等人闻言却大吃一惊,需知二两银子已足够一户人家生活一月无忧,这些人虽是傲家心腹,但每月俸禄也只是三两左右,傲寻一句话,轻描淡写就让他们的薪水提高了三倍有余,实在有些胡闹。陆路此时更担心的是傲寻那句“另有重赏”,凭他对傲寻的了解,断定主公绝非那些空手白话,只说不做之人,而且他的做法还会使所有人吃惊,这虽是主公非凡魄力所在,但家族却要为此大出血了。
傲寻心知众人想法,却也不理,续道:
“俗语有云: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等你们把这段苦头撑过去了,你们就踏入了武林高手之林,就会享有强大的荣誉和待遇。也许在以往,你们看到过一些庸俗之辈,虽才智了了,能力平平,却凭借一些谄媚奉承、投机取巧的小把戏,登上高位或得到重酬,而心有不甘。在此,我向你们保证,只要是我傲寻的管辖范围内,绝不会再有类似现象发生,你有多少付出,就会得到多少回报,半分取巧不来。无论是谁都不能破例,如果有人再胆敢做出这样的举动,哪怕是我得罪朋友也好,得罪亲人也好,是谁的责任,谁就给我―――滚!”
众人听到傲寻如此许诺,一时间好像着了魔一般,抓狂似的附和,情绪也随之攀至最极峰。傲忠、傲义、傲正三人也因激动而浑身颤抖,陆路是除傲寻外,唯一保持清醒的人,机智的他看到如此情景,趁机相助傲寻,凝聚毕生修为,鼓足内力,大喝一声:
“誓死追随主公!”
台下众人也跟着齐吼:
“誓死追随主公!”“誓死追随主公!”
一时间,竟未想到这样的称呼岂不意味着造反?
英雄一呼大山应,山山岭岭相回应。“誓死追随主公―――誓死追随主公―――誓死追随主公……”
声音回荡于天际,历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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