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皇帝显得有些吃惊。
“玥师怎会在朕的寝宫?”
“呵呵……那个,我来看看你的床,啊不不不,我,我来看看你的房。”要死了,一紧张就语无伦次乱讲话。
上官明皱眉:“为何?朕的寝宫有什么好看?”
“我那房子不是要装修吗?试问天下间有谁的房子能有皇上装修得好,我来参观样板工程嘛!”花玥边说边冷汗,这样的理由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
上官明眸色一凛:“你都看见了?”
花玥装傻:“看见什么呀?”
皇帝脸色不善,唉,混不过去了,又装作恍然大悟:“哦——那个啊!呵呵,看是没怎么看见……”
“那就是听见咯?”上官明显然不打算放过她。
晕啊!都被皇帝逮了个现形,要说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就在床底下睡了一觉是不是太假了?皇帝虽好色、懦弱又没主见,但不代表他是白痴。谎话要说得有水平才行,又不能太露骨,说她就听见他们在上面嗯嗯嗯了,这要是说出来,皇帝在臣子面前一点面子也没有,恼羞成怒之下把她给“咔嚓”了都有可能。做臣子难,做皇帝的老师更难!
“哦,是这样的,臣本来想参观完了就走的,哪知皇上您带着娘娘进来,臣一时慌乱就躲到了床底下,然后……然后,臣就听到皇上和娘娘在……赏画!”
“赏画?”上官明蹙眉,他何时与那女人赏过画了?
“正是正是。”花玥清了清嗓子,学者皇帝的样子,“啊!好一双玉峰秀乳!皇上不就是在赏画嘛!”
上官明冷冷注视她,一抖龙袍,洒然而坐,拿起几上的茶杯,用细瓷茶盖轻轻拨着里面碧绿可爱的嫩叶,听不出喜怒地开口:“还有呢?”
“还,还有……”花玥开始冷汗了,皇帝那架势,貌似不会善罢甘休。
“后来,臣又听到皇上和娘娘可能在吃螃蟹。”咽了咽唾沫,花玥继续瞎掰。
“皇,皇上说,咳,说把腿掰开!”
抖!花玥不知道是自己在抖还是皇上拿着茶杯的手在抖~~~~~
“然后呢?”上官明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他倒要听听她还能胡诌出什么来。
花玥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把心一横,开口:“然后皇上的丈母娘来了,因为臣听到娘娘不停地喊‘我的妈呀,我的妈呀!’”
“咔”上官明手里的杯子被捏爆了……
花玥恐惧地看看上官明,弱弱地开口:“皇上还,还要臣说吗?”
一道足以冻死她的冰魄寒光扫来,她立即低头闭嘴。黑线!皇帝好像很火!
久久才听到皇帝略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今日,玥师就宿在朕的寝宫,哪儿都别去了!”
当花玥想着跟皇上打个商量,看能不能把小云也一并接入宫来顺便伺候时,偌大的寝宫里又只剩她一人了。
花玥坐在太液池边一个人发呆,清澈的大池子里原本植满荷花的,如今已是深秋,荷花早谢了,湖面上漂浮着一张张半黄不焦的荷叶,些许凄凉,些许惆怅。
在皇帝的寝宫研究了一下午还是没发现那张龙床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雕工更为精美,床架上的雕龙更多一些,用料更好一些,床身更宽大些之外,花玥一点都看不出它跟御龙床有什么关系,更比较不出跟她宅子里放的那张龙榻有什么区别。
落叶被秋风带起,翻转着,飞旋着,落在湖中,落在亭檐,落在花玥单薄瘦弱的肩膀上。
很自然地伸手拂落肩头的枯叶,回眸望向远处的湖岸,一股淡淡的,几乎不易察觉的香,若有似无地钻入鼻尖。这香味……她垂下头,脑子里过滤着以往在太医院中学到的医药典籍。然而她想不出,没一本药典中曾记载这种香气是何种材料,可是……可是她明明就觉得这个味道似曾相识……
越想脑子就越乱,越乱就越胀,最后她只得抱着疼痛欲裂的脑袋,蹲在地上。
胀痛之际,后背忽然被一股力道一推,她整个人不由自主跌入太液池中。
深秋的湖水,冰凉刺骨,一瞬间消减了她的头痛,只是脑中的清明一刻太过短暂,下一刻她已向湖底沉入。
原来窒息是这种感觉,透不过气,脖子似被扼住一般,当鼻子和嘴巴里涌入大量湖水时,肺叶疼痛得几乎要炸了。她的挣扎渐渐变得僵硬、迟缓,她身子也渐渐由佝偻变得舒展,湖底的黑暗完全将她笼罩,吞噬。
就这样了吧!或许这也是一种不错的解脱,她本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的,早在半年前就该死掉的人,偷了半年的生命已是赚了不是吗?只是为何心里隐隐有一丝不舍?眼前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掠过,她试着睁开眼去看,可暗无边际的湖底连一丝光都没有。只是为何远处会有一点银光向她靠近,且迅即无比,那是什么?发光的鱼吗?怎么湖里也会有发光的鱼?她记得那种鱼只生活在海里,她一定是快死了,都出现幻觉了。
那条鱼以飞快的速度游向她,在她的身子触到湖底淤泥的一刹那伸手揽上她的脖子。那是一副银质眼饰,镂空的造型精致优雅,却闪着比湖水更冰冷的寒光。唉,她的确是要死了,不过在死之前的幻觉里能有他陪着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