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极生悲的事情虽不多见,但往往发生在一刹那间,叫人措手不及。
马车就停在王府门口,花玥绕过喷着白烟,拿蹄子刨地的大白马,准备上车。斜刺里突然窜出一条黑影,直朝她面门扑来,速度极快,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花玥根本闪避不及,喉咙发紧,直挺挺地看着那条影子在夜色中闪着两点绿光。
呜——一声悲戚的长鸣,紧接着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花玥定睛一看,竟是两条大狼犬。一条倒在地上呜呜咽咽,另一条她认识,王府里的变态色狗小兽。此时正一脚踩着地上的大狗,抬头挺胸,趾高气昂。
花玥心有余悸地看看地上的两条狗,再看看身边的狗主人。
“小猛吃醋了。”上官鸿踞轻笑,说出来的话让花玥想扑上去掐死他,什么叫小猛吃醋?她跟两条狗之间有什么交集?偏要拿他家的死狗往她身上招呼,想想就有气。
小兽邀功似的对着花玥汪汪了两声,在主人的示意下带着自己老婆大摇大摆地闪了。
撇撇嘴,花玥转身对上官鸿踞点点头:“那我走了。”
“明日朝堂上会提立后之事,我希望你会来。”上官鸿踞突然开口。
花玥皱皱眉,瞥他一眼,不知他究竟什么意思。
“我虽为帝师,但朝堂之上还没有我的位置,王爷何出此言呢?”
“本王说有就有。”淡然的语气跟他说出来的话完全不相符。
花玥本想说凭什么你说有就有,你又不是皇帝,能随便安插个人入朝。再说立后就立后,那是皇帝老子的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后来想想也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管他说什么呢!就当没听见好了。
“随你便吧!”花玥挥挥手,懒得理他。
上官鸿踞似早已习惯了她的没大没小,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入府去。
直到他颀长的背影消失在眼底,她才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就是会莫名地产生压力。
深呼吸一口,她转身攀住马车辕驾,一脚踩在横档上,准备跃上马车。谁知另一辆马车竟无声无息朝她飞快驶来,花玥觉得不可思议,这样一辆大马车凭空出现,前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可事实偏是如此,她整个人挂在车沿上,上不得下不去,手脚抖得厉害,眼看就要被疾驰而来的马车撞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觉整个人被提着腾空而起。夜色中,只听见马车呼啸着从她脚底下飞驰而过。
这股将她提起的力量带着她旋身而上,直到惯性消失才往下疾坠。花玥极力想张开眼睛看去,却因周边的气旋吹得她眼睛只能眯成一条缝,隐约感觉带着她脱险的是个男人。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她不自觉地伸出双臂搂紧那人的脖子,耳边呼呼的风声带着那人的气息钻入她的鼻翼。好宽厚的胸膛,叫人安心。虽看不清他是谁,但花玥就是觉得他不会伤害她。任他揽着带离,最后飘然落在一处民居的屋顶。
“你是谁?”当一切落定,花玥睁开眼来看,入目的却是一片蒙蒙大雾。
隔着浓雾,她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他,只能出声相询。
对方没有回答,无声无息。可即便如此,她依然能感觉到对方隔着浓雾的注视。
她坐在瓦片覆盖的屋顶,仰望着眼前的黑影,忽然觉得对方的气息好熟悉,那种漠然,那穿透浓雾的冰冷眼神,那无风自动的衣袂飘飘,如神祗一般的居高临下。
她所认识的人里面有几个会有这种气势的?
咽了咽口水,她轻轻动唇:“风……”
一阵强风吹过,她念出唇的字被吹散,凌乱得支离破碎……
当花玥醒来时,已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小姐你醒啦!”小云开心地叫,“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你要还不醒我就得去找洛太医了。”
花玥按按额角,缓解太阳穴的胀痛:“我怎么了?干吗要去找洛太医?”
小云诧异:“你不记得啦?昨夜宁王府的马突然狂性大发,横冲直撞踩死了好多路人。听摄政王说当时那匹马正向你冲来,他离得太远根本解救不及,不过幸好那时突然起了一阵狂风,把你吹上了天,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花玥的眉蹙得更深。昨夜救她的是一阵风吗?不,她记得清清楚楚,虽目不识物,但手底的触觉不会骗她,她能感觉那是一个人,一个她相当熟悉的人。
那个人的名字就悬在她的唇边,呼之欲出。那一夜,被吹散在风里的名字。他就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