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运动轰轰烈烈地开展了。各地学生声援北平的学生。
大学堂的学生们已是群情激愤，把“废除二十一条”的大标语都写好，誓要进京。
龙城的军警枕戈而待。
女子第一师范也是暗潮汹涌。有些激进的女生早已和山西大学堂的男生联合上街讲演。龙城的军警怕事态扩大，纷纷派人封校。
女子第一师范也被封了。
女生们集体在校门口抗议。
抗议几天，校方也无人管，警察也不管。
陆景华的舍友江露白愤怒了。“我就不相信，爱国有罪。我就不相信，他们永远关着咱们。咱们斗！”
“拿什么斗？”陆景华说。“他们手里有枪。”
“陆景华，你怎么这么冷漠？”江露白说。
“闹，有用吗？自已被抓了，还累及家人。咱们都是女人，如果出了事，结果是大家都知道的。你怎么不想想呢？”
“总不能听之任之吧。”
“当然不能。得想个好办法，让警察局的人撤了。”
江露白眼前一亮。
“你有什么办法？”
“我还没想好。”
“唉，我还以为你能想出什么主意呢。”
景华回到宿舍。拿了一张纸条。
她等到晚上，只有一个警察值班时。
她轻轻地塞给他两个银元。
“请您帮我把这张条子交给我表哥，先生。我表哥，姓龙，住在双龙巷。”
“不行，我帮你，我的工作会没的。”那个警察脸一红。陆景华观察了好多天，知道每晚是谁当班的。她觉得这里最可能帮她的，是这个年轻的警察。
“不会没的。我相信你有办法。求求你了，先生。”那个人看着陆景华一脸的梨花带雨，心软了。“好吧。”
当这张纸条落到龙剑鸣的手上，已是第二天下午。他打开一看：“警察封校，速救。”
姑太太一看，大惊失色。“鸣儿，还不快救四华！那是有个事，陆家我们可交代不了。”
龙剑鸣赶到报馆时，发现报馆也封了。
他的同事许浩泽、邓瑶、萧可军都站在门外。
龙剑鸣把景华的事告诉大家。
邓瑶说：“没想到陆小姐这种不关心时事的人，也会受此劫难！”
“怎么办？”龙剑鸣说：“有报馆，还可以写文章对政府施压。”
“师哥，不闹救不出他们。如果想救，也只能闹了。”
“对，剑鸣，第一师范里可有不少政要的儿女。”
一时间，第一师范被封的消息在晋诸地传得沸沸扬扬。家长们纷纷到教育局兴师问罪。工人罢工、商人罢市、百姓的爱国热情熊熊燃烧。警察局长的屁股一下坐在火上烤。一时间，当局不知所措。
上封急电：“封校本误。查之数千学生失去自由，令龙城罢市，已发生不稳之象，倘迁延不决，演成实事，造危厄之局，尔等以国法论处。”
他迫于压力，不得不撤去警察。
学生们哪肯干休。一是年轻血性，二是遭囚，三是背负国耻。女子第一师范和大学堂联合起来，上街游行。闹得龙城市长沈曾知，如坐针毡。
抓不是，不抓不是。
一时间龙城政局纷乱。
四爷听信，急得如着火一般。派人去龙城接女儿，却哪里能接得。
铁路工人罢工，铁路瘫痪。走山路，又怕匪患，不得以只得日日求平安。万幸的是，景雨、景涛在事件发生前，已回了陆园。
三爷、三奶奶守着儿子，才算心安。
一日，三奶奶说：“涛儿大了，不能野了，该找个媳妇了。”
“我也想过，可是平城那几姓的，都是商户女，能干是能干，可是没几个识字的。我不想委屈了儿子。”
“我倒是觉得姨太太家的楚冰，不错。那孩子秀气，也是读过书的。”
“依你吧。”
谁知老两口的谈话，让一个丫头听见后，情肠百断。她是自小服侍三小姐的，后来又服侍三少爷。她的名字叫芙蓉。她与景涛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不觉一片痴心，付与流水。芙蓉走过小桥，一边流泪一边叹息。走到绣芳园，听见少爷说话。
‘“画儿，我和我娘说，我娶你。”
“你就哄人吧。你是少爷，我是丫头。连做个小老婆都勉强。”
“胡说，你比那些小姐都强。”
“强有什么用？”那人叹息一声：“你爹娘不会答应的。因为三小姐出嫁的事，他们还恨着二奶奶呢。”
“画儿，就算他们不答应，我带你走，离开陆园。”
芙蓉听不下去，心如乱麻，她走到下房，打开梳妆镜。这是三姑娘临走时给她的。三姑娘在时，常教她识字。凭她的聪明迎得三爷和三奶奶的疼爱、三少爷赏识，她还算是一个命不太坏的丫头。但让她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和别人好，不由想起红颜薄命这是四个字。三小姐说不是由于红颜而薄命，而是由于注定薄命而罚作红颜。
“姐姐，我给你道喜。”
幽兰进了芙蓉房里，笑着说：“听说三奶奶把少爷许了姐姐。”
“又听谁瞎说？”
幽兰自知说错了话：“好姐姐，我错了，你帮妹子写封信。”
“怎么不叫你家少爷写？”
“我要是能让他写，还找你干么？五爷的事，你是知道的。小姐是回绝了，可他还惦着呢。我是再求求小姐去省城。我不求小姐，怎么办？谁让我是丫头呢？”
芙蓉听了伤感，帮幽兰写信。
幽兰走后，芙蓉按例去了书房。景涛的书房叫听雨轩。到了正午，芙蓉提着食盒，见少爷看书。
“芙蓉，怎么不在我娘那儿伺候？”
“三奶奶叫我给您送饭的。”
“好吧，把食盒放下。”
芙蓉放下食盒，见案上有一幅图，那上面不是彩画是谁？
芙蓉怅然离去。
次日，楚冰入府。三奶奶一见她长得文静娴淑，心里下了决心。殊不知她为儿子做的一切却是儿子一生悲剧的开始。芙蓉心里不是滋味，奈何她是丫头。
景涛和彩画全然不知。
他们享受着最后属于他们的快乐。他们还年轻，渴望园子外更好的生活。只是他们并不知他们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眼神中充满妒恨和暗暗的隐忍。
悲剧就是把美好变成狼藉展示于世人。
陆园又开始了一场流血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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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断肠琴中很悲惨的一段，给点眼泪，花花，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