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永远不能得你所爱,不论轮回几世,你都会为情所恨!哈哈哈哈!”
在那疯狂的笑声中,白色的柔弱身影飘然落下,她睁着眼,竟然只有迷茫和不解……
木辛缓缓的睁开眼,一直紧握的手指展开,手心濡湿。那梦竟然如此真实,她仿佛还能感觉到黑衣女子身上那愤恨绝望气流,还能看见那白衣女子最后的迷茫。
看着头顶淡白的丝帐,认出这是她在太子府居住的房间,她的脑中有一瞬间的恍惚,方才不是还在那个血如墨的府邸,看到了诡异的花朵,怎么一睁开眼,会是在这个地方,又是谁送她回来的?
“你醒了?”头顶传来温柔细致的嗓音,她回过神来,看见湮冰正温柔的凝视着自己。她一笑,坐了起来,揉揉仍旧有一点混沌的大脑:“怎么回事?”
湮冰眸光闪动:“没有什么,只是你近日疲惫,在与岳止王的交谈中突然昏过去了,把对方吓了一跳。”
“是么?”木辛努力回想着,却无一丝印象。
“对方真是好人。”湮冰夸张的一笑,开始整个人挂在木辛身上,“不仅派人送你回来,还送来不少上好补品,劝你要多休息呢。”
“叩叩叩——”门口传来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进来。”
琢衣推开门走进来,手上呈着一封信件:“主人,方才从炎月国快马加鞭送来信件。”
炎月国?
木寻有丝淡淡的疑惑,自己方来夕照国不到一月,这时候怎么会有朝廷的信件传来?伸手接过,拆开,白纸上短短的几句话却让她煞白了脸,纸张从松动的手指尖滑出,飘落在地——
“贤王猝死,速回炎月,举国悼念。”
只身一人快马奔腾在回炎月国的路上,她的目光沉寂,悲喜莫测。
怎么可以,她的报复措施还没有实施,她不惜赔上天下苍生的游戏还没有开始,那个人怎可如此轻易的死去?
她的心中此刻复杂无比,这一生,本就没有期盼,温柔对待自己的娘亲死去,她一心只想让伤害娘亲的人承受千倍万倍之苦,方才能给予心中稍许慰藉,而那人,这一世空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却如此轻易的死去,叫她如何甘心?
突然,马上的人一拉缰绳,抬手击落在头顶盘旋的鸽子,取出纸张,上面的字让她的眉眼微动——
“安逸王炎凡临举兵犯上,石乔平乱有功,被封为护国将军,加至忠义公。”
安逸王是先王的八皇子,心性潇洒,长年驻守边疆,掌握着炎月国三分之一的兵权。也因此躲过了当年的夺嫡之乱,如今怎么会举兵犯上?
木辛此刻静下心来,发现一切尽是疑点。首先,根据先前的试探和了解,石乔确实是夕轩傲埋在炎月的眼线。炎月鸿并非昏君,如此之人,怎会让他掌握更多的权力?况且三皇子炎轻皓也非庸才,再加上那个表面柔弱实际有着皇宫情报最为机密的情报网的炎亦钰,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其次,那个妖孽怎么说也是朝廷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贤王,突然死亡怎么会自己一点都没有接到尘字门人的情报,反而是朝廷的急报来的更快?而且,朝廷似乎一点都没有混乱,又或是这场不可能的兵变正是为了掩饰什么……
最后,只能说是第六感,以前她从来不相信这种毫无根据之说,可是不知为何,她现在就是有强烈的感觉,从一开始,她就陷入了别人精心策划的陷阱之中,而那个捕获猎物的网正一点点悄无声息的收起……
这样一想,木辛不由放慢了速度。夕照国那边有琢衣她们,再加上她临走时给狐狸留下的任务,他应该会很好的完成。不过……想起那章仿佛被人抛弃的哀怨的脸,木辛沉重的心有了一丝慰藉,不论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都不会是孤单一个人,这就够了。
四下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意外的发现竟然是舅舅一家人所在的地方。不要问她这个路痴是怎么知道的,当初在舅舅府上居住的时候,那个粘人的舅母不知道拉着自己在这附近逛了多少次。
“辛儿,如果累了,就回家。”舅舅慈祥的话语犹在耳边。她的目光因回忆而温柔,家么……
抑制不住心中隐隐的兴奋,木辛重新扬起马鞭,只是这次的急切心情全然不同。她的嘴角有了真实的微笑,却因为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道而僵硬在嘴边。
哪里来的血腥味道?难道是……
骏马因疼痛而长嘶,扬起马蹄疯狂的奔腾。她的美眸中不在清亮,黑暗吞噬了一切,眼中的肃杀之气染的黑眸犀利深沉。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手心沁出暗红,她的身躯微不可见的颤抖,看上去让人心疼的软弱。
不会的,绝对不会……
她一遍遍的对自己说,然而心中的疼痛伴着强烈的预感越来越深。
等她赶到的时候,昔日熟悉的温暖美景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海,疯狂的吞噬着一切。
慈祥的外公,温和的舅舅,孩子气的舅母,心性单纯的表弟,他们的面孔一一在心头闪过,然而全部化成了狰狞的烈火,啃噬着她心中最后一点单纯的美好和希望。
“木辛少爷……”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木辛急切的回头,地上躺着一个几乎被血染红的男子,面容依稀是舅舅府上的管家。
“管家,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急切的扶起管家,眼中是绝望的疼痛。
“有一群黑衣人……快去……救夫人……盟主引开了那些人,可是他们还是发现了,咳,就在前方不远出的断肠……崖……”仿佛是完成了唯一的心愿,那人的手无力的垂下,眼睛却还是不甘的睁着,仿佛在恳求着什么。
“……”无言的为他合上眼帘,木辛急切的朝着悬崖方向掠去,却没有注意到本该死亡的人却在那一瞬间睁开了眼睛,空洞无神的眼眸里闪过皈依的银光,那颜色,似曾相识。
“舅母!”然而木辛只来得及看到那绚丽的紫色衣群决绝的坠落山崖,而那些黑移人也在同时消失不见。她顾不上那么多,疯狂的扑上去,跪在悬崖边,只看的到紫色的衣群无力的飘落,终是离自己越来越远。
猛然的从身后传来一股狠绝的力量,猝不及防的她就倾身向前。只是最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身,只为看清那双罪恶的手的主人真实的面貌,却在看清的那一刻惊异的睁大了眼:“怎么会,是你……”
月白的衣袍因急剧下落的风张扬的飞起,她的神色苍白,连嘴唇也褪去了颜色,看起来犹如一朵怒放的莲花。
那再也熟悉不过的魅人眼眸,不输女子的绝世之色,那双手,曾经温柔坚定的拥抱住自己,对自己说:不论发生什么事,你永远不是一个人。
永远不是一个人,可现在,又是什么?
“哈哈哈哈!”疯狂的笑声从她的口中逸出,显的如此绝望。眼角的晶莹提醒着她,原来这一世,她也逃不过如斯命运。
“竟然是你,湮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