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夕是寒阳的哥哥,比寒阳大一岁。他们的父母在寒阳出生的那一年离婚了,寒夕是被他妈妈带走的那一个。十五岁的时候他妈妈去世,他拒绝回到他爸爸这边,离家出走。从此他白天上课,不上课的时候就打很多份工,半夜在山道上和人赛车,赢的人有很可观的奖金,比赛的过程中却时时将命提在死亡边缘。所以他不似寒阳过着家里有佣人出外有司机的优渥少爷生活。
我们相爱了,一触即发、义无返顾。但是他消失了,在我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我去找他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月后传来他赛车失事,连人带车掉下山谷尸骨无存的消息。我不相信,我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暂时不回来,等事情解决了就会回来。
寒阳显然不认同我的说法:“你太偏激。”
我笑笑:“是吧。”
“这样太辛苦。”
“是啊,可是很开心。”走出那个时时处处约束我的围墙,我是真的开心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
“可是我会舍不得你吃苦。小喵,我就不可以吗?住你心里的那个人一定要是他才行吗?”
“寒阳,你在说什么?”我突然不知所措,寒阳在我的生命中有着重要的位置,我们之间的亲密已经超越了性别,只是一切都和爱情无关。
“小喵,你知道吗,我那么喜欢你,从小就喜欢。我想要等你足够大的时候再和你说的,可是在我还来不及让你准备的时候,寒夕却回来了,我不曾想到他竟然那样彻底的占有了你的心,让你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他紧紧抓住我的手。
我无比惊骇,这个我视为知己的男生竟然喜欢着我。
“我知道寒夕是你的屋檐,那么把我当成一根浮木,在你溺水的时候请你抓住它,好吗?”
“寒阳,我们不可以,我们是好朋友。”我回过神来。
“我比不上他吗?不管怎么样,我都只能是他的弟弟。”他蓦然放手,在他的眼里,我看到深深的自卑感。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似乎失去了安慰他的立场。
寒阳站起来,平淡的说:“我要回去了。”
我也站起来,却感到几束注视我们的目光。我顺着方向望过去,原来是韩袭和班里的几个男生。韩袭用颇具深意的眼神注视我,很刺眼,我楞了下。这时候寒阳已经走到餐馆门口了,我连忙追上去。
送走寒阳,我回到宿舍。没有人,大概是去吃饭了。我坐在床缘,抱着HelloKitty,想着寒夕。寒夕,在哪里呢,怎么还不回来?你一定还活着,对不对?寒夕,我还活着,是因为坚信你还活着。
如果没有遇见过你,我还是单单纯纯的我,可是我们不仅仅是遇见,还那样深刻地溶入彼此的骨血。
现在的我是你一笔笔刻画出来的,没有了你我就失去了依托。我们生命的轨迹早就改写,一旦失去你,我要怎么继续断了的生命线呢。
寒夕,我好想你,快疯了。
元元她们吃完饭进来,元元一下就扑到我身上,说:“听说你刚和一个超级大帅哥在一起噢。”
我抬头看她,却觉得一片朦胧,元元紧张的抚上我的脸:“你怎么哭了,那个大帅哥欺负你吗?”
原来我哭了,我却没有察觉。我连忙擦眼泪,手机在同一时间响起,是寒阳,我犹豫了下,还是接起。“喂。”
“对不起,小喵,我刚刚……”他的语气里有深深的无力感.
“我没事的。”我打断他。
“你哭了?”
“已经不哭了。”
“对不起。”
“我说了没事了。”
沉默。他显然也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
于是我说:“如果没事的话,我想要休息了。”
“他昨天回来了,我哥。”
“在哪里?”我已经没有办法冷静,我的心就快要蹦出来。
“被我爸关在家里。我带你去,我现在……在你们学校的门口。”
我立即挂掉电话,奔出去。我只想着,他回来了,寒夕回来了。
寒阳果然在学校门口等我,他身边停着他那辆银白色的跑车。我坐到驾驶座副座,他也坐到驾驶座上。
他开动车子,说:“我哥去了日本,传回来的死讯是假的。我爸爸一直在找他,终于前几天在日本谈生意的时候看到他,他在一家饭店打工,我爸去那里跟客户签合同看到他,昨天我爸就把他抓回来了。”
我们到寒阳家的时候,寒阳家的别墅灯火通明,寒阳的爸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上抽烟,脸色寒森。
寒阳走上前去问:“爸,哥呢?”
我也走过去问:“古伯伯,寒夕呢?”
古伯伯看见是我,叹了口气说:“那个不肖子,我把他锁在房间里,他竟然给我爬窗逃走。”
“逃走?”我不敢相信,难道他又一次要从我的生命中逃开了吗?
古伯伯说:“中午还在的,刚刚李嫂去送晚饭发现窗户开着,人却不见了。不过他逃不远的,他的身份证、护照和信用卡都被我锁着没带走,他的车也还在车库里。”
我再次和寒夕失之交臂。从寒阳家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我抱了HelloKitty倒在床上,寒夕会去哪里呢?他会来找我吗?他走的时候身无分文,要怎么办?
一星期过去了。寒夕没有出现,他既没有回家也没有来找我。而我等待的耐性在慢慢的耗尽,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
我的银行卡被冻结了,我知道是我妈妈做的。我早料到她会采取行动,没想到是这样的方式。看来她是料定我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等着我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在历尽生活的艰辛后乖乖回去求她原谅。
我问元元有没有什么工作的机会。元元很诧异:“妙尔,你要打工吗?可是我看你穿的都是名牌,吃的又讲究,不像是苦命的样子啊。”
是不是名牌我不知道,我过去的服饰都是我妈打理的。
我说:“我需要钱,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元元虽然觉得奇怪,不过也没再问,答应帮我留意工作的机会。
燕玲和姜绮回来说:“你们知道吗?有一个舞蹈比赛,奖金有2000块哦。”
我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我问:“什么舞蹈?”
燕玲说:“好像都行。”
我报了名。从小到大我参加过几百次的芭蕾舞比赛,捧回过很多重量级的奖杯,这样的小比赛,我势在必得。
接下来的一周我忙于比赛,从练舞、初赛、复赛到决赛,我毫无惊险的一路闯过,最后捧走奖杯,也拿到两千块钱。
当我手里握着两千块钱时,我哭了,我竟然将我用生命热爱着的舞蹈去换取让我得以生存的金钱。元元她们以为我是太兴奋了。
因为赢了比赛,我要请客。
姜绮提议说:“我们去酒吧吧,长这么大还没去酒吧喝过酒呢。”元元和燕玲也赞成,这些在老师同学眼里文静乖巧的女孩们其实有着深深反骨的一面。
星期天晚上八点,我们到了一家酒吧,姜绮打听来这家酒吧八点半以前打六点八折。我们进去的时候,酒吧只有几个顾客。我们左到吧台上,吧台上还只有两个酒保,其中一个酒保过来招呼我们,竟然是寒袭。他很惊讶我们会来这里,而我们也一样的惊讶他会在这里打工。
“你怎么会在这里?”元元问他。
“我喜欢调酒,就在这里学习。”他又问,“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当然是来喝酒啊。”姜绮翻翻白眼。
“因为妙尔赢了舞蹈比赛,所以我们来庆祝一下。”元元解释。
我第一次发现元元看着韩袭的目光是那样热切,对于这样的目光我并不陌生,元元喜欢韩袭。
“这里没有你们要喝的酒。红茶还是绿茶?”他问我们。
“绿茶。”元元回答。
姜绮看到元元那么快就倒戈,马上抗议。燕玲拉拉她的衣袖,她才会意。燕玲要了红茶,我和姜绮都要了绿茶。
我们喝着茶,眼睛却左瞄瞄右瞄瞄,对于我们这几个第一次到这种成人娱乐场所来的人说,这里的一切都让我们觉得新奇。只有元元的眼神一直跟着韩袭在吧台里忙碌的身影。
到九点半的时候,光顾酒吧的人越来越多,酒吧里烟味酒味混杂。我提议回学校,我招来服务生买单,然后我们一起去和韩袭说再见。我们走到韩袭站的吧台,竟然已经满座,而且清一色全是三十岁上下的年轻女子,而韩袭正微笑着为她们调酒,看来他的魅力很大,那些女人显然全是冲着他来的。
我们走过去,我对他说:“我们要先走了。”
韩袭说:“我就快下班了,等会一起走吧,你们几个女生不安全。”
元元先同意了,我们就在旁边找了位置坐下。这时候,我们发现在离韩袭不远的吧台有着更大的骚动。我们都很好奇的望过去看究竟,吧台里高大的酒保正低着头调酒,紧身的黑色背心将他身上完美的肌肉尽显无疑,而他面前围了很多女人,甚至没有位子还挤在那里,景象空前壮观。
姜绮说:“那个酒保一定帅到毙。”他弯身从吧台下面拿出一瓶酒,弯身的时候挂在脖子里的项链从背心里面掉出来。元元也在同一时间发现,她说:“妙尔,他和你戴着一样的项链。”而我已经冲到了他面前。那个我日夜思念的人,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我已经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