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风轻拂着她的脸颊,吹凉了她裸露的手臂,也冻伤了她脆弱的心。到底阿武去哪里了,这时候还不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她坐在大门口的地板上,双手抱着膝盖,满脑子不停的胡思乱想,嘴里不停念着“阿武,阿武。”四周静的出奇,只有大厅的钟还在不停的发出滴答声,暗示着时间的流逝。
当时间接近十二点时,恬心霍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转身往房间跑。她不能坐着干等,她要去把他找回来。当她站在入夜的大街上,周围的寂静让她一阵茫然无措。他会在哪里呢?这一刻,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对他真的知之甚少,一阵愧疚感瞬间将她淹没。毫无所知的她站在大街上踟蹰许久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地方——天堂之门。
天堂之门,寂寞者的天堂,孤独灵魂的栖息地。第一次萧崇武带她来的时候,心里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排斥感。她不喜欢这里,它给人感觉太过寂寞与苦涩。她在那里伫立片刻,便上前正要打开门的瞬间,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扬起头,一张英俊的面容便倒射在眼里,那是张熟悉的脸,她感觉在哪里见过他,可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对方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便转开他那张面无表情额度脸大步朝外走去,走向街对面正要走过来的一个女生,而那个女生竟是——蓝小枫。她也终于记起那个男生了,他是伊神若。如果在平时,她可能会去和他们大声招呼,但现在她没时间,更没那个精力。
打开天堂之门的瞬间,一阵重金属的乐声瞬间弥漫她整个耳官,她微皱了下眉头,还是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舞池内的人们在音乐的鼓动下犹如脱缰的野马,疯狂的舞动身躯,在霓虹灯照射下的是一张张迷茫的脸。恬心困难地穿梭在扭动的人群中,试图能从中找到那张熟悉的脸,可是当她将整个酒吧转了好及圈,依然一无所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瞬间积压在胸口,几乎让她的泪要夺眶而出。她深吸了几口气,带着失望准备离开。刚要转身,就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躯,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酒味。恬心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对不起——”
可当她看清来人的脸后,紧锁的眉头立即舒展开了。“阿武,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不要再生我的气了,跟我回家好不好。”萧崇武微眯着双眼盯着她,涣散的眼神及因酒精而略显混沌的脑袋花了好长功夫才消化她的话,“回家,家?家在哪呢?”突然间,他对这词很是迷惘。
“阿武,你喝醉了,快跟我回家。”“跟你回家,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和你回家,我不回去,你也别管我。”“我怎麽能不管你,我是你姐啊!”恬心激动的加大音量,周围的音乐立即将其淹没,但萧崇武却一字不漏的停在耳里。
“姐?你是我姐,姐姐。”萧崇武嘴里念着,突然间迷茫的黑眸变得犀利,他直视着恬心,借着酒精的催化,道出了长久积压在心底的话。“姐姐?哼,姐姐,你知道我多么憎恶这个称谓,多么痛恨老天把你强加做我姐的这个事实,多么希望我们两个人血管里流着的不是同样的血。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可以把自己的血抽干,然后我们就可以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了。”萧崇武一口气吐出的话着实惊呆了恬心。
一时间她木然了,而木然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恐慌和害怕。她不知道现在的她还能说什么,只是一味地说着:“我是你姐,我永远都是你姐啊!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不是吗?”恬心的话彻底激怒萧崇武,他怒吼着道:“我讨厌你是我姐,就是这个该死的血缘关系所以我只能默默地站在你身后看着你,即使游亚臣要接近你,我也没有资格阻止。可是你明明就答应我不理他的,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他喃喃自语着,眼里透着无尽的悲伤。
“不是的,我没骗你,我本来没打算理他,可是他生日没人陪,所以我才陪他过生日的啊!”“他生日没人陪所以你要陪他?”恬心使劲地点了点头,以为他相信了,没想到他却轻蔑地笑道:“恬心,我摆脱你要找理由搪塞我,你也找个好点的吧!他生日会没人陪,你说出来谁信?恬心我真的对你很失望,生活这么多年,我不知道原来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你。”萧崇武几乎是用吼的说出那些话。
虽然他的话被震耳欲聋的乐声所掩盖,但每字每句都深深刻在她的心里,顿时叫恬心血色全无。她轻抖着唇,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睁着一双受伤的眼直视着他。而她眼底的悲伤却也让他的心隐隐作痛。他不敢再看下去,只能狼狈的逃开了。
这次,她没开口阻止他的离去,而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踉跄的往外逃。只是当他的身影隐没在夜幕中时,她的泪像决堤般夺眶而出。周围的人群还在各行其是,没有人停下动作注意他们,也没人知道站立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女孩,她的心在淌血。
恬心像游魂样走在寂静的大街上,脸上还清淅地挂着两条泪痕。入夜的风吹拂在身上,好冷,心也好冷。阿武,她唯一的亲人,他对她失望,弃她而去了吗?她以后该怎么办呢?对未来的迷茫让她再次驻足垂首痛哭。不知哭了多久,她哭累了,才起身抽泣着往前走。而一直沉浸在痛苦中的恬心,没有发现她的身后有两道黑影一直尾随其后,在经过一个拐弯处时,黑影突然窜到恬心的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也使她从悲痛中拉回现实。
恬心睁着一双红肿的没眸,困惑地看着前面突然冒出来的两个男人。刚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她看见那两个男人嘴角露出的猥琐笑容,才惊觉到自己危险的处境。她屏住呼吸,脚稍稍往后移,在他们要迈开脚步向她靠近之际,她拔腿拼命地往后跑。“站住,你跑不了的——”不理会那两个人在后面的恐吓。
也许只有十几秒,也许已经十几分钟,这时的她完全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所笼罩,忘记时间,也忘记呼救。从小就不爱运动的她没跑几下腿就一阵酸痛。她绝不可以停下,一定要摆脱。她这样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可就在她想再加速时,莫名其妙的给拌了一跤,硬生生的摔在地上,瞬间,她的手掌多出了几条血痕,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她的感觉神经,叫她吃痛地皱眉。“真是自讨苦吃,乖乖站着不就好了吗?搞的自己这么狼狈,何必呢?”其中一个男人穿着一件花衣衫,留着及肩的长发,脸上疤因他笑而抽dong着,显得特别狰狞。他看着摔在地上的恬心,露出得逞的笑。恬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移步上前,她就迅速地往后挪,可是没挪几步,手指就触摸到冰冷坚硬的墙壁,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被逼进了死巷。
“呀!是死巷耶!你无路可逃了哦!”另一个男人说着看着同伴一眼,两人同时露出令人作呕的奸笑。男人的话叫她的心有次跌落谷底。这是梦吗?如果是就请快点让她醒来。
恬心在心里祈祷,眼眶又次蒙上一层氤氲。她缩着身体,不停地瑟瑟发抖,双手紧紧环着膝盖,在男人再次靠近之际,她终于害怕地哭喊出声,“不要,不要,走开,阿武,阿武——”她的哭喊触怒了两名男子,他们皱着眉,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并口气微愠地道:“该死的,很吵啊!给我闭嘴。”他们上前粗鲁地抓着她的手臂。恬心拼命地挣扎,不轻易间,指甲刮破刀疤男的手背,“他妈的找死。”说着他扬起手,朝着恬心苍白的脸颊狠狠地甩了过去。“啊!”随着呼叫声,恬心的头重重地撞击道坚硬的墙上,顷刻间,她的额角露出鲜红的血,整个人也顿时瘫在地上,她觉得头好晕,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般毫无力气。恬心痛苦地趴在地上紧闭着双眼,嘴里低低地呼喊着萧崇武的名字。
她感觉自己好难受,除了呼喊阿武,已经做不出第二选择,挣扎好像已徒劳无功了,现在的她能做的只能是不停流泪,不停哭泣,然后在绝望中彻底的死心。脑袋还在嗡嗡作响,男人的唾骂还在继续,可是隐约间,她好像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这些该死的畜生。”一声愤怒的吼叫过后,是一阵惨烈的打斗,不久就传来男人痛苦的shen吟,及害怕的求饶声,最后一切归于沉寂。突然间的死寂,叫恬心更加心惊胆颤,一种仿佛来自深谷绝望的声音开始在巷子里蔓延。
她紧闭着双眼,不敢面对现实,但她还是能感觉得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阿武,阿武——”她带着哭腔一面哭喊着,一面摸索着往前爬。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吓得她心跳又加快几分,几乎要跳出她的身体。“啊——”她禁不住尖叫出声。“恬心。”这久违而熟悉的声音立即令她睁开了眼,迟疑片刻,她才扭转过头,在昏暗路灯的照射下,萧崇武自责而略带憔悴的俊颜展现在她面前。“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怪我不好,是我来迟了。很疼对不对。”他轻抚着她额头上的血丝,眼底尽是不舍与疼惜。恬心呆愣了几秒后,才哇的一声扑到他怀里。“阿武,我好怕,好怕——呜——”
很长一段时间,恬心只着依偎着萧崇武。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但她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似乎要倾尽所有的泪水以此发泄心中所有的彷徨与恐慌。当哭声停止之时,萧崇武发现怀中的她已沉沉入睡。
萧崇武背着入睡的恬心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他把她放在床上后,就蹲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她的睡容。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开心的不开心的,一幕又一幕,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多么的荒唐。
“阿武,你别走,别生气。”恬心在睡梦中呢喃着,眉头紧锁着不肯松开。他伸手轻抚着,似乎要将它舒展开。然后他的视线落在她受伤的额头上,心被针划过一样,很疼很疼。“我想我该叫雷给劈死的,怎麽能对你有那样的想法呢?你没有错,一切的错都在于我,是时候了,我该放手了,还你自己,也叫我自己彻底死心。”他喃喃自语着,趴在床沿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以此哀悼他那不被允许的恋殇。直到天边泛白时,他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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