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沉浸在一片阴沉悲伤的气氛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悲容。
萧林的葬礼在教堂举行,萧爱也去参加了,当着所有参加葬礼的人的面,张美琴狠狠的甩了萧爱一耳光,并且让她滚出去!
如果不是萧启生拦着,和南宫宇保护着萧爱,恐怕萧爱真的要被她给活活扒皮抽筋。
张美琴看着萧爱,紧紧握紧拳头恨不能一口将她撕碎。因为她害的她的女儿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而害的她的儿子年纪轻轻的就丧了命,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对于张美琴的愤怒,萧爱理亏地低下了头。
萧启生皱起了眉头,好好一个家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曾经那个温馨幸福的家仿佛已经变成了虚假的幻觉。
所有的一切不知不觉间发生,看似合情合理,却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还有另一张网,而站在那个网中间的人一直站在暗处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萧林的葬礼结束后,外界都在揣测南宫宇的新娘会是谁?
萧楠孩子没了,以后也不能生了,这件事被八卦媒体挖了出来,外面的报道到处都在说,外界的猜测普遍认为萧楠已经没戏了,南宫家一定会嫌弃她已经不能为南宫家续后而放弃她,该娶已经怀孕的萧爱。
人向来都这么现实的,何况豪门中人呢?
南宫夫人为了保住南宫家的声誉派管家将南宫宇叫回来要求他举行和萧楠的婚礼,但是南宫宇坚决不答应,并且说要对外宣布和萧爱的关系,而且就算他不宣布,外界也知道了他和萧爱已经住在了一起。
为了这件事母子俩再次大吵了一架。
“你如果继续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话,我就收回你所有的权利!”南宫夫人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我求之不得!”南宫宇看着南宫夫人说,“总之,我是绝对不会放弃小爱!以后如果是因为这件事的话,就不用找我了,我的答案永远不会变,您爱怎么样随您的便吧!”南宫宇说着转身要走。
“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你如果敢走出这个家门,以后就永远别回来!”南宫夫人对着南宫宇冷酷地吼着。
“随便您,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南宫宇脚下停了一下,说完毅然决然的走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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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林的死给萧家人的打击很大,萧楠出院以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并且开始绝食。
现在的她孩子没有了,南宫宇也明确表明了态度,会和萧爱在一起而彻底抛弃了她。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哥哥死了,孩子没了,而且以后她再也没有做母亲的权利了,南宫宇也抛弃她了,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那么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呢?
萧楠躺在床上,空洞地看着上面的天花板,手腕的伤口里一滴一滴地往外流着血,无声的滴落在光滑的地板上,氤氲开来……
如果不是张美琴发现的及时,也许萧楠真的要去极乐见她哥哥了。
萧楠再次被送进了医院,张美琴看着萧楠现在的样子痛苦不已,她恳求萧启生和她一起去求萧爱,让她救救萧楠,就算是看在萧林的份上放弃南宫宇。
两个都是自己亲生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萧林已经不在了,他不想再让萧楠有什么事,所以只好听从张美琴的劝说,一起开车去找萧爱。
坐上车的时候,一直挂在车前的平安符小饰品突然断了,掉了下来。这还是萧爱生日他送萧爱礼物,然后萧爱回礼时送给他的。
萧启生看着断了的护身符,有种不祥的预感,便将平安符放进了车前的凹盒子里,被张美琴瞧见了,觉得都断了,没用了,随手拿扔出了车窗外。
这随手的一扔确是扔掉了他们俩的性命,当车子开到转弯处的下坡时,因为路上车辆稀少,萧启生在张美琴的催促下加快了速度,结果和突然开过来的一辆私家车撞在了一起,尽管萧启生已经在刹车了,但是由于两边的车子都超速了,所以车子撞翻了,当场车祸人亡……
此刻萧爱被南宫夫人请去了南宫家做客,还不知道父母的事。
南宫夫人劝说自己儿子无用,只好找萧爱过来,劝她主动离开南宫宇,不要毁了他的前程。他们的孩子她会好好照顾,如果有什么条件,只要她能做到,她都会答应。
萧爱为难地低着头,她本不想来的,可是对方毕竟是南宫宇的母亲,她只好强迫自己来了。对于南宫夫人的请求,萧爱无法答应她。
她绝对无法放弃自己的孩子,想到自己的童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重覆自己的后尘。
见萧爱迟迟不说话,利用沉默与她对抗,南宫夫人突然也没了好脸色,怒问道:“为什么不说话?你是舍不得放弃我们南宫家的家产吗?那我告诉你,我儿子为了你连我这个母亲都不要了,甚至连整个南宫财团都放弃了,这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是你害的我们家不得安宁,你如果不肯离开他,那么他将一无所有!你难道想看着他前途全毁吗?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请离开他吧!”
面对南宫夫人的一番激烈言辞,萧爱暗自垂泪,始终保持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南宫夫人见萧爱嘴巴硬的很,就是不肯松口。
“夫人!”这时,管家突然走了进来。
“没看见我这边见客人吗?”南宫夫人不悦地看了眼管家,他应该了解她的脾气,会客时不允许别人打搅的。
“对不起,夫人,刚刚接到电话——”管家说着看了眼萧爱,接着说:“萧启生先生和夫人刚刚出车祸去世了。”
“什么?”萧爱快步走到管家面前,“我爸怎么了?”
“萧小姐您的父亲和母亲是要去少爷的住处找您的,但是在路过一个下坡的时候速度太快和一辆高速行驶的私家车撞在了一起,车子被撞翻了,当救护车赶到的时候,您父亲和母亲已经断气了。”
萧爱顿时愣住了,萧林才去世没多久,现在父亲也……
“萧小姐,还有一件事。”管家接着说,“萧楠小姐割腕自杀,被送进医院接受治疗,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
“割腕自杀?”萧爱怔怔地重复着,难道这就叫祸不单行吗?
很快萧楠也知道了父母车祸亡故的消息,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这下连父母都不在了,她就更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萧爱站在病房的玻璃墙外看着日渐憔悴的萧楠,曾经那个活泼、高傲还有些霸道的萧楠已经不见了。
萧林的死给予萧爱精神上的打击也很大,父亲的去世对她更是沉重的打击,如今看着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再也不忍心去伤害了。
南宫夫人的话一直回绕在耳畔,如果她离开,她会将所有的一切都还给南宫宇并且迎娶萧楠吗?
萧爱一直挣扎于此,终日郁郁寡欢,看得一旁的南宫宇很是心疼。
他除了默默地陪伴着她,关心她,照顾着她。这些更是让她联想到孤零零的躺在医院里的萧楠,想到萧林为了救自己而亡的事,心中产生了负罪感。如果不是舍不得腹中的胎儿,她或许也会这样一直消沉下去。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难过也无济于事,为了腹中的孩子也要振作起来,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南宫宇担心地劝说着,最近一连串的事情让萧爱明显消瘦了许多。
“如果连我都忘记了,那么我所尊敬的亲人们就等于真的死了。”萧爱难过地说。
当二十多年后的今天,萧爱对我说着同样的话时,已经没有了二十多年前的悲恸和伤感,我并没有深深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却被她的冷静所震憾。
也许任何伤痕在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之后,都会结疤脱落。只是在偶尔提起的时候,心会不由得地被隐隐的牵动,仅此而已。
萧爱一个人想了很久,为了不破坏南宫宇的前途答应了南宫夫人的提议,决定一个人悄悄离开。但是却被南宫宇察觉了。
他拦在门口,看着正要离开的她,“你要去哪?”
萧爱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看向一旁,黯淡地说:“我要回家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南宫宇问,上前帮她拿着行李,“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萧爱将行李从南宫宇手里拿了过来,想从南宫宇旁边走过去,却被南宫宇拦住了,“为什么要这样?”南宫宇深情地质问她,缓缓地跪在她的面前,伏在她的怀里,这些日子他所承受的压力并不比她少。光是外界的评价的议论就已经让他快要崩溃了,再加上照顾萧爱和担心她腹中的孩子更是让耗尽了他的精力,同时还要了解杀死萧林的李倩的抓捕情况,因为他不想让萧林白白送死更不能原谅敢伤害萧爱的人。
可是萧爱现在却想离开?
南宫宇怎么也不能理解,他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来的努力都变的没有价值了。
“为什么?我们已经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你为什么要变卦?我和我母亲已经决裂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是再离开我,你让我情何以堪?”
南宫宇将脸埋进萧爱的怀里,萧爱低头看着怀里的南宫宇,第一次看到了他脆弱的一面,心一下子软了。
抛弃了和南宫夫人的约定,继续留了下来,并且答应永远不会再像这次这样偷偷离开。但是萧爱没有想到的是再次离开的会是南宫宇,而且是一去不复返。
两人一直居住在南宫宇的私人别墅里,南宫宇为了萧爱放弃了一切,除了这栋别墅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这是我父亲送给我亲生母亲的礼物,所以她没有权利收回。”南宫宇如此说。
萧爱一直奇怪这栋别墅为什么一个佣人都没有。
“因为这里是我和我父母生活的地方,我不想让任何不相干的人呆在这里,触碰这里的任何物体。因为这里有我最美好的幼年记忆。”南宫宇温和地回答,虽然和亲生父母在一起的日子已经很模糊了,但是只要想起那时候,他就会感到愉悦,光是从他的脸上就可以看出来。
南宫宇对于自己的生身父母的事说的并不多,似乎是刻意回避,萧爱有所察觉便很识趣地没有多问。
两人在这里过了几个月平静幸福的生活。
八个月后,萧爱生了一个健康地女儿。
南宫宇第一次做了父亲,心情异常的激动,他立刻发短信告诉朋友们自己拥有了一个女儿,母女平安,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南宫财团的总裁,并且被脱离了南宫家,但毕竟头上还是顶着还是南宫家继承人的头衔,所以生了女儿这么大的事还是被媒体大肆渲染一番,而萧楠早已经被人们淡忘了。
当他们生了女儿的消息传到南宫夫人的耳朵里的时候,南宫夫人派管家过来请南宫宇过去一趟,本来还提到带着孩子一起过去,但是被南宫宇拒绝了,看在南宫夫人抚养了他二十多年的份上,他答应下午会过去,而管家由头至尾直到离开只字未提及萧爱的名字,从这一细节就可以看出来南宫夫人还是没有接受萧爱。
下午的时候,南宫宇亲了亲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吻别了萧爱然后去见南宫夫人,临走之前,对萧爱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萧爱微笑着点头送别了南宫宇,却不想南宫宇这一走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抱着女儿傻傻地在家等着南宫宇的归来……
一天……
二天……
五天……
十天……
萧爱开始担心起来,她还是月子期间,就去南宫家想找南宫夫人,但是南宫夫人拒绝见她,而询问南宫宇的消息时,管家只是说少爷已经回去了。
萧爱无奈地回到住处继续等待着,南宫宇说过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她就这样傻傻的等着,直到三个月后终于等来了南宫宇的消息。但是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那是一则南宫宇要结婚的讯息,新娘正是半年多没见的萧楠。
正当萧爱还没有回过神的来的时候,南宫宇和萧楠一起出现在了别墅外面。
南宫宇并没有下车,只是远远的坐在车里停靠在别墅外面的豪华轿车里。萧楠打开车门在一个大汉地陪同下进了别墅,就像看着一堆垃圾的眼神一眼看着萧爱,满眼的蔑视和嘲讽自不必说。
萧爱好奇地看着萧楠,询问南宫宇的事。
但是萧楠没有搭理萧爱,只是一个眼色,旁边的大汉便矫捷地走向旁边的几个房间里推门看了一下,然后进了放着孩子的房间,走进去将熟睡的婴儿抱了出来送到萧楠的怀里。
“这就是南宫大哥的女儿吗?”
“我的女儿……”萧爱刚想上前要回孩子,却被旁边的大汉拦住了。
“这是南宫家的孩子,我带走了,谢谢你为南宫家生孩子,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这个孩子的。”萧楠看着怀里的孩子,并不去看萧爱,“你当初害我失去了孩子,所以现在注定要陪我一个。”
萧楠抱着女孩转身走了。
“我的孩子……还给我……”萧爱立刻要上前去追,却被大汉死死的拦住眼睁睁的看着萧楠抱着刚出生三个月的女儿离开了。
等萧楠上车了,大汉才放手转身出去了,萧爱立刻追了出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见了三个月,一出现就是来夺取她的女儿?
她看着坐在车内面无表情的南宫宇,不管她怎么喊,他都没有转过脸来看她一眼。
萧爱追着开走的轿车拼命的跑着,追着,一不小心被路边突起的树根绊住了,因为跑的太急,整个身子突然向前摔了出去,膝盖猛地撞击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发出一声骨节断裂的清脆响声,突然传来的剧痛让她失去了知觉……
当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腿上打着石膏,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将她送来医院的。
当她住了半个月医院没有等痊愈就离开医院时,发现自己已是一头白发,那天正好是萧楠和南宫宇的婚礼,她站在很远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当南宫宇载着萧楠开着花车从她面前开过去时,他不经意间扭头看了她一眼,好像没有认出她一般面无表情的一瞥,便又看着前方继续开着车离去了……
故事讲到这里,萧爱眼神黯淡地低下头去,呆滞地注视着放在桌子上的双手,声音苍白地说:“从此我们便没有再见过面,我不相信他会就这样离开我,在他离开的几个月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会这样。我在心里坚定不移地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所以我一直留在这里,二十多年来,我每天都会到他的车去南宫财团经过的那条马路等待着他,他亲口对我说过:‘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他从来没有骗过我,所以,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萧爱支撑着庭院里的桌子站起身,拄着拐杖口中念念有词的一瘸一拐地走了。
看着她凄凉孤独的背影,为她的遭遇感到唏嘘不已。
只为一句不算约定的约定而等了二十多年,我不禁疑惑怎样的信念让她如此执着?而那位南宫宇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让一个爱他的女人花上半生的时间来守候他的一句约定呢?
我低头看着手里白纸上写着的一长串手机号码,原来已经二十多年了,也许这个手机号码早已成了空号。
不知道是被什么驱使着,我下意识地拿出自己的手机试着拨打了手中的手机号,我并不确定这个号码是否有用,当将手机放在耳边时,惊讶地听到听筒里面传出的音乐声。
二十多年来,那位先生一直没有换手机号吗?
“喂!”听筒里突然传出一声深沉冷漠且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
我吓了一跳,心脏差点都跳出来了。慌慌张张地应道:“请……请问是南宫宇先生吗?”
“什么事?”听筒里传来简短的询问,看来接听的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故事里的南宫宇了。
我心跳的厉害,突然和这么陌生且遥远的人说话,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不受控制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您好,请问您还记得萧爱吗?”
“砰!”听筒里突然传来一声响,接着就听见里面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手机突然间挂断了!?
我好奇地睁着大眼睛,不知道刚才怎么了?
难道是我太冒昧了?所以对方才突然挂断我的电话?
就在我感到奇怪而莫不着头脑的时候,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我连忙接听,“对不起,刚才……”
“雪儿,什么对不起啊?”听筒里突然传来一个半生半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
“没什么,呵呵!”我赶紧转换话题,“那个……请问你是……?”
“我是你老婶儿,你现在人在哪里啊?出去这么久怎么也不知道回来?你阿婆快不行了,快回来吧!”
“阿婆怎么了?”我紧张地问。
阿婆是捡到我的孤寡老人,八年前,当我不知何故昏迷在路边的时候是阿婆遇见了好心的将我捡了回去,也等于是我的救命恩人,老婶儿是阿婆的邻居。
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徒步旅行,一边靠给杂志社或报刊之类的媒介写点稿子赚取生活费一边寻找失去的记忆。
“你阿婆这些年一直病着,也不让我打电话告诉你,现在恐怕是撑不下去了,你快点回来见你阿婆最后一面吧。”
“我知道,我立刻就回去。”
顾不得再去管房东的事也忘记了刚才那个突然挂断的电话,我冲进自己的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准备去车站直接拦车回去,离开时想和房东说一声,但是她刚刚心情那么沮丧,我想她一定还在为没能见到南宫宇而难过,所以就没有去打搅她,转身拎着行李匆忙离开了。
半年后。
我旅行再次路过L市的时候,想起半年前我走的匆忙,忘记将存放着以前拍的照片还有文稿的笔记本电脑带走了,所以决定再去一次将笔记本拿走,顺便将未来得及付的住宿费送过去。
当我再次来到那栋别墅前的时候,隔着紧闭地大铁门看向里面,柔和的阳光下一条可爱的白色小卷毛狗摇着尾巴在庭院里自顾自地玩耍着。
我感到好奇,半年前这里有养狗吗?
从我站的地方可以看见别墅的客厅大门半开着,两旁的窗户也是打开的,房东应该在家。只是看着里面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变了,但是却说不出是哪里变了。
我按了几声门旁边的门铃。
白色的小卷毛狗听见声音,立刻朝我叫了起来,这时一个年龄与我相仿但是长的很美的女孩走了出来,我们几乎是同时看到对方,又都同时一怔。
那个女孩全身散发着高贵的气质,有点像在国外长大的女孩。
她朝我走了过来,卷毛狗已停止叫唤,摇着欢快的尾巴跟着主人的脚步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你好,请问你找谁?”女孩看着我,眼睛里全是好奇。
“你好!”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迅速在脑海里组织了下语言,接着说:“我是半年前住在这里的房客,因为临时有急死所以走的匆忙忘记拿笔记本了,而且我的房租也没有来得及给。”
“哦!”女孩好像想起什么了,“在楼上的那个房间里的笔记本是你的啊。”
“是的。”我应道,“请问你也是这里的房客吗?”
半年前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啊!
“不是!”女孩说着打开大门,“我一直奇怪家里怎么会有笔记本呢!请进来吧!”女孩让我进去。然后领着我去楼上半年前居住的那个房间,她说笔记本没有人动过,一直放在原处。
一路走来我都没有再看到房东,好奇地问:“请问房东在家吗?”
“她几个月前已经过世了!”女孩说的时候,眼框微微湿润,“和我的父亲一起永远离开了!”
“父亲?”我疑惑,听不懂。
“她等了我父亲半生,最后终于在一起了。”女孩伤感地说。
“啊!你是南宫宇的女儿?”我惊道。
“是的,我叫南宫爱萧。”女孩淡定地说道。
爱萧,萧爱!
“难道你就是房东被夺走的那个女儿吗?”问出这句话我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干嘛问这些废话,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你们家的事,我什么都知道了吗?
“是的。”女孩显得很坦然,虽然眼神里隐藏着伤感。“我父亲和她的事你都听她说的吗?”
我点点头,“我感觉你的父亲很爱你母亲,可是他却强行抢走了你,所以我一直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父亲会派人来抢走你呢?二十多年来对你母亲不闻不问?”
“你误会了。”女孩说,“将我从她身边抢走的不是我父亲,而是我的母亲。”
啊?你的母亲不是房东吗?怎么又变了?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女孩连忙解释说:“我指的是抚养我长大的养母,其实也是我的姨母。”
“你指的是房东的妹妹萧楠吗?”我试探性地问。
“是的,因为姨母是我父亲的结发妻子,所以自然也是我的母亲,小时候我并不知道我生母不是我的母亲而是另有其人。”女孩说,“直到我在国外完成学业回来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女孩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我母亲将我从她身边带走也是出于好心,是为了我好,想让我在一个好的环境里成长,如果将我留在她的身边的话,可能我连学业都很难完成,更别说一直居住在国外接受国外的教育了。”
爱萧提到房东的时候总是用‘她’代替,没有以母亲的称谓称呼房东,也许是因为从出生就被夺走再见面时已经阴阳相隔,所以除了血缘以外实际上没有什么感情吧。而提到萧楠的时候,总是以‘母亲’来称呼,也许是因为她是由萧楠抚养长大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有母女之实,所以才会如此向着萧楠吧。
不过听到她总是叫自己的生母为‘她’,而管将自己从亲身母亲身边夺走的姨母叫做母亲时,我的心里始终还是有些不舒服。
“其实我母亲嫁给我父亲,过的并不好。除了占着一个南宫家女主人的身份以外什么也没有。我的父亲并不爱我的母亲,完全是听从我奶奶的意愿才娶了本该是我姨母的母亲。”爱萧说,“如果我父亲没有失忆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了。”
“失忆?”
爱萧看着我点点头,然后讲述了后来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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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爱生下女儿后,媒体大肆渲染。
萧楠看着报纸上的报道,双手颤抖,看着报道上萧爱抱着婴儿被南宫宇拥在怀里的图片,心中很是不甘。
萧爱害死了她的孩子,可是现在却生下了属于自己的孩子。
萧楠气愤地将报纸揉成团用力扔了出去,报纸丢在了地上滚到了一双穿着黑皮鞋的脚前停住了。萧楠顺着脚向上看到赖俊龙时,惊讶地张大的嘴。
赖俊龙捡起地上揉成团的报纸,打开看着里面的报道,看了眼报道然后轻放在桌子上。
“好久不见了!”
“你怎么进来的?”萧楠并不想看到他,他的出现只会让她想起那些不齿的夜晚。
“大门没有关紧,我就进来了。”
“你来干什么?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
“我只是来看望你而已,听说我们的孩子没有了!”赖俊龙走到萧楠身旁,“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会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别说了!”萧楠不耐烦地打算,“以后不要再提了,这个孩子要是能够生下来,他就是我和南宫宇的孩子,现在他没了,那么他就什么都不是。”
赖俊龙温和的笑了笑,虽然这个孩子只是他复仇的工具,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听到萧楠这么反感这个消失的孩子,心里隐隐地感到不舒服,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看来你很有精神啊!”赖俊龙笑道,“那么我先走了,我还有事要办!”
“你想对南宫宇怎么样?”萧楠见他要走,连忙问道。
赖俊龙耸了下肩,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走出萧家大门来到南宫宇的住处,按门铃的时候发现是萧爱出来开门,便猜出南宫宇不在家。他要找南宫宇,萧爱在家有什么用?
赖俊龙离开了大门口,拿出手机约见南宫宇。
这个时候,南宫宇正在南宫家的书房里等待南宫夫人呢。
管家说南宫夫人去做头发了,一会儿就回来,让他先在客厅等一下。
南宫宇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杂志打发时间,但是这种叫女性搭配衣服和饮食的杂志不是他喜欢看的,便起身随手将杂志放下,去楼上的书房找本自己喜欢看的打发时间。
书房里,他四周搜索了一下,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他立刻转身接了手机,没有看见打开的抽屉里放着的一叠情爱照片和照片上压着的一枚银色的戒指。
电话是赖俊龙打过来的,南宫宇很惊讶他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赖俊龙约他出来见个面,并且以萧爱母女做要挟,南宫宇在电话里请求赖俊龙不要动萧爱母女,他答应去见他,地点南宫宇订在了郊外的那片林中的草地上。
那里环境不错,最重要没有人,所以不会有人打搅他们。
两人约好时间之后,南宫宇不经意地一个转身,被打开的抽屉里银色戒指的反光刺激到了眼睛,一个无心的一瞥,看见抽屉里银色戒指下面的一叠照片。
南宫宇立刻放下手机,随手将戒指放在书桌上,然后拿起照片一张一张地看着,里面全是赖俊龙和萧楠的亲热照片。
这里怎么会有赖俊龙和萧楠的照片?南宫宇疑惑。还有赖俊龙怎么会和萧楠搞在一块?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南宫宇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等不及见南宫夫人转身离开了书房,他前一脚离开南宫家,后一脚南宫夫人回来了。到家后发现南宫宇不在客厅,抬头看到自己的书房的门开着,以为在书房里,便上书房去,发现里面没人,瞧见书桌上放着的那枚银色的戒指时,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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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南宫宇按约定时间来到这里。
赖俊龙还没有来,他便独自站在旁边空旷的草地上,看着不远处平静地湖面等待着赖俊龙的出现。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女儿的父亲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可以毫无顾忌地做任何想干的事了,因为有了女儿,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变重了。
他不想再这样被报复来报复去了,他需要将他们之间的恩怨解决掉,以免祸及自己的妻女。
南宫宇正在想着怎么和赖俊龙解决他们之间的恩怨,这时突然听见一声汽车马达的加速声,警觉地扭头看见一辆汽车朝他飞速冲了过来,南宫宇一怔,立刻往旁边跑了两步躲开了冲过来的汽车。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汽车迅速倒车掉转方向再次朝南宫宇开了过去。
南宫宇看着疾速开过来的汽车,一眼便看清坐在车内的是赖俊龙,来不及多想,南宫宇往有树的地方跑,但是人的两条腿怎么是车轱辘的对手呢?就在即将被撞倒的时候,南宫宇摔倒了,迅速往旁边滚了两圈,躲过了车子。
赖俊龙急踩下刹车,朝还未来得及站起身的南宫宇碾过去,赖俊龙发现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就是树林,要是南宫宇跑到树林那边,那么他的行动就失败了,因为车子开不进去。于是赖俊龙猛踩下油门加速朝南宫宇开了过去。
南宫宇由于平时经常锻炼,所以思维清晰,行动迅速,身手矫捷,在车子碾过来的前一刻,站起身朝前面两步远的大树跑去,只要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就在南宫宇和大树一步之遥的时候,突然一声枪响,南宫宇感到小腿一麻,就在他因腿麻而停顿的瞬间,那辆白色的轿车已经朝他撞了过来,伴随着巨大的刹车声,他被车头撞出很远,身体猛地撞在前面的大树桩上,失去了知觉。
汽车终于刹住了,赖俊龙打开车门的下了车,刚才那一声是什么声音?他看着地上的南宫宇不知道他是不是死了?顺着南宫宇的腿看过去,小裤腿上已经被鲜血染湿了一片。
这里还有别人吗?
赖俊龙好奇地看向周围,就在这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扭头看过去时,吃惊地看见李倩右手举着枪朝他走了出来。
“是你开的枪?”赖俊龙指着南宫宇的腿问李倩,“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可是在帮你啊!”李倩冷酷地说,完全没有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柔弱。
“这是我和南宫宇之间的事,我有拜托过你吗?”赖俊龙阴郁地质问,看着李倩手里握着的手枪对着自己,嘲讽的一笑,“看来你也不简单啊!”
李倩唇角一扯,冰冷的笑着。
看到李倩脸上冰冷的笑意,赖俊龙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现在是打算要杀我吗?”
“怎么会呢?你替我妹妹复仇,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李倩说着抬起枪口对着赖俊龙的头。
“你在说什么?什么妹妹?”
“袁怡就是我的妹妹,亲妹妹!”李倩说。
“你就是怡儿的姐姐?”赖俊龙记得以前和袁怡交往时,听她提过她有个姐姐。“既然你早就认识我,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出来?而任凭我利用呢?”
“利用?”李倩嘲讽地瞥了赖俊龙一眼,“究竟是谁利用谁呢?哦!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其实我妹妹是被我亲手撞死的。”
“你在胡说什么?”赖俊龙看着面前这个蛇蝎美人。
“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妹妹其实不叫袁怡,她叫张丽,真正的袁怡在去新加坡的飞机上就被我和我妹妹给做掉了。然后由我妹妹顶替她的身份去学校报道。”
“她被那个人送去国外整容成南宫宇母亲的摸样并按那个人的意思混进学校接近南宫宇,让南宫宇爱上她然后再狠狠的背叛他,结果却弄巧成拙和你谈起了恋爱,并且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
“我知道后立刻要求她和你分手,要是被那个人知道,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将消失。为了让她和你分手,我故意以你的安全做要挟,才迫使她答应了。为了能够和你分手同时又能接近南宫宇,我妹妹故意让南宫宇发现她得了癌症,因为我们都知道凭她那张脸和天生的演技一定会博得他的同情引起他的注意。”
“不过小丽还真是多情,南宫宇才对他稍微好点,她就又开始喜欢上南宫宇了。这件事被那个人知道了,非常生气,所以为了能够让南宫宇痛苦,我按照那个人的意思假意撞南宫宇,让小丽出手救他受伤,引起他的怜爱和愧疚,然后可以更进一步的达到目的。实际上那场车祸都是我们事先说好的,而小丽唯一不知道的就是我会假戏真做让她命丧黄泉!”说到这里时李倩的眼睛里是疯狂凄楚的阴森之光。
“因为那个人的意思就是要她为救南宫宇死在他面前,就因为小丽被整成南宫宇的母亲的摸样,从一开始送小丽去整容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打算好了。”
赖俊龙全身发抖,“你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李倩重复着赖俊龙的话,脑海里闪过一幕幕曾经的记忆。
幼年时代的她亲眼看到母亲为了钱而陪一个猥琐的老头,回去后却被父亲暴打了一顿,钱也被抢光了。
母亲对着尚还年幼的她和妹妹哭诉着命运的不公和父亲的无情,一边强迫她去接客赚钱一边又羞辱她红杏出墙而糟蹋她。
当母亲渐渐体老色衰之后,父亲为了钱竟然将还只有十岁的她送上了一个有钱的老头子的床以一千元的廉价粗暴的夺取了她的童贞之,当她疲惫的回到家看到妹妹,和以前一样走近她时,年幼的妹妹她却厌恶地躲开了,冲着她喊了一声:“脏!别靠近我!”
当时的她怔住了,感觉心像被一根钢针刺穿了。
父亲这时跑过来拿走了那个老头子未付清的剩余的几百元钱,她亲眼看着妹妹看着金钱时发亮的眼,兴奋地伸手向父亲索要零钱时,父亲从那些钱里拿出一个小额零钱递给妹妹,然后妹妹拿着这钱一蹦一跳的走了。而父亲拿着那些钱转身出去继续他的赌博人生了,母亲则追了出去,让父亲留一点钱做家用。
没有人会在意她怎么样,哪怕一个关心的眼神或是一个敷衍地问候……
什么都没有……
她很脏,那些钱不脏吗?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钱才是最重要的。
沉默地立在原地,周围一片死寂,除了她们家养的那条小黑狗在她脚下呜呜地叫着,舔着她的鞋子,怜悯地仰望着她。
狗永远都是狗,但是人却不再是人。
母亲听一个算命先生说她和妹妹的后劲部有一颗黑痣,那是代表富贵的意思,她们都是富贵命。而她没有,算命先生说她命硬,克父克母克夫克子,对此必信无疑的母亲非常害怕她们会死在她手里。所以当父亲因为和同村的某个女人有染被发现而被打个半死时,母亲认为这都是她克的,然后送父亲去城里的医院时,坚决不让她跟着从而让她捡回了条命。
听说是车子经过红绿灯的时候,没有看就直接开过去了,结果和对面而来的车子撞在一起。父亲当场死亡,母亲成了植物人,而妹妹的脸毁了。
事情还真是巧,和她们家车子相撞的正是南宫宇和他父母的车子,就这样她认识了南宫夫人,和妹妹一起被她收养。
她不仅帮她料理了家里的事情还安排医院治疗母亲,并且在妹妹成年后送去国外整容恢复了一张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完美的脸。
当她们姐妹感激她的同时,也成了她的双手帮她做事。
当南宫夫人暗示她要么按她的意思让袁怡死在南宫宇面前要么将失去一切经济来源,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注定养成她这种不折手段的性格。为了钱,她可以抛弃一切,即使是自己最亲的人的性命。
袁怡死后,她又按南宫夫人的意思,巧遇赖俊龙;接近唐少哲,只在医院做了个修复处女膜的手术就轻易的捕获了唐少哲;做掉那个自称怀有南宫宇孩子的女人腹中的胎儿;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是设计认识张美琴假借她名义做掉萧爱腹中的胎儿,结果却因为擅自杀了萧林而得罪了南宫夫人,让她离开,否则她一定可以做掉萧爱腹中的孩子。
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倩,赖俊龙忍不住提醒道:“她可是你亲妹妹!”
“恩,我知道。”李倩漠然的无所谓的回应着,好像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你好残忍!”赖俊龙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却冷血到几乎变态的女人。
“我是很残忍。”李倩无谓的微笑着,那笑容惊心动魄的美丽,“如果这件事换成是我妹妹,她也一定会和我一样的选择。”
“你错了……”躺在地上不知何时苏醒的南宫宇忽然声音微弱的启口说,他因为受伤而全身无知无觉,连思维都模糊不清,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你妹妹什么都知道,她是故意跳进你的陷阱里……”
赖俊龙惊愕地看着南宫宇,“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抱歉……我也是到怡儿去世前才知……”南宫宇气若游丝地说,然后费力的移动眼眸看着李倩,“怡儿直到死前的那一刻都不忘求我原谅你……”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李倩纠结地问,被她刻意抹杀的良知在这一刻从心底苏醒了,“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吗?”晶莹的泪水疯狂地涌进心底,一滴也没有流出来,心仿佛被冰冷的海水淹没着窒息着,她再也无法笑出来,纠缠的恨意让她的美有种摄人心魄的疯狂!
赖俊龙怕李倩乱来借机想夺掉李倩手里的枪,结果被张倩不小心走火一枪打中了心房,而这一声枪响同时也引来了南宫夫人和警察。
赖俊龙捂住胸口,鲜血从指缝里溢出,他缓缓地倒在了地上……他们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赖俊龙怔怔地看着蔚蓝色的天空……开始怀疑自己可笑的人生,不管他们说的是真是假,现在他终于可以去地狱找怡儿问清楚了……
乌黑温和的眸子在阳光的照耀依旧柔和,只是那隐藏在眸低的温和暖光正一点点的消失黯淡,直到完全熄灭……
当警察赶到的时候,赖俊龙已经咽气了。南宫宇也已昏迷,李倩则呆滞地跪在地上,右手中还握着那把手枪,茫然的看着地面。
警察以杀人罪逮捕了李倩,翌日便传出李倩在监狱里割脉自杀身亡。
没有人知道她割脉的刀片是哪儿来的,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何要自杀,只知道她的右手腕被割开了一条很深死的口子……
**
南宫宇被送进医院急救,取出了小腿上的子弹,因为被车撞出去时身体又和大树撞在了一起,肋骨撞断了八根,后腰椎骨也严重骨折有瘫痪的可能。
南宫宇在医院里沉睡了三天终于醒了,但是一切都变了,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就像一具空壳一样每天接受着治疗。
经过三个月的治疗,在骨折的后腰椎上固定了钢板,身体虽然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勉强行走,却不能久站更不能操劳或剧烈地运动,日后还要经常去医院经行复诊检查。
南宫宇被秘密接回了南宫家,南宫夫人看着面前被她折磨的和废人无异的南宫宇,问道:“还认识我吗?”
南宫宇没有任何反应。
“我是你母亲啊!”南宫夫人继续说。
南宫宇依旧没有反应,他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还记得你自己叫什么吗?”
南宫宇漠然地摇头,大脑一片空白,但总是感觉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忘记了似的。
南宫夫人慢慢地站起身,离开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柜台上的一个和南宫宇有三分相似的男人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呵……看到了没有?老公。你的儿子现在成了废人,他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对我的欺骗和伤害!父债子还,现在全报应在你儿子身上了。”
南宫夫人和南宫宇的父亲算是政治联姻,不过在这之前,南宫宇的父亲疯狂的追求过南宫夫人,那时候南宫夫人对他根本没感觉,后来经不住他死缠烂打和甜言蜜语再加上家人的劝说才答应嫁给他。
婚后的生活看似很甜蜜温馨,一直到三年后的一场车祸才打碎了这场虚假的幻像。
原来在他们结婚之后的三年里,他一直在外面和另一个女人过着夫妻般的生活,并且还育有一个儿子。而且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他疯狂追求她的时候,一边说对她说着甜言蜜语另一边却上了别的女人的床,更可悲的是在他们的新婚之夜,那个女人在医院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这就是为什么新婚之夜公公婆婆不在家而这三年来每到他们的结婚周年纪念,他就总是有客户要见。
更让她不甘心的是这件事整个南宫家除了她,其他的人都知道。
南宫宇的父亲并不是因为爱她才娶她,而是为了和外面的那个女人厮守在一起才答应了家里父母的要求将和南宫家门当户对的她娶进门。
而她一直蒙在鼓里,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他们双双去世,或许她还要被他骗一辈子。可是如今知道了又怎样?人都已经死了,她又如何去质问他?而公公婆婆还要求她收养丈夫和情人所生的孩子,他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她的心情吗?想起过去的总总,南宫夫人心中满是不甘,每当看到南宫宇的时候就会让她想起他的父亲和母亲以及所有南宫家的人是如何的欺骗她,可是面对这一切,她又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因为对待一个死人,你能怎么样?难道跑进地狱去把他抓出来?
当看到南宫宇一天天的长大,越长越像他父亲的时候,她就更是纠结。知道南宫宇是无辜的,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要报复南宫宇以宣泄心中的负面情绪。
因为她也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她承受这一切呢?
以为死了,逃进地狱去了,她就没办法了吗?
南宫夫人对着照片上的男人自言自语的控诉他的诸多罪状地时候,门外的管家领着萧楠碰巧过来了,轻轻敲门:
“夫人,萧楠小姐已经来了。”
南宫夫人立刻又镇定下来,瞬间从一个怨妇变成一个高贵的妇人,转身走了出来。她让管家叫萧楠过来是想问她,南宫宇现在废了,她是否还愿意嫁给他?
萧楠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因为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所以只要能和南宫宇在一起,她已经管不了其他了。
南宫夫人又问她是否愿意抚养姐姐萧爱所生的女儿?因为那毕竟是他们南宫家的骨血,所以一定要在南宫家长大。
萧楠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她已经没有生孩子的权利了,即使不抚养萧爱的女儿将来也是抚养其他女人的女儿。不管怎么说,萧爱的女儿身上也流着她萧家的血液。
然后就发生了抢孩子的一幕。
当时,南宫夫人坐着的车子就停靠在附近,亲眼看着萧爱追车子的时候摔断了腿,昏过去了。也许同为女人的缘故,又也许她一厢情愿的将萧爱当成南宫宇的母亲的替身进行报复而感到有负罪感,所以她让管家开车送萧爱去医院接受治疗。
南宫夫人觉得自己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但是当她看到南宫宇变成一个只会工作的躯壳时,为何心里不仅高兴不起来?还感觉到隐隐的心痛?
“难道我做错了吗?”许多年后,南宫夫人内心动摇地问身边的管家。
“夫人没有做错。”管家恭敬地回答,“佛家说世间之事,有因必有果,夫人如今得到的结果都是那时候老爷种下的因。”
南宫夫人便不再说什么,她曾经害了那么多人,如今事情早已经成为过去,可是时间越久,她心中的负疚感就越强,特别是看到南宫宇和萧爱所生的女儿的时候。每当听到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叫她奶奶的时候,她便会觉得心中有愧,心中这种负罪感更是强烈的让她窒息。
所以孩子不到四岁,她就以让孩子接受国外的教育为借口让萧楠和孩子去国外居住,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才会回来。
南宫爱萧这个名字是她死前取的,以前不叫这个名字。因为被内心的愧疚折磨着,但又不能将事情说出来再次拆散南宫宇现在的家庭,所以她给孩子取了这个名字,若将来有一天南宫宇恢复记忆,但愿他不要怪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南宫夫人临死前嘱咐萧楠照顾好南宫宇和萧爱的女儿,然后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人世。
**
转眼二十年过去了。
萧爱每天都会在马路边的树下等待着南宫宇的车子经过,而南宫宇每天路过时都会看见一位银发女人站在马路边。
二十年如一日,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虽然不知道她在等谁,但是看到她站在那里,他就会莫名的感到安心。但是在半年前萧爱说没有等到南宫宇的那一天,他因为身体突然感觉不适去医院检查,而没有从那条路上经过改道去了医院,等下午再去公司经过那条道的时候,发现那位银发女人不见了。
南宫宇开始记挂起那个银发女人,但是又不知道她是谁而且两人毫无关系,所以不好去做些什么。
但是心里一直好像缺少了什么似的,一个下午都心神不宁的,无法继续工作。
一个电话突然打断了他的心神不宁,向来不解陌生来电的他第一次接听了这个陌生来电——
“您好,请问您还记得萧爱吗?”
简短的一句问话就像一把打破千年冰封记忆的铁锤,而‘萧爱’这个名字就像是解除被封印的记忆之钥匙一般,手蓦地一送,手机砰地掉在地上摔碎了。
……
……
二十多年来,从未有人在他面前提及萧爱的名字,这个名字就像是南宫家的一个禁忌一般无人敢触及。
他立刻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来到楼下开着车冲出了公司。
看见南宫宇的公司职员们都很好奇一向冷漠稳重有点无欲无求地总裁怎么突然间这么焦急地冲出公司?还差点撞到路过的职员。
他开着车直接冲进了那栋二十多年没有进去的别墅,就像每天都回来一样,他仿佛知道萧爱所在的房间似的直接冲到了萧爱的那间卧室外面。
门紧闭着,南宫宇敲着门,无人回应,他握着门把,尝试着旋转,门没有锁,他打开门,看见满头银发的萧爱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手里还握着几十年前他送她的那颗蓝色的猫眼石。
南宫宇看着萧爱,嘴唇不停的颤抖,仿佛是感觉到有人进来了,萧爱疲惫地睁开眼睛看着来人,当渐渐看清来人的时候,她激动地怔怔站起身。
“老婆,我回来了!”南宫宇酝酿了许久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唯有这句话是他在潜意识中脱口而出的。
“欢迎回来,老公。”萧爱流着激动的泪水微笑着说。
两人彼此深情对视着,一切尽在不言中……二十多年的分离,再次见面,他们就像回到二十多年前南宫宇刚刚离开的那个下午那样,简短地平淡地像平凡的夫妻一样,丈夫回来看到温柔的妻子时,温和地说:老婆,我回来了!然后妻子高兴地回道:欢迎回来,老公。
但是上苍没有给他们太多团聚的时间,萧爱患了严重的胃癌,已经是末期了。
她拒绝治疗,只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和南宫宇多待上一会儿,因为也许在下一秒,当她的眼睛再次闭上的时候,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等了他二十多年,不想才刚见上面就分开。她害怕,害怕再次失去他,因为再次分开的时候便是永远。
南宫宇对她发誓,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萧爱并不知道南宫宇誓言下的另一层意思。
南宫宇每天都会开着车子载着她去郊外,那里是他们童年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有着许多美好的回忆。
南宫宇的车子一直开到了郊外的草地上,在靠近树林的园湖边停了下来。
南宫宇扶着萧爱坐在古树下的草地上。
萧爱的腿上放着厚厚的相册,里面全是他们的女儿成长的照片,看着女儿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触。正值初夏五月。
柔和的阳光从茂密的树叶见筛落,形成无数细小的光柱零零散散的照射在他们的身上,美轮美奂。
在他们的脚前方是大片深蓝色的园湖,阳光照射在湖面上泛着迷离的银光,几缕和风吹过,水面随风荡漾起一片细微的水纹,阳光随着水纹的变动而孕育出许多奇妙的银光反射在他们的脸上。
萧爱感觉到刺眼抬手挡在自己眼前,不经意间看到几只蝴蝶在空中自由的飞舞着,她静静的看着空中飞舞的蝴蝶。
有一只飞到萧爱身旁,轻轻的落在她腿上的相册上,微微的颤动着翅膀,萧爱看着停留在女儿相片上的蝴蝶,目光不经意间看向蝴蝶脚下时,是女儿纯真快乐的笑脸。
看到女儿快乐的微笑,萧爱的眼里流露出母性的光芒。
南宫宇看着湖面,发着呆。二十多年没有来,这里什么也没有变,和二十多年一样景色优美,空气新鲜湿润,坐在这里,总有种置身于神秘大自然中的感觉。
天空蔚蓝无云,阳光亦是如此柔和。
南宫宇坐在树下,拿出手机拨通了女儿的电话,再次询问女儿到哪里了?当得知女儿正坐在赶往这里的出租车内的时候,嘱咐女儿两句后便结束了通话。
两个多星期前他就打电话让女儿回来了,他想让她们母女见上一面,这么想着南宫宇扭头看向身旁的萧爱,发现她靠在树旁已经睡着了。
温和的光线照射在她苍白消瘦的脸上,泛着银色的光芒。
南宫宇笑了笑,拿出一粒事先准备好的药丸放进了口中,然后靠向树旁的萧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当爱萧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永远地停止了呼吸。
一直以为自己的名字里面的南宫爱萧,顾名思义就是父亲南宫宇爱着母亲萧楠,直到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叫她回国,她才知道了这一切。
按照父亲南宫宇的遗愿,爱萧将他们合葬在一起永远沉入深深的湖底,这样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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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爱萧讲完南宫宇和萧爱的故事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我来到了故事里提及的郊外——
站在这温和的天空下面,在这片深蓝的圆湖前流连,望着蝴蝶在林间飞舞,听着柔风在草间飘动,我猜想有谁能想象得出在这平静的湖面下竟沉睡着一对彼此深情至死不渝的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