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了多少圈,沈青画是不知道,只是停下来的时候,头昏眼花,肚子疼得难受,小腿更是疼得受不了。
沈青画刚想起身找苏三,突然腰间一坠,整个人猛然往下落。
耳边呼啸的风声告诉沈青画——她落崖了!
沈青画突然想,刚才阿黄,有没有牵过自己的手?二月了,小窝的桃花,是不是开了?图额和娘住的地方漂亮吗?这样落下去,会不会被拍成一块肉饼?还是黏在碎石里抠不出来?
还没想好死状,一阵刺骨的冷意,伴随着后背一阵强力的拍击,周遭水花四溅!
沈青画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五脏六腑疼得好像要从嗓子眼里呕出来似的,鼻腔里满是冰冷的水。还未触到水底,沈青画已经一个翻身,往湖面浮去!
“哗啦——”
沈青画顶着水草冒出水面,只见入眼的,是一望无际的水域!这地方,究竟是什么?刚才为什么会有人追杀她?
暗骂一声,沈青画突然觉得脚下一沉,似是被什么东西卷着,一股大力,携着暗流,将沈青画往水底拖去!
水怪!一定是水怪!
沈青画心猛地一沉,惊呼一声,一脚狠狠地踹下去!那东西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卷的更紧!沈青画挣了两下,就被拖进水底!
水底一片乌黑,什么都看不见,沈青画被拖着往水下沉。手里没有任何利器,沈青画只得弯腰去抠缠在脚踝上的滑不溜丢的东西。几次下来,沈青画已经缺氧,脑袋里全都是“嗡嗡”的声音,眼前一片空白,手脚上也没了力气,渐渐地软了身子。
朦胧中,有人轻轻托起沈青画的腰身,带着沈青画往湖面游去。
“唔。”太阳的热度,灼得沈青画脸发疼,沈青画抬手去挡阳光,却见自己满手的血迹。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沈青画被针扎到一般,立刻跳起来,生怕自己还在水中,被那水怪再次拖进水里。
刚起身,一阵头晕目眩,沈青画见自己身边躺着的,是苏三!是整个后背都被血浸透的苏三!
沈青画还跪在地上,吓得屏住呼吸。
苏三怎么在这里?是他出手相救的?
沈青画抹了把脸,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明明已经给苏三算过,怎么现在,不仅是无德断了腿,连苏三都满身是血?
沈青画强忍胃里的不适,爬起来。
他们还在泥滩上,太阳烤得周围的地面翘起一层泥,苏三就躺在泥巴上,如同落难的神仙,即便满身污糟,即便身上还缠着水草,也还是那么风姿卓越。
沈青画突然不想管苏三了。
就让苏三这么一觉睡去,说不定一切也就平定了。
原本腿上就受了伤,沈青画拖着步子,一步一步离开苏三的身边……
……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栖身的山洞,还只能勉强半躺下一个人。沈青画蹲在山洞里,摸着脚裸上被水怪缠掉的一层皮,望着从天上降下的雨丝,心里感慨颇多。
这老半天的,阿黄怎么还没有下来?她这次偷溜出来,也没带着碎空,手上连个称意的兵器都没有。阿黄呢?怎么还不来?她饿了……
沈青画望着天空,故意忽略还躺在雨地里的苏三。
红色,在苏三身下蜿蜒。
僵持良久,沈青画终于受不了地吐了一口恶气,突然冲出山洞,像是挟着大米一样,将苏三夹在肋下,火速地逃离湖岸。
苏三的脚刚离开水面,从湖底逼仄而来的一袭暗黑,扑了个空。
刚把苏三放下,沈青画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苏三已经牵起苍白的唇角。
“青画,你放不了手了。”本应该是问句,说出来却成了肯定。
叩在苏三衣带上的手,倏然顿住。
“你不是昏迷了?”
苏三又牵了嘴角:“你不来,我怎么敢?”
抿紧了唇瓣,沈青画再不说一句,蹲在雨地里扯开苏三湿透的衣服,垫在山洞里,将仅着亵裤的苏三抱上去。
苏三背后的伤口很深,原本刺在后背的利器不知道哪里去了。大概,是在之前救沈青画的时候,没有兵器,所以苏三才自己拔了暗器刺退水怪。那伤口已经被水泡得泛白,潺潺地流着血水。
沈青画撕了衣摆,给苏三压在伤口上,才帮苏三翻过身。
看到苏三裸露的胸膛的时候,沈青画很没志气地,流鼻血了!
扭头,偷偷擦了鼻血,沈青画肚子“咕噜”一声。
屋漏偏逢连夜雨,受了伤本来就沾不得水,偏偏还糟心地遇到下雨天。这地方除了山崖下这一带,是连片干燥的地方都没有,到处都是淤泥。
沈青画望着黑沉沉的湖面,此时也不敢靠近。
虽然沈青画并不是搏浪的好手,可要说到凫水的本事,也是能下洱海摸珍珠的。那不知名的水怪,到底是什么东西?滑溜溜的,又不像是蛇。
雨下了两个时辰,才渐渐停了。沈青画心里闹腾。
这一场“及时雨”,真把他们的踪迹冲得一干二净。阿黄怎么找下来?
沈青画撩起裤脚,抠出嵌入肉里的碎石。
醒来的苏三一扭头,就见沈青画白皙的小腿,喉咙忍不住发痒干涩。
沈青画放下裤脚,摸了摸苏三的脑袋,确定苏三是发烧了,脑袋烫得很。
推了推苏三,沈青画问:“换个地方?”
这地方,有水怪,怎么都不安心。
苏三高烧,沈青画淋了雨,整个人感觉不太好,怕也是要病了的。如果在这里,一个不小心,喂了水怪,多少有点得不偿失的意思。
苏三也是一样的想法。
“反正如果阿黄他们找下来,也不在乎多找一会儿。”况且苏三的身体,急需一个干燥的地方。
沈青画怎么说,苏三都很配合。苏三自己起了身,慢慢伏到沈青画背上。
沈青画狠狠地一眯眼,背着苏三起身,肚子疼得有点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