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林晓冉晚上的时间要么是忙着上晚自习了,要么就是忙着上网了,难得有空抬头仰望夜空。可是此刻,林晓冉仰着头,盯着皎洁的月亮,感觉自己前十八年没看的月亮都一并被自己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看掉了。
轻拢着双腿,坐在苑中的秋千上,有一点没一点的荡着。夜风撩起单薄的裙袂,伴着轻扬的发丝,袅娜翻飞。
可是此刻,林晓冉的心思却不在秋千上。眼睁睁地看着月亮在头顶一点点地爬过,心中的那个念头是一点点地变得强烈。
同样的苑子,同样的秋千。那夜,他说,“我要带你走,你没得选择。”温润的话语似乎还回荡在耳旁,如蛊惑的魔音,从四肢百骸中默默钻入,不禁察觉地侵入,逃无可逃。
今天就是他说的日期了,他会来的吧?他那样的人,一定是说到做到的人。林晓冉暗暗想着,闭上眼去回忆那双清亮如水的眸子,躁乱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千里以外的朗国境内,浅葱色的身影在朦胧月色中如鬼魅疾行。碰擦接触的树叶如绿色飘雪般缭绕落下,浅浅地给地面铺上了一层薄毯。天幕的月亮按照既定的轨道缓缓西移,不去等待那些心焦的人们。
乱舞的发丝在疾行的风中猎猎翻滚,银色的面具上好似也罩上了一层寒霜。展经天自从离开暗门后,便一直在赶往西秦西王府的路上。可是,蔓延千里的路程,饶是武艺高强的他也是无法撼动的。
月光过境,照亮了前方的路,却照不到心中的人。在那个流光溢彩的苑中,身着藕色衫子,坐在轻荡的秋千上的女子是否也如自己仰望这同一片夜空?
不知道已经在秋千上坐了多久,林晓冉甚至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僵硬麻木了。身下的秋千机械地晃动着,好像一匹疲惫穷途的老马,了无生意。
尽管才是初秋,可是深夜的凉意还是透过衣衫,侵蚀到皮肤骨髓,钻进内心。轻揉了揉困倦的双眼,林晓冉有些呆滞地望着天空的月亮。西天上的月亮,已经薄得近乎透明,好似一阵风过,便会被吹得杳无踪迹。
凌晨早过,按照现代的时间计算方法,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天了。可是,古代人应该不是这种观念是不是?只要太阳还没有升起,那就还是前一天。林晓冉打起精神,紧盯着快散尽的月亮。内心一个小小的声音偷偷说着:“傻瓜,他不会来了。还等什么,熊猫眼都出来了。”可是真的好不甘心,在朝阳的霞光没有庇泽大地的时候,一切应该还没有结束。
黯淡的空际一点点变亮,东方的红日已经冒出了一丝边缘的弯弧。喷发出来的光线落到林晓冉彻夜未眠的脸上,猩红点点。感受到朝日的暖意,林晓冉的表情一瞬间地凝滞,已经是“明天”了啊。忽地,似是自嘲般地,淡粉的嘴唇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然后,弧度无尽地放大,终于扩张到整个脸颊。无声地大笑,林晓冉从坐着的秋千上站起身来,笑得云鬓微散,腰肢轻颤。
回到房中,和衣直接躺下。通宵地睁着眼睛,在现代,即使高考,她都没有如此拼命过。合上双眼,什么都不去想,乏了累了,睡觉就是。
日近晌午,林晓冉的房中还是一片寂静。等在房外的清越有些奇怪,犹豫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房门。
没有人答应,清越在门外唤道:“小姐,小姐。”起初还是压低着声音,后来见没人应,不禁抬高了声音:“小姐,您在吗?”还是没有人应答。
清越皱了皱眉,这是什么状况。想了想,推门而进。只见身着藕色衫子的女子连外衣都没有褪下,直接和衣躺在床上,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清越轻唤:“小姐!”
床上的人儿依旧没有应答,只是似乎喃喃地在睡梦中说着什么,很轻的话语,加之不成句段的零星字词,让清越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应该只是些梦话。
大着胆子,清越伸出一只手探了探林晓冉的额头,一触之下,快速缩回。床上人儿光洁的额头泛着滚烫的温度,清越一下子慌了心神,连忙跑出去去找顾管家。
匆匆地向外跑去,却没想到在苑子外面遇上了穆伦,后面还跟着千源。
“急急忙忙地要去干什么?”穆伦见慌忙的清越,轻喝了一句。
“殿下,小姐的额头好烫,好像是生病了。”清越伏下身子行礼,语气中是掩饰不了的慌乱。
“什么?”听完清越的回答,穆伦的神色一凛,越过伏在地上的清越,大步跨进流云阁。
走进内室,床上的女子有些急促的呼吸,伴着不正常的潮红脸色,看得穆伦心下一紧。才不过一宿功夫,好好的人儿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白皙的手背贴着女子光洁的额头,触碰到的是一片滚烫。床上的女子似乎觉得有些痛苦,呢喃不清地在嘀咕着什么,两道秀眉也微微蹙了起来。
看向林晓冉身上未褪的外衣,幽蓝的眸子里快速闪过不知名的情绪。随即转过身来,对跑进来的清越喝道:“还不快去请御医!”
“是,殿下。”清越的眼神扫过床上的女子和伫立在一旁一脸冷意的穆伦,急忙转身朝门外跑去。
“殿下,你看这是……”身后的千源也注意到林晓冉身上和着的外衣,轻声问道。
“先治病要紧,其他的,等她醒来,再慢慢计议。”穆伦替床上的人儿盖好被子,掐好被角,走出内室,临窗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