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上的字迹早就干了,应该写了有一段日子了。齐整的笔画,却又透露出一些稚嫩,看字的框架,写字的人绝对不是书法的行家,甚至可以说字迹有些难看。这绝对不是此刻躺在床上的女子会写出来的字迹。温婷婷,宰相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字迹更是出名地娟秀,她的字迹,聂代泽自然是熟悉的。
握着手中的宣纸,白皙修长的手指竟隐隐地有些颤抖,聂代泽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被抽去了一半似的难以呼吸。因为还透着墨香的宣纸上写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聂代泽握着手中的半阕词,勾起了薄唇,摇头苦笑。颓坐在窗前,聂代泽将手中的宣纸放进自己怀中,好像藏着一样珍宝似的小心翼翼。双眼杳无焦距地望向窗外,只听见内心深处的一个弱弱的声音不断扩大:婷儿,你在哪里?在哪里?好像幽谷回音般地,不断敲打着聂代泽的内心。
蓦地,站起身来,原本朦胧的双眼此刻好像被骤雨冲刷过一样,异常的明亮和坚定。
书房中。
“执风,本王要求你去办一件事。”聂代泽负手而立,背对屈膝而跪的执风。
“找一个女子,和王妃一模一样的女子。”说完,聂代泽缓缓地转过身来,双眼犀利地看着执风。
“属下领命。”执风埋着头,有了片刻的沉默后,朗声回复。
“此事,你知,我知,否则,提头来见。”聂代泽此刻的声音不复平时的温润,只留下不容质疑的命令。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执风说完,转身出门。
聂代泽这才坐下,从怀里拿出那张有些泛黄的宣纸,细细打量,不放过每一个字眼,不放过每一个笔画。末了,眼中浮现的情绪,除了悲伤,还有坚定。
婷儿,无论你在何方,我一定会找你回来,再也不放开你!
却说此刻千里之外的西秦国,西王府,流云阁内,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林晓冉支开了清越,一个人闷在屋里,窸窸窣窣地忙活着。
经过一夜的思考,林晓冉决定要为自己的自由而奋斗。来到这个异世,似乎就一直生活在囚笼之中,尽管这个囚笼富丽堂皇,可是她不稀罕。若为自由故,什么都是可以抛却的。所以,林晓冉决定逃走。逃的远远的,远离这些皇亲贵族,再也不要见到他们。
为了逃跑的计划,林晓冉仔细观察过西王府的执勤制度,偌大的王府,似乎没有很多的守卫当班。而武艺高强的千源,最近也没大见。至于正主穆伦那个家伙,自从那一日对自己说了那些话后,就一直没露面。想来也是,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呢,他没有必要天天来看自己。不过,这也称了林晓冉的心意。如果关注她的人太多,那她还怎么逃啊。
为了逃跑的顺利进行,林晓冉首要的事情就是要勘察西王府的地形,考虑逃跑的路线、可能性以及风险性。
“清越,陪我到外面走走吧,一直在屋里呆着怪闷的。”林晓冉尽量让自己的话语显得平常自然。
“小姐,顾管家有交待,说是让小姐好好在‘流云阁’休息,路途劳顿……”
“不用多说了,我今天就是想到‘流云阁’以外的地方走走,有什么后果我来担着就是。”林晓冉不耐烦地打断清越的话,“路途劳顿”,哼,真破的借口,这都回来了几日了,再劳顿也恢复了。分明就是穆伦那个可恶的家伙下的命令。
见林晓冉这样说,清越也不再说什么,静静地给林晓冉带着路。
一般情况下,林晓冉绝对是个路痴一名,从在云王府走错执风的房间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来。但是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在危急的关头,人总是能够爆发出平常难以想象的能量。好像此刻的林晓冉,愣是逼着自己记住了这西王府错综复杂的道路,甚至连路旁的花花草草都记住了个七八分。
达到目的后,林晓冉对清越说道:“回‘流云阁’吧,今儿走得有些累了。”
“是,小姐。”清越照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依言将林晓冉带回了“流云阁”。
回来的道路上,林晓冉又按照记忆将路线温习了一遍,以加深印象,避免出错。
回到屋中,林晓冉支开了清越后,连忙拿出了纸笔,将记住的路线画了出来。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按照艾宾豪斯的忘却曲线,现在记住的全部路线也许在真正逃跑的时候就忘得差不多了。她要把它记下来,随时拿出来复习一遍,以免不必要的差错。
画完路线图,等着上面的墨迹干透后,林晓冉将其放到了自己的贴身亵衣里,这张图可是不能曝光的,除了自己是属于自己的,这屋里的所有,都是属于穆伦那个家伙的,所以,将图放在自己身上,才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