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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圣火

书名:帝女无心 作者:容我留香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57
    “他娘的,要不是这个臭小子,咱们怎会落到这个下场!快走!”辱骂声在飘荡在山间,夹杂在冷冽的山风中,不绝于耳。狭窄曲折的山路上,两个打扮怪异的男子时不时地推搡着他们身前的瘦弱少年,那少年满脸疲惫,口干唇裂,山风鼓起他单薄残破的衣衫,整个人如一片即将凋零的落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可他那满是疤痕的脸上透着一股倔强。
    “总算是活着回来了!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会儿将这个臭小子交给教主,咱们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说着在云释心身上推了一把。只见三人前方出现了一座雄伟壮丽的宫殿,在湛蓝的天际下,更显得气势宏伟,金碧辉煌。
    云释心犹记得那天晚上,她独自一人离开丐帮总坛,却没想到在山下的树林里,遇到了这两个躲在那里的圣火教教徒。许是她离开的时机不对,白日里圣火教突遭流华宫的封杀,几乎全军覆没。此二人看到了从山上下来的云释心,也不管她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便想要杀了她来解恨。云释心自是不肯束手就擒。双方在树林里斗了几十个回合,无奈她内力不足,又以一敌二,很快败下阵来。本来这二人要杀了她,却发现了她脖子上的莹莹碧光,一心认定她是流华宫宫主。无奈她双手被缚,被这二人一路绑到了这里来。
    这一路上他们越过西北的大城小巷,边塞重镇;穿过大漠黄沙,戈壁浅滩。云释心用心地记着来时的路,却也不知道他们一直往西走了多远,脚下的绿草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荒芜,空气里流动着也不再是怡人的暖风,呼吸间令人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凉。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了一片连绵起伏的雪山丛中,而这座雄伟壮观的宫殿,就屹立在这座山峰的半山腰上。
    云释心还不不及赞叹这座气势恢宏的殿宇,就看到这宽阔的殿门两侧,各卧着一只白玉雕成的睚眦,那空洞而又凶狠的大眼睛里翻腾着赤红色的光芒,给四周平添了几丝诡异之色。
    “快给老子进去!”云释心被用力一推,连滚带爬地过了殿门。穿过广阔又深邃的庭院,她被带到了一座森肃冷清的大殿里。两侧排列整齐石柱上,火把在嗞嗞地燃着,将整个大殿照得灯火通明。高高在上的主座后,刻着一个巨幅的火焰标志,那一簇簇火苗在火光的照耀中似有生命般地流光暗浮,栩栩如生。
    “跪下!”一人冲着她的膝盖一踢,一个重心不稳,她向前倒去。
    眼前是一个又圆又大的火炉,幽暗跳跃的火苗仿若干枯的手从一个个小窟窿里窜出又缩回去,又如一只只幽邪恐怖的大口要将她吞噬。突然,云释心大叫一声!此时她才看清楚,这火炉竟是用几百颗白森森的人头骨堆彻而成的!饶是她这个从乱葬岗里爬回来的人此时都感到毛骨悚然。
    “怎么了,怕了吧?你要是再不听话,下一个这圣坛上的头骨就是你的!”一人威吓道。
    云释心惊魂未定地闭了闭双眼。就在这时,一道洪厚绵长的钟声响彻整个山谷,就连脚下青石板地都为之一颤。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阵纷沓的脚步声朝这里而来。
    云释心想要站起来,却被一只手死死地按在地面上。周围逐渐喧嚣了起来,数道光影从她面前掠过,她来不及看也看不见。
    “圣火教文成武德披泽苍生圣教主驾到!”
    一步一步,稳健的脚步声有条不紊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大殿上响了起来。
    云释心只觉衣衫两侧无风自动,整齐划一的声音响遍大殿的每个角落:
    “天地无极,日月有时。唯我圣火,生生不息!
    圣教主神功盖世,寿与天齐!江湖一统,九九归一!”
    浑厚低沉的声音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声音威严中透着寒意,无端的让人心底发颤。
    人群里一个苍老的声音道:“禀教主,右使率本部教徒七百余人将各大门派围在丐帮总舵,本来行事周密,眼看一举将各大门派剿灭,没想到…”
    “说!”
    “流华宫的人突然插了进来,将我教弟子围在山下,右使和七百多名教众…全部阵亡。”
    “砰——”的一声,高台上的桌子应声而碎!
    “流华宫!两年前大战,君宴已死,流华宫元气大伤,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有了动静!”那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咬牙切齿,却很快恢复了平静:“速派人去查,流华宫如今是何人掌舵!”
    此时的圣火教教主君宴并不知道,在一年多前的千亭山一役上,整个中原武林之所以能够力挫魔教,也正是因为这新上任流华宫宫主。
    “教主,此人如今已经被抓了来!”
    君懿这才注意到了地上匍匐着的瘦弱身躯,威凛的身姿慢慢走到云释心跟前,他睨了一眼她,道:“就是他?”
    一旁按着云释心的圣火教徒道:“禀教主,右使带的人马被流华宫的人半道截杀,小人好不容易躲到树林里才逃过一劫,却没想到碰到了这个丑八怪!”他从云释心的脖子里一把揪下那块玉佩:“教主请看,本来小人们也是不信,却没想到他的身上竟然有这个东西!”
    云释心大叫一声,那块玉可是喻君数的东西!无奈她双手被缚,无论她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君懿接过那枚晶莹剔透的玉佩,拿在手里端看了半日,突然仰首大笑起来。
    “君宴啊君宴,你保护了一辈子的东西,现在还不是又到了我的手中!”他双目一眯,朝那教徒道:“让他起来!”
    云释心被提着站了起来,这才看清眼前的这位传说中一手创建圣火教的人。此人四十多岁,剑眉鹰目,目光如电,面相威严,华贵雍容,身上散发着一种强烈的王者之气。
    还给我!云释心张牙舞爪地朝君懿手中扑去,情急之下,竟使出一招掌法。只是她数日来元气大损,哪里有什么内力可言,不过是虚晃一招罢了。
    君懿不费吹灰之力便化解了她这小儿招式,哼道:“三脚猫的功夫!没有任何招式可言,就凭这块玉,你们两个就把他当成了流华宫少主,未免荒谬!”
    那两个教徒本以为可以受到一番奖赏,此时看着倒在地上云释心,气都不敢出一声。
    君懿扬眉,不怒自威:“你们也不想想,一路上没有任何流华宫的人来救人,就足以证明此人微不足道。再者,被君宴千挑万选出的接班人,能这么轻易地被你们两个抓来吗?”对于他这个同胞哥哥,他可是再了解不过了。
    “那这块玉…”
    “此为流华宫宫主信物不假!这世界上张冠李戴的事情何其多,你们两个是我圣火教教徒,却连这点思考能力都没有!此皆无用之一。”
    哪知那两个教徒听到这句话,吓得浑身发起抖来,边磕头边道:“教主饶命!教主饶命!属下们再也不会如此了!”
    君懿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一般:“同伴皆死,你们也不想着如何报仇,只想着回来领功!此为无用之二!我圣教可不养这样的废物!无情!”从来不会留着没有用处的人,这一向是他君懿的作风。
    “属下在!”一个年轻俊美的冷面少年恭首道。
    “这两个人就由你执法堂处置。还有这个赝品,一并处理掉!”这句话犹如一道冰霜令大殿上的火光“嗖——”的一声全部熄灭,一眨眼间那死气沉沉的火光才亮了起来,却让人觉得这气氛诡异得让人从头麻到脚里。
    云释心不知自己被带到了何处,此时她心里只想着如何取回喻君数的那块玉佩。都怪自己不好,走的时候为了不让他愧疚,拿什么不好,偏偏拿了他最重要的东西呢?这下好了,被别人抢了去。况且这个人,还是与他有仇的圣火教教主!
    如若他拿了那块玉,做出什么危害流华宫的事情来,那可怎么办才好!
    她心乱如麻,自己即将要踏上漫漫黄泉路,临走前还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她愧疚自责,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只见那两个将她捉回来的人被捆在柱子上,正生生忍受着凌迟之痛,刀子在他们的肌肤上缓慢而凌厉地穿行,鲜红的血线顺流直下,遍布全身,令人惨不忍睹。而那正在执行此刑法的教徒,却是一脸的木然,似乎把这一切只当成了一顿家常便饭。
    就算她不是流华宫的少主,他们抓错了人,也不应该用这么残酷的刑罚对待他们啊!圣火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组织,为什么连对待自己人,都如此残酷不堪呢!
    云释心不明白,这些人都是为圣火教卖命的人,风里来雨里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没想到却落得如此下场!
    连她这个外人,都觉得这样的处罚有失天理!
    当下也没有多想,她使出全身力气,左手一扬,数枚石子飞了出去,将肆虐在那二人身上的刀片堪堪打落!
    俊美异常的少年再也坐不住,目光逡巡了一周,最后停在了云释心的身上。
    “快死的人,还有心思管别人的死活,果真是活腻了!”无情冷冰冰地道。
    云释心当然不是可怜这两个人,她只是觉得,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遭到如此对待,还不如一刀给个痛快!
    无情看着她满是疤痕的脸上无畏而又坚定的神色,看着她用简单明了的手势来回比划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们两个这样对你,不远万里地将你从中原绑到这昆仑雪山,让你受尽折磨,还要赔上一条小命,你不怨不恨,反而为他们求情?”
    不怨不恨?怎会!她和他们无冤无仇,就因为那块玉佩,他们不由分说将自己带到个是非之地!如若最后知道自己还是要死,还不如当时就死在他们的掌下!她恨他们急功近利,更恨自己人单势孤,无能无力!
    这样的感觉,从几年前那座可以遮风挡雨的院落化为一片汹涌翻腾火海的时候,在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相继倒下又无奈离开的时候,在无数个从噩梦中惊醒星光黯淡孤独无助的夜晚,如影随形。
    无情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浓浓的悲愤绝望之色,他心里的某个角落倏地一痛。
    这个面目皆毁的少年,身上所受的折磨较于自己,不会少到哪里去。只是他曲朔烟这十六年来的黑色人生里,唯一和她不同的,就是他永远不会心慈手软。
    无论是面对敌人,还是自己。
    连他此刻也不得不佩服自己,当年教主让他坐上三大公子之首——无情公子的位置,可真是选对了人。
    “本座现在给你二人一个活命的机会,如若你二人能将这小子杀了,就饶你们不死!”
    此话犹如一根救命稻草,让那两人抓到了一丝生的希望。
    “无情公子所言当真?”一人也顾不得身上的切肤之痛,浑浊的双目里满是求生的欲望。
    “来人!替他们松绑!”无情不屑多看他们一眼,倒是对云释心道:“你就睁大眼睛看看,你为他们求情,最后得来的是什么下场!”
    云释心也不知自己今天是第几次被人推倒在地,她爬起来时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小格斗场内。只见四周用细密的绳线网住,就连头顶上也如此,十足一个放大的鸟笼。
    想到这里,她不由惨声一笑。自己这辈子还真如这笼中鸟,想好好活着却逃不开命运的安排,想死个干脆却又无路可循。她该用什么方式,为自己这十二年短之又短的人生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那两个人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此时想着可以活着出去,求生的欲望令他们如两条瞄准食物的饿狼朝瘦小的云释心扑去!在他们的人生里,为了自己的利益,没有道义可言,只有你死,或者我活!
    云释心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结果,她仓促地躲过二人的攻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自己在大殿上和君懿抢玉佩的时候,被他强烈的护身真气所震伤,此时根本不能运气,只能凭着感觉勉强化解他们的招式。只是这二人刚才受了伤,攻势也不会厉害到哪里去。云释心瘦小的身躯在二人的夹击下左趋右避,再这样下去,她不被打死,也会被活活累死的!
    曲朔烟在外面好整以暇地看着格斗场里的动静。那二人每一招都穷凶恶极,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她虽躲得狼狈,却不时出来还以一击,正是打蛇七寸,倒颇有几分临危不乱。
    突然,一人发疯似得不管不顾扑向那瘦弱少年,紧紧束住少年的手足;另一人使尽全力施了一掌实实地朝他的天灵盖拍去!
    云释心眼看这一掌躲不过,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死在这里,也算是死得其所。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迅疾而来的寒光破网而来!施掌那人痛呼一声,倒地不支。云释心倏地睁开双目,却看到抱着他的那个恶人背后插着一把剑。
    转眼之间,这两个人已经断了气。云释心心底一松,却被人一把拉出了格斗场。
    无情声如寒霜地道:“现在你看到了,如若我不出手,现在躺在那里的人就是你!所以说,”他突然语气一顿,死死地盯着云释心,却又似乎透过他在看着另一个人:“刚才你的求情是多么的愚蠢!”
    云释心双目里迸射出一丝愤怒,还不是你这个变态出的鬼主意!反正横竖都是死,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无情看到她眼里不服气的目光,认为她觉得自己不该杀了那两个人,随即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厉声道:“你很想死是不是?本座这就送你归天!”
    曲朔烟那道在回忆里沉浮的目光带着强烈的愤恨,清冽而又微弱的挣扎通通被满心满眼的征服压下,本来冷傲的双目渐渐发红,手下的力气越来越大,越来越紧。
    云释心觉得头脑无力,神智涣散,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恍惚间,她听到一声娇喝从不远处传来:“曲朔烟,你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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